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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5章 長柏歸來

  王老太太臉色難看至極,看著態度堅決的徐章夫妻倆,只覺得心中一片蒼涼。

  “你們難道還想要了與兒的性命不成?”王老太太高聲質問。

  徐章沒有讓明蘭對上王老太太,而是自己信步上前,回答說:“殺人方才償命,若是欠債的話,還錢即可。”

  “康王氏雖然手段惡毒下作,但好在姑祖母洪福齊天,性命無憂,可姑祖母的年紀終究是大了,身子骨遠不如年輕人硬朗。”

  “太醫說了,經過這次,日后姑祖母的身子骨,怕是要受不少苦頭了。”

  徐章故意不說的透徹。

  王老太太不是蠢人,現如今整個王家,可以說就是靠著這位老太太才勉勵支撐,維持門庭不敗的。

  至于那位長柏他們的那個舅舅,天資平庸,守成尚且有所欠缺,更遑論帶動整個家族更進一步了。

  “這人吶!犯了錯就要認罰!老太太您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徐章看著王老太太道。

  老太太被徐章問的身子一僵,不知該如何做答。

  說是吧,可現如今犯了錯的是她最疼愛的嫡長女,而且依著徐章小夫妻倆的意思,可半點都沒有從輕發落的苗頭。

  可要說不是吧,她一個誥命在身的老封君,難道連這點為人處世的道理都不懂了嗎?

  “與兒她知道錯了,這次回去之后,老身一定好好管教,不叫她再犯。”

  自己本就理虧,哪怕是王老太太素來手段厲害,也只能選擇服軟,希望徐章和明蘭這對小夫妻網開一面。

  徐章卻忽然嗤笑一聲,看著王老太太道:“老太太算盤打的還真挺響!”

  “一句知錯了,帶回去好好管教,就像把這事兒輕飄飄的揭過了!”

  王老太太臉色仍舊難看,養尊處優這么多年了,她還從來沒有在同一個人身上吃到過這么多次憋,尤其是對方的年齡和身份。

  細說起來,其實徐章也算是王老太太的外孫女婿。

  雖然明蘭沒有記在王若弗的名下,可真要按禮法來說,明蘭的外家并不是衛家,而是王若弗這個嫡母出身的王家。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將王老太太的諸般攻勢一一接下的徐章,明蘭的心中暖洋洋的,挽著徐章的手臂,雖未發一語,可態度卻已經表的十分明白了。

  夫妻一心,同進同退。

  徐章扭頭沖著明蘭輕輕一笑,夫妻二人目光相觸,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那老身倒是想問問徐侯,到底想怎么解決此事?”王老太太陰沉著臉冷聲說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徐章這個混小子就是個油鹽不進的犟種,再服軟也沒什么用,而且徐章并非盛家人,她先前對盛紘的軟硬兼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放在徐章身上,根本討不到半點便宜。

  “晚輩雖是姑祖母的娘家人,可常言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祖母早已是盛家的祖母,此事,自然得由盛家人出面處置。”

  徐章雖然位高權重,若是沒有明蘭的話,他還真不用顧忌這些,直接自己就把康王氏給解決了,可到底明蘭還是姓盛,是盛家的女兒。

  徐章雖然瞧不上王家,可盛家卻終究還是要顧忌的。

  “徐侯既然知道這是盛家的事情,那為何還要······”王老太太質問的話只說出來一半,剩下的就說不出口了。

  徐章為何這般上趕著,一則他是盛家的女婿,是明蘭的丈夫,而明蘭大小就養在盛老太太身邊,可以說盛紘的幾個兒女里頭,和盛老太太最親近的就是明蘭了。

  二則徐章又是盛老太太娘家那邊的人,以前落魄時,也沒少受盛老太太接濟,當初也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上,才有機會來到盛家,在學塾里頭和長柏他們一道跟著夫子學究們上課。

  身為一家之主的盛紘,如今反倒是成了工具人,只能在旁邊看著王老太太和徐章兩人唇槍舌劍,自己識趣的選擇了緘口不言,默默看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往后數日,徐章照常前去上衙,明蘭則帶著親衛們留在盛家,不過對盛家的封鎖倒是已經解了,明蘭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壽安堂里頭照顧盛老太太。

  至于徐青山和洪氏,徐青山一個外男,這個時候自然不好留在盛家內宅,洪氏的身份雖然方便,可他們到底不是盛家人,老太太的身子日益見好,洪氏也不好在盛家長住,便只是每日都過去看看,給明蘭打打下手。

  王老太太自那日負氣而去之后,便有好幾日沒登盛家的門,可最后還是耐不住外孫的懇求,還有對王若與的擔心,又數度登門,替康王氏求情,可惜盛紘這個機靈鬼早就躲得遠遠的了,連著好幾日都是早出晚歸,借口公務繁忙,王老太太就算是想找盛紘,也找不見人。

  而王若弗也因著那日王老太太當真他們夫妻二人的面說的那般絕情的話,真的被傷透了心,王老太太幾次登門,她都是避而不見。

  好在華蘭和如蘭也陸續回來,有她們姐妹倆陪著,王氏的心里這才好過了不少。

  星夜兼程,長柏終于在眾人的心心念念之下,趕回了東京。

  一路之上,徐章派去接長柏的親衛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始末因由全都詳盡的告知了長柏。

  長柏一進家門,原本有些死氣沉沉的盛家,立馬就又活絡起來了。

  幾個兄弟姊妹齊聚壽安堂,盛老太太現如今身子比起剛開始的時候好了許多,可每日大部分的時間仍舊是在床榻之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老太太本就年紀大了,身子骨并不算好,如今又在鬼門關走了一早,被這么折騰一番,天知道又折損了多少壽數。

  眼下也就只能聽太醫的吩咐,悉心呵護調養,爭取早日恢復健康。

  好在如今老太太的情況還算不錯,張太醫每兩天就會來瞧上一回,針對老太太的情況,再對調養用的藥物膳食進行部分修改,增補刪減。

  長柏一回來就跪在老太太榻前,重重的磕了個頭:“孫兒不孝,累得祖母受難!”

  “此事與你無關,你也無須自責!”盛老太太精神頭不怎么好,不過臉色倒是還成,不似前些時日那般,就是說話中氣略顯有些不足。

  張太醫說了,那毒太過霸道,老太太這回是傷到了根本,短時間內,是沒法痊愈了。

  老太太這么一說,長柏心中卻愈發愧疚了。

  不過隨著年歲漸長,長柏也變得喜怒不形于色起來。

  “祖母放心,孫兒定會替祖母討一個公道!”長柏堅定的道。

  老太太沒有接話,目光微閃,看著如今下頜留著一簇短須,愈發顯得成熟的長柏,心底總算是多了幾分慰藉。

  “祖母且先靜心休養,孫兒先行告退,待處理完,再來拜見祖母!”

  出了捎間,到了堂屋,長柏才沖明蘭拱手施禮:“這些時日,辛苦六妹妹了!”

  “我也是祖母的孫女兒,這些都是分內之事,談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長柏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始末我都已知曉,六妹妹放心,二哥定會還祖母一個公道,也給你和謹言一個交代。”

  長柏再度許諾。

  明蘭看著長柏,“妹妹相信二哥哥!”

  “六妹妹好生照顧祖母,其余的事,二哥自會處理!”

  送長柏出了壽安堂,明蘭又折轉回去照顧老太太,長柏先回了自己院子,在海氏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換了身衣服,用了膳食,小憩了一會兒,養足了精神。

  傍晚,聞訊而來的王老太太,王家舅舅和舅母,還有康王氏的兒子康晉,齊聚盛家。

  一直借故躲著不露面的盛紘也終于不再找借口躲著了,日日以淚洗面的王氏也總算是走出了陰霾,看到了晴天,畢竟現如今她的主心骨回來了。

  畢竟剛剛見到長柏的時候,王氏可是不顧形象上去拉著長柏痛哭流涕來著。

  一大家子人齊聚一堂,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氛圍難免有些怪異。

  若是往日,盛紘這個老油子,老早就開始暖場了,可此時此刻,盛紘卻只自顧自的倒茶喝茶,好似沒有看到屋里其他人一樣。

  最先沉不住氣的,還是長柏的舅舅:“柏哥兒,你看看你姨母這個事兒到底該怎么解決?”

  “姨母犯了錯,自然要罰!”長柏正色朗聲道。

  王家舅舅話音頓了一下,才道:“罰肯定是要罰的,咱們現在說的不就是到底該怎么罰嗎!”

  一旁的王家舅母倒是目光游離,看著老成穩重,不動如山的長柏,眼底閃過幾絲快意。

  “柏哥兒!”這時,一直沉默的王老太太也終于開了口:“她到底是你嫡親的姨母,你們骨子里頭,流著的都是一樣的血脈!”

  “咱們是親人啊!”

  老太太是個人精兒,康王氏犯的又是大錯,自然只能先打親情牌,試探試探長柏的態度了。

  “是啊!我們骨子里頭,流著的是一樣的血脈!”聽到這話,長柏略有幾分一動,感慨著道。

  “可親與不親,卻不僅僅只是血脈相連與否。”

  “盛家上下,沒有一人是祖母的血脈,可這些年來,祖母為了我們這些毫無血脈聯系的兒孫,卻甘愿和勇毅侯府劃清界限,殫精竭慮,數十年如一日的無私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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