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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95章 名動天下

  北風凜冽,東京城里,人們身上的衣服也愈發厚實,城外的山野之間,娉娉裊裊的煙霧彌漫升騰,那是人們趕著時節,正在燒制木碳。

  眼見著天氣一日賽過一日的冷,一應過冬的物資,也開始源源不斷的匯入這座橫亙在中原腹地,大河之畔的大城之中。

  城中的物價,卻比往年上漲了足足七八成,若非朝廷出面管控的話,只怕這個上漲的趨勢難以遏制。

  那些個商賈大戶們囤積居奇,普通的平民百姓們想要買點日常所需的糧食,都得花上往日里數倍乃至數十倍的銀錢。

  若是當真就此放任,只怕西北那邊的亂子還沒平定,東京這邊就緊跟著亂起來了。

  從古至今,所有的農民起義,陳勝吳廣自大澤鄉揭竿而起,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漢末時節,太平道席卷天下,打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旗號,將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劉漢王朝推向末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種種例子,往前倒數千年,比比皆是。

  朝廷百官,雖然不乏尸位素餐,占著位置不拉屎的,可也不乏那些恪盡職守,一心為公的。

  自上次在壽安堂和老太太、長柏商量過后,盛紘就徹底定了心,一心為了鴻臚寺少卿的位置奔走。

  正四品的鴻臚寺少卿,已經不是吏部自己可以決定的了,必須得經過中樞,過攝政太后的眼才行。

  眼見著這事兒就快定下來了,盛紘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接連好幾日都歇在王氏屋里,盛紘又是個會來事兒的,把王氏哄的都快不知所以了。

  原本還有些不安分的王氏,沉寂在盛紘的甜言蜜語溫柔鄉中,連她那位經常上門的嫡親姐姐康王氏都沒時間搭理了。

  九月十八那日,八百里加急的捷報送到了東京,一下子整個東京城全都歡騰了起來,百姓們與有榮焉,走在街上都仰著腦袋,就差鼻孔朝上了。

  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也從那些個東家長、李家短的雞毛蒜皮的小事,變成了現如今的西北大勝。

  尤其是戰報里頭說的,神武軍和西軍聯手,在慶州合水縣,大破西夏的鐵鷂子,斬首六百余,俘虜將八百有余,可算是一雪前恥,破了鐵鷂子無敵的神話,叫整個禁軍乃至于底層的那些百姓們,都深深的出了一口惡氣。

  這捷報一傳回東京,韓大相公和錢大相公和極為政事堂樞密院的重臣們便連膺入宮,沒多久便議和之事便定了下來,消息傳出了皇宮。

  原本空著的鴻臚寺右少卿的位置,也正是落于明面。

  盛紘滿心歡喜,喜滋滋的下了衙,路上逢人便揖手見禮,好不客套,面色甚是紅潤,宛若沐浴了三月的春風一般。

  進了家門,王氏見盛紘一臉春風的模樣,不由得好奇的問起了緣由。

  盛紘卻賣起了關子,告訴王氏此事還沒有定論,且不好說,待結果出來了再告訴王氏。

  竟是直接賣起了關子,然后優哉游哉撫須品茶,優哉游哉,好不愜意,瞧的王氏心底一惱,可想著這幾日盛紘的變化,卻又不想平白和盛紘置氣,反倒是罕見的放軟了態度。

  夫妻倆正在屋子正堂里頭吃茶說話,忽的王氏身邊的一位女使進來稟報,說是長柏在外求見。

  盛紘忙讓人招呼長柏進來。

  長柏面色如常,只是神情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嚴肅。

  盛紘可是官場上的老油子,又不是王氏那般沒眼力見,一雙眼睛早就磨練的跟火眼金睛似的,區區察言觀色,不過最基本的。

  當即盛紘就意識到了長柏的不對勁:“柏兒這是怎么了?”

  長柏迎著盛紘關切的目光,有些復雜的道:“父親,今日聽瀚林說,中樞那邊已經定了鴻臚寺右少卿的人選。”

  盛紘心里咯噔一下,已然意識到了不妙,頓時只覺得口干舌燥,心底一陣慌亂,可心里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幻想:“定了何人?”

  只是這話出口,就連身邊的王氏都能察覺到盛紘的不對勁。

  “原大同府通判費永!”

  長柏這話一出口,盛紘的心立馬便跌倒了谷底。

  費永!

  這名字盛紘連聽都沒聽說過。

  咽了咽口水,盛紘仍舊有些不甘心:“大同府通判?通判最高也不過從五品,鴻臚寺少卿可是從四品,中間隔著好幾級呢!怎么會······”

  若是平日里,以盛紘的精明,怎么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長柏先是看了一眼自家母親王氏,然后才對著盛紘沉聲說道:“父親,不如咱們去書房詳談?”

  王氏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這個心肝肉一般疼愛著長大的親生兒子。

  盛紘卻后之后覺的扭頭看了王氏一眼,點頭道:“大娘子且先去陪著海氏照看孩子,我和柏兒去書房說說話!”

  說著起身便率先朝著屋外走去,長柏也跟著起身,行了個禮才告退跟著盛紘去了書房。

  徒留屋里的王氏,看著父子兩一前一后接連出門,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一旁伺候的劉嬤嬤見狀,趕忙小心翼翼湊上去,端起茶盞遞給王氏,小聲說道:“方才大奶奶那邊差人過來傳話,說是實哥兒有些不大舒服,請大娘子過去幫著瞧一瞧呢!”

  王氏扭頭狐疑的看著劉嬤嬤:“實哥兒身子不舒服?”

  劉嬤嬤趕忙解釋道:“方才老奴就準備告訴大娘子了,可老爺和二爺在說正事兒,老奴不敢打攪,這才沒有出聲,請大娘子責罰!”

  劉嬤嬤低頭扶手,沖著王氏福身一禮,態度十分誠懇。

  都說隔輩更親,實哥兒乃是長柏的長子,平日里雖然是海氏自己帶著,可隨著幾個兒女都長大了,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就連最小的如蘭,如今也嫁了人,長柏又一向是個成熟穩重的,王氏根本管不上半點,家里還剩一個長楓,王氏見了他就會想起那個惡心了她半輩子的林噙霜,哪里還有什么好臉色。

  于是乎小實哥兒就成了王氏的心尖肉兒。

  聽劉嬤嬤這么一說,王氏也顧不得盛紘和長柏父子倆方才對她的態度,趕忙起身帶著劉嬤嬤幾人,就朝著還是的院里趕。

  書房里頭,盛紘仍舊有些不死心:“這費永又是個什么來歷?他區區一個通判,是立下了何等大功,竟能一步登天,連升數級?”

  那可是鴻臚寺右少卿呀!從四品的朝廷要員,已然算是朝廷的中高層了,就這么和自己失之交臂,盛紘哪里能夠甘心。

  長柏道:“兒子打聽過了,這費永倒是沒立下什么大功,而且他自己也是沒什么背景,其身后的費家,雖也是地方大族,可家族之中,入仕者也不過寥寥數人,其中官階最高的,也只是個知州。”

  “難道這費永還有什么其他的身份?”盛紘微微挑眉,眉宇間還透著濃濃的不甘,注視著長柏,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長柏解釋道:“不過這個費永的妻子,來頭卻不一般!”

  盛紘愈發好奇:“怎么個不一般法?”

  長柏道:“其人姓曹,太原府人士。”

  盛紘臉上滿是驚訝:“太原府人士!姓曹!莫不是·······”

  盛紘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長柏,眼中臉上寫滿了詢問。

  長柏靜默的點頭道:“不錯,這位曹大娘子,正是出身靖安侯府,是太后大娘娘的侄孫女,而且還是嫡出。”

  書房里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盛紘的手舉了放,放了又舉,不知該放在何處,做什么才好。

  長柏坐的端正,未發一語,只靜靜的端著茶盞,拿蓋子撥弄著茶盞里頭漂浮的茶葉。

  “哎!”

  過得片刻,盛紘才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況且本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錯過便錯過了!”

  知道對方的來歷背景之后,盛紘反倒是放開了。

  長柏也不奇怪,只是心底有些惋惜,在長柏看來,自家父親確實挺適合鴻臚寺的。

  伴隨著合水大勝,西夏人被迫北撤,環慶二州之地悉數光復,還拿下了鹽州、洪州和龍州沿線之地。

  徐章這個陌生的名字,于陜西關隴之地,徹底傳播開來。

  諸如“生子當如徐經略”這樣的話,早已經在整個關中百姓們之中徹底傳開。

  而且鐵鷂子在合水被破的消息傳出之后,孫平寇這個名字,也傳遍了整個西軍,一時之間,名聲大噪。

  留下孫平寇和王破敵駐守前線,配合顧二、長梧還有徐文等人鞏固戰果,徐章自己則帶著帶著一營親兵,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長安。

  此時的長安城,當真是處處張燈結彩,人們的臉上也都紛紛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終于不用再擔心西夏人打進關中,終于可以不用擔心地里的麥子被西夏人給糟踐了,也終于不用在擔心自己和家人們的安全。

  長安內外,處處都是歡聲笑語,守城的將士們,也都紛紛松了口氣。

  經略府里自然也不例外,張燈結彩,下人們忙碌來去,臉上也都掛著怎么也蓋不住的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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