嘭的一聲,長戟和狼牙棒直接相撞,巨大的力道,兩個身影盡皆倒退。
蕭長弓連退四五步,以長戟末端撐地,這才抵住退勢。
反觀那西夏悍將元雄,竟是直接被蕭長弓這蓄力已久,全力而發的一擊直接便將橫起的狼牙棒砸落下去,直直的撞在元雄的胸膛之上。
只見元雄那猶如直立的黑熊棕熊一般魁梧壯碩的身軀直接被砸的連退十多步,隨后仰面栽倒在地,一口又濃又腥的鮮血自口中噴灑而出。
先前還一臉傲氣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震驚。
手中的狼牙棒直接被一戟打飛,持棒的雙手被震得一陣酥麻。
其實蕭長弓也不怎么好過,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這一下蕭長弓確實占了上風,可他說承受的反震之力,卻也將其持戟的雙手手掌震得酥麻不已,若非憑著一股子韌勁兒堅持著,只怕手中長戟也要脫手了。
“好強的力道!”
這時的蕭長弓,內心也是震動不已,方才他攜俯沖之勢,必勝之心,又以家傳法門蓄足了力氣,方才那一戟,直接打出了平日里十四五分的力道,而且還是在元雄被己方的士卒纏住分走了注意力的情況下,幾乎相當于偷襲了。
卻見那原本倒地的元雄再度掙扎著站了起來,順手便將吊在地上的狼牙棒撿了起來,抓在手中,呸的一聲吐出口中殘留的浴血,抬起左手將嘴邊鮮血隨意一擦,一雙眼睛已經變得血紅。
“這都不死?”
“此人好強的生命力!”
顧不得震驚,蕭長弓松手甩了甩手掌,再度握住長戟,一雙眸子迅速就變得如平靜的水面一樣古井無波,只冷冷的盯著十余步外的元雄,足下一頓,身形再度飛馳而出。
“再來!”
戰場之上,不過是勝敗生死罷了。
富貴險中求,投軍的第一日,蕭長弓心底就已經做好了某一日血灑疆場的準備。
長戟和狼牙棒再度相撞,二人的膂力盡皆遠超常人,元雄三十多歲,正當壯年,一身氣力已達巔峰。
蕭長弓二十來歲,一身氣力,也差不多到了巔峰,年輕人血氣方剛,正是熱血的時候。
而且敵人越強,才越能體現出自己的厲害。
眼中沒有絲毫畏懼,那璀璨的目光之中,燃燒著的柴薪,是濃烈到極致的戰意。
二人越打越快,長戟和狼牙棒頃刻之間,便對碰了十幾下,此時此刻,什么絢麗秀美的技法都成了累贅,有的只是二人之間硬碰硬,氣力和氣力的對拼。
從氣力上來看,蕭長弓的氣力較之元雄明顯稍弱一些,可方才的那一下重擊,卻是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元雄的胸膛之上,別看元雄現在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大發神威,和蕭長弓斗的你來我往。
實則其臟腑早在方才就已經受了重創,現如今不過是憑著強悍的體魄和堅韌的意志憋著一口氣硬撐著和蕭長弓交手。
都說回光返照,如今的元雄,雖已經深受重傷,可絕境之下,其爆發出來的力量,不僅沒有減弱,反而隱隱比起往常還要強上幾分。
只是胸腔臟腑處的劇痛,卻將其實力大大削減。
“西夏賊寇休要猖獗!”
“這位兄弟莫慌,某家來助你!”
卻在這時,宋軍陣營之中,忽的傳來一聲爆喝!
聲音落下的瞬間,只見一道勁風呼嘯而至,一桿長槍掠起點點寒芒,循著二人爭斗的間隙,竟是直奔元雄的咽喉要害而去。
隨著蕭長弓和這位玄甲銀槍的小將加入,原本已經沖入第四道防線內部的西夏大軍前進的攻勢驟然受阻。
無數宋軍蜂擁而至,豎盾持槍,將這股子已經沖入防線陣地之中的西夏大軍給攔截住了。
未過多時,卻忽然聽得三通鼓聲自兩側山頂傳來,負責第四道防線的將領當即下令,全軍后撤,退入第五道防線。
蕭長弓恨恨的看著面前已經愈戰愈勇的元雄,沖著身側的銀槍小將大喝道:“兄弟速撤,我來拖住他!”
那小將眸光微凝,眼中的猶豫和掙扎只一閃而過,下一秒就當機立斷的道:“兄弟小心!”說罷還不忘狠狠的挖上元雄一眼,提槍便撤。
孫平寇治軍以嚴聞名,不論是昔日的神武軍,還是現在的西軍,孫平寇對他們的要求都是令行禁止,聞鼓而進,聞號而殺,聞金而退。
此刻的元雄,身上又多出了好幾處傷口,好在不是在要害處。
二人又過得幾招,蕭長弓且戰且退,一戟將狼牙棒挑到一旁,轉身便退,手中長戟托在身后,戟尖拖地,劃開一道不淺的拖痕。
元雄哪里會錯過這個機會,當即爆喝一聲:“殺!”身形已然猶如獵豹一般飛奔而出,拎著狼牙棒就追了上去。
卻見跑了將將七八步的蕭長弓身后長戟陡然一動,頃刻之間身形便已翻轉,手中長戟在身前掄了一圈,隨即直奔著身后緊追不舍的元雄而去。
谷秒</span仍在飛奔之中的元雄哪里敢大意,方才一番交手,面前這個宋軍小將有幾斤幾兩,元雄再清楚不過了,腳下追擊的步伐急忙一停,手腕一轉,狼牙棒已然豎在身側。
不想這一戟卻只是虛晃一槍,蕭長弓握著長戟底部的手猛然一拉,腳步再度邁開,竟是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跑了。
“啊!”
被戲弄了的元雄雙目頃刻之間就變得猩紅起來,大吼一聲,提著狼牙棒便再度邁步追擊而去。
蕭長弓跑就跑了,卻還不忘扭頭沖著元雄嘲諷一笑。
這一下自可徹底把元雄給激怒了,哪里還顧得上胸口的傷勢,眼下他恨不得把蕭長弓給撕成八塊,砸成肉餅,然后囫圇吞了。
剛剛追到第五道放先前,蕭長弓縱身一躍,便跨國了障礙,自盾牌間的間隙處一躍跳入己方的陣型之中。
“死!”
身后的元雄又是一聲大吼,掄起手中狼牙棒便朝著蕭長弓入內之后便再度合攏的宋軍盾陣砸了過去。
卻在此時,忽的有成百上千個柚子大小的烏黑球型物體忽然掠過第五道防線最前方的槍盾兵們的頭頂朝著第五道防線的正前方砸了過去。
其中一個,更是直接砸在了元雄的臉上,元雄腦中忽然空白了一下,刺鼻的硝煙味還沒來得及被其吸入口鼻之中。
卻見那成百上千枚烏黑球型物體陡然爆發出一道道火光!
轟隆之聲不絕于耳,無數碎片鐵釘自炸裂的轟天雷之中飛射而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元雄首當其沖,一枚轟天雷砸到他臉上被彈開不過一尺,剛剛掉落到他胸口的位置就轟然炸開。
隨即就見無數西夏士卒,連同方才大發神威,大殺四方的元雄在內,都已更快的速度被炸的飛了回去。
精良的鎧甲能夠擋得住普通的箭矢,能夠抵擋刀劍的劈開,卻擋不住重力的擠壓,這個道理早在千年以前就被人們發現了。
殊不見那些破甲的兵刃,皆是重型兵器,分量少說也有十幾二十斤。
轟隆之聲不絕于耳,一個個轟天雷被火器營的將士們丟了出去,第一波爆炸之后,那些個剛剛追著宋軍跑到第五道防線前的西夏士兵們,仍然能夠安然站著的,竟然只剩下十多人,零零散散的站在第五道防線前的空地之下,就愣愣的站在那兒,手中提著的兵刃似乎也成了擺設。
耳畔還縈繞著方才那如雷鳴般的爆炸聲。
蕭長弓回到軍陣之中,當即就扔下手中長戟,抄起一把戰弓,搭箭上弦,彎弓便射。
山谷外,西夏大軍正前方,嵬名山通面色無悲無喜,淡淡的道:“去,讓米擒虎帶一萬人上去!”
頃刻之后,又是一萬人奔赴前方戰場,嵬名山通身后,除卻貼身的護衛精騎,便只剩下數千輕騎護衛了和鐵鷂子沒有上場了。
火器營的火氣雖然犀利,可西夏人的弓箭的準頭也不差,沒有火炮的馳援,光是憑借著轟天雷,竟然只是將將擋住了西夏的進攻,并未將其擊退。
又是萬余人馬投入戰場,孫平寇也當即力斷,再度調整神射營的位置,充分將神射營的弓弩利用起來,和火器營一起,對第五道防線外的西夏兵馬進行地毯式的覆蓋。
卻在此時,忽的山谷南邊,一隊裝備精良的精銳騎兵正朝著山谷飛速行軍,準備殺將過去。
那迎風招展的大旗,赫然乃是西夏的戰旗。
就在這對精銳的騎兵再往南不過三四里左右的地方,一支數量龐大,超過萬數的步軍正在加緊行軍。
斥候趕忙回去報信,聽到這個消息,眾將紛紛色變。
等抬頭時,斥候口中的西夏精騎,已經躍入眼簾之中。
“讓親兵營先頂上去。”
孫平寇當即下令,隨即才又問道:“咱們還有多少人可以調動?”
鄭勇神情凝重的回答道:“滿打滿算,應該還能湊出五百人!”
“五百人?”
孫平寇卻忽然嘴角微揚,再度下令:“讓火炮營全體調轉炮口,目標點,山谷南口外半里之地!”
“諾!”
孫平寇為何在雨停之后,在戰事逐漸陷入膠著,在己方損失不輕的情況下還遲遲不用火炮,為的就是給嵬名山通一個錯誤的信號。
為的就是這一刻。
“想把咱們囫圇都給吞了,我倒要看看,這嵬名山通又沒有這么好的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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