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祖母!”
人還沒到壽安堂呢,小長榕就迫不及待的隔著院墻大門先大聲喊了起來。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可耳目卻仍未閉塞,耳力且敏銳著呢!
“定是明丫頭他們回來了!”
聽到長榕的喊聲,老太太就迫不及待旳從羅漢床上站起身來,房嬤嬤趕忙上前,抬手扶住老太太。
主仆二人快步走至正堂大門處,正好瞧見了夾道上正簇擁而來的一大家子人。
“祖母!”
見到人群之中,那兩個熟悉的人兒,盛老太太便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蒼老的手掌將明蘭那白皙細膩的手腕窩在手里,圍著明蘭周身上下左右的的打量著,眼中的慈愛關切之中都快要溢出來了。
“瘦了!”
“這都快瘦了一圈了!”
事實證明,除了自家老娘之外,能把人越看越瘦的,還有祖母。
明蘭忙低聲道:“祖母,這些時日長了好些肉,哪里瘦了!”
平日里,明蘭一般都是自己給言哥兒喂奶的,除非是有時候奶水不足,或是不方便的時候,才讓奶娘喂,是以平日里可沒少吃豬蹄膀這些下奶的肉食。
翠蓮的手藝又好,幾樣菜變著法的坐,回來之前,明蘭的身材比現在還要豐滿些,還是一路舟車勞頓,又瘦了一些,可還是比沒懷孕前要豐腴一些。
尤其是胸腔鼓囊囊的,比起未出閣之前,大了都快整整一圈。
“姑祖母,我也瘦了呢!”一旁的徐章厚著臉皮湊過來插話。
盛老太太仍舊拉著明蘭的手,不過還是分潤了一些目光給徐章,還不忘上下左右打量一圈。
“不止受了,還黑了!”
徐章道:“西北那地兒風沙大,天氣又惡劣,我這還算好的,姑祖母若是見到平寇他們,估摸著該認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么防曬油防曬霜這類護膚品,尤其是在軍中,大家想的都是怎么打勝仗,怎么殺賊立功,保住小命,哪里還有心思管什么皮膚好不好。
說了幾句話,見祖孫三人一副沒完沒了的模樣,王氏趕忙建議到屋里坐著說去,別一大家子人都擱院子里頭干站著。
原本被徐章抱在懷里的言哥兒,方才在大門口的時候,也被盛紘這個外祖父給強行抱了過去。
明蘭在家的時候雖然不如墨蘭得盛紘的寵愛,可平日里乖巧聽話,又時常給父兄長輩們繡些貼身的小物件,很是孝順,也頗得盛紘的喜愛。
話雖如此,可父女間終究沒有那么親近,不想盛紘對言哥兒這個外孫,卻異常的喜愛,一抱起來竟舍不得撒手,一路從正門外一直抱到壽安堂。
剛剛做下,心情稍稍平復了些許,老太太這才注意到一直被盛紘包在懷里的言哥兒。
如今言哥兒剛過了周歲沒多久,雖然勉強能走兩步了,但說話還是不清不楚的,連‘阿娘’都叫不清楚,更別說叫祖母了。
可卻耐不住盛老太太稀罕這個重孫。
把小家伙放在鋪滿了軟墊的羅漢床上,仍由小家伙爬來爬去的玩鬧,老太太還讓房嬤嬤取出早已準備好了的全哥兒常用的玩具,讓海氏將實哥兒抱了過來,把兩個孩子都放在羅漢床上,讓他們兩個小豆丁在羅漢床上翻來滾去的,玩的不亦樂乎。
墨蘭和梁晗兩人坐在邊上,聽著盛紘王氏他們不聽和徐章明蘭說話,問他們陜西的風物,風土人情什么的。
徐章和明蘭這次過來,還帶了不少陜西那邊的特產,還有些是打了勝仗后的繳獲,有些是吐蕃人進獻給徐章的,徐章和明蘭也用不了那么多,堆在家里也是堆著,索性便帶了幾車子過來,送給老太太和盛紘長柏他們。
梁晗倒是還好,對于山西的事兒也很好奇,聽得津津有味的,時不時還插上一句。
就是墨蘭,心里別扭極了,卻又無可奈何,不敢掃眾人的興,縱使如坐針氈,也只能強忍著別扭難受,干坐在那兒聽他們說話。
就是茶水喝了一口又一口。
墨蘭心里頭有些慶幸,好在如蘭不在,不然的話,還不知那個莽丫頭該怎么揶揄她呢!
不想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如蘭夫妻倆還有華蘭夫妻倆就帶著孩子一齊到了。
熱情和眾人一一打過招呼,就是見到墨蘭的時候,任誰都能瞧的出來如蘭的敷衍和厭惡。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盛紘便叫上兒子女婿們到前頭的書房說話去了,壽安堂里頭就變成了女眷和孩子們的天下。
把自家兒子都給王氏,如蘭就屁顛屁顛的跑到明蘭身邊,拉著明蘭的手訴起了姐妹情。
華蘭和老太太王氏打過招呼,便和如蘭一道,也坐在了明蘭邊上。
長柏的媳婦海氏和長楓的媳婦柳氏則坐在王氏邊上,看著一大家子姐妹嫂嫂其樂融融的情景,墨蘭越發覺得自己和她們的格格不入。
有心想要找個借口離開,可連她的親嫂子柳氏也在屋里,墨蘭便是想找借口,也沒了由頭,總不能跑去和盛紘他們一群大男人湊一堆去!
現如今幾姐妹都已經是為人妻,為人母的人了,這話題說著說著,自然難免就扯到了孩子身上。
說起來幾個姐妹里頭,華蘭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如今有了實哥兒,再加上莊姐兒,已經是兒女雙全,丈夫袁文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母親愚孝,仍由母親章氏折騰華蘭,尤其是最近跟著顧二去了西北,立了不少功勞。
這次明蘭和徐章回來,就幫著袁文紹給華蘭捎了不少袁文紹在前線繳獲的戰利品,什么翡翠珍珠瑪瑙,玉石字畫什么的,加起來又兩大箱子。
自然更少不了一封載滿了相思之意,滿篇盡是濃情蜜意的書信。
華蘭這回過來,除了和明蘭如蘭他們姐妹許久,探望父母和祖母之外,就是想從徐章口中打聽一些自家丈夫的消息。
至于明蘭那就不必說了,也就是如蘭,雖然因著王氏當初辦的蠢事兒,給他們小夫妻兩添置了一座三進的大院子,搞得如蘭時常要受婆婆的氣。
好在如蘭的丈夫文言敬是個明事理的,從不一味偏向他母親,尤其是一舉得男之后,如蘭在文家的地位直線上升,就連她那個刻薄的婆婆,現如今也不敢隨意折騰她了。
“六妹妹還不知道吧!四姐姐前些時日又給四姐夫收了兩房姨娘呢!”說著說著,如蘭就忍不住小聲和明蘭八卦起來了。
雖說如今的如蘭比起以前在家做姑娘時穩重了許多,也多了幾分城府,不在像以前那樣做什么事情直來直去的,只知道橫沖直撞,也學會了動腦子。
可一旦見了墨蘭,這原型就有些藏不住了。
明蘭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抬眼看了看墨蘭,見墨蘭仍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有些懷疑,小聲問如蘭:“真的假的?”
如蘭一臉認真:“自然是真的!”
“不是說那個春舸小娘已經失了寵嗎?四姐姐又何必······”明蘭的話還沒說完,心底卻已經有了答案。
不得不說,墨蘭這手段,當真是學足了她那個生母林噙霜,為了籠絡自家男人的心,和梁晗后宅那一干小娘們爭寵,甚至不惜主動替梁晗納妾。
只聽如蘭一臉八卦的道:“聽說前些時日,有人給四姐夫送了個清倌人,說是從揚州那邊弄來的什么瘦馬,那模樣身段,便是比起萬芳閣、千春樓的花魁娘子也差不了多少,而且······”
如蘭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也越湊越近,生怕被別人聽到一樣。
聽著如蘭的低語,明蘭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如蘭,不是驚訝于內容如何勁爆,而是驚訝于這話竟然是從如蘭嘴里頭說出來的。
不得不說,這女人一旦成了家,變化確實大,以前兩姐妹躲在閨房里頭說悄悄話的時候,只要稍微提及心上人之類的,如蘭就面紅耳赤的,羞澀不已。
現如今竟然連那等虎狼之語都能臉不紅氣不喘的隨口說出。
“你們兩說什么悄悄話呢?”看著明蘭一臉正經,如蘭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樣,王氏就忍不住問了起來。
“沒說什么,沒說什么!”方才那些虎狼之語,如蘭哪里敢叫王氏和盛老太太聽到,只是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往墨蘭身上瞟。
雖沒聽到如蘭和明蘭說些什么,可料想不會是什么好話,而且很有可能和自己有關,和如蘭斗了十幾年,墨蘭對如蘭的了解,可能比如蘭自己還要多。
“聽說五妹夫打算外放了?”墨蘭忽然說道。
如蘭愣了一下,沒想到墨蘭話題轉的這么突然,明蘭和華蘭端起茶盞喝茶,老太太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王氏忍不住開口道:“怎么?難不成四姑爺也打算某個外放?”
因著林噙霜的關系,王氏對墨蘭自然是百般看不慣,可盛紘的面子王氏還是要給的,墨蘭要是不挑事兒那也就罷了,王氏也能裝作看不到,可一旦涉及如蘭,王氏就會下意識的護犢子。
畢竟以前和林棲閣這對母女斗,王氏和如蘭幾乎可以說是完敗,連一次都沒有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