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圖拉西斯Ⅱ號,是人間地獄,是上帝棄置的地方,是全科普盧星區最糟糕的戰爭廢墟。但壞小子們,如果你們喜歡打仗,那么恭喜你們,你們來對了地方。”
圖拉西斯Ⅱ號北半球上的一座名為“圖拉西斯—主力”的前線要塞中,奧古斯都正站在要塞龐大的地下機庫的固定平臺上,和其他剛剛走向和平鴿號運輸船的新兵一起接受一名士官的檢閱和訓話。
約兩百名新兵雙腳開立,雙手背負于身后排成隊列站在士官的面前,目視前方一動不動。作為新兵,他們之所以還能如此規整的站著,只是因為那名士官正不斷地使用他鋼鐵一樣堅硬的手肘和尖尖的皮靴頭“溫柔”地幫他們矯正站姿。
與此同時仍有運輸機降落在飛行跑道上,一架接著一架,幾乎不曾中斷過。地下地庫比奧古斯都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座21世紀機場都要廣闊,鋼鐵平臺的盡頭是密密麻麻的、蟻群般分布在視野盡頭的圓頂建筑。
所有的建筑都有著方方正正,不差毫厘的精確棱角,是標標準準的聯邦陸戰隊建筑風格。
建筑的建筑材料都來自一家壟斷型的星際建筑公司,模塊化的流水線建筑模塊能及其高效地通過大型近地軌道運輸船空投至前線,再由空降工兵團的太空建造車將模塊嚴密地組裝在一起。
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一座行星要塞及其綿延幾英里的附屬工業建筑群和功能瓦斯精煉廠就能在凱莫瑞安人的眼皮子底下拔地而起。
“稍息,抬頭!”
士官是個表情嚴肅,留著一頭干利褐色短發的矮個子女人,大概只有五英尺半高,只比這個臨時的訓練連隊中最矮小的彼得高一點。沒有人敢輕視這名的士官,當她從他們面前走過時,士兵們都夾緊了屁股。
奧古斯都此時已經與其他的士兵一樣換上了配發的訓練服,這種為圖拉西斯多沙地形而設計的深棕色迷彩背心被要求必須筆挺地塞進尼龍腰帶束起的塔桑尼斯式傘兵長褲之中,新兵們穿著配套的沙褐色作戰靴,頭戴長檐平頂帽。
奧古斯都是唯一一名沒有受到士官苛責和痛毆的新兵,這大概要歸功于他自始至終像標桿一樣標準的站姿還有他渾然天成的軍人氣勢。他仿佛天生是一名軍人。
同時每個人還都領到了一個M1背包、兩顆電磁手雷、高斯榴彈、PIG掌上個人信息采集系統終端、水壺以及陸戰隊配給口糧——包括能夠在短時間內提供大量能量與蛋白質的能量棒和土豆泥糊糊一般的流質食物,以及其他易于保存的餅干和“餡餅”。
這些幾十公斤重的裝備都被滿滿當當地掛在了士兵的身體上和寬大的B2背包中,奧古斯都相信在士官完成訓話以后他們的第一個訓練項目就是十公里越野跑。
新兵士官并不負責他們的新兵訓練,她的任務只是在這一時間段把這些一脫離束縛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新兵暫時集合起來,告訴他們即將面對的一切。
在這之后,來自克哈Ⅳ號的新兵將被重新打亂編入其他來自塔桑尼斯、安提加、夏伊洛、泰拉多爾Ⅲ、Ⅷ、Ⅸ號行星和瑪·薩拉等地新兵匯合,重新編入新的訓練營。
因克哈愈演愈烈的反叛勢頭,即使泰倫聯邦政府仍然在接受克哈的士兵,他們仍然謹慎地避免將所有的克哈裔士兵編入同一個營甚至是連隊和排之中,以免他們形成獨立的團體。
泰倫聯邦陸戰隊安全處一直相信,克哈革命者正在、或者已經滲透進了偉大的聯邦陸戰隊作戰序列內部,盡管他們始終沒有得到切實的證據。
“一直以來,泰倫聯邦海軍陸戰隊都是勇敢的代名詞,負責新兵訓練的邁必卡少校認為我們應當把新兵訓練營建在前線,這是為了適應這一特殊時期。我們也相信,在這里完成畢業的士兵必將比其他訓練營的要更加優秀。”
雖然強忍著很難受,但還沒有人不識好歹地發出不合時宜的質疑或是嗤笑聲。
“為期十二周的軍事訓練能把你們訓練為整個泰倫聯邦中最優秀的戰士,在這里,你們必須學會如何使用你們的槍械與裝甲,否則凱莫瑞安人就會代替你們善用它。”
“你們也必須熟背聯邦陸戰隊的每一條規章制度,并且一絲不茍地執行。牢記長官的權威,如果做不到,那你們至少應該記住憲兵的哨聲。”士官說。
新兵們哈哈大笑,但笑聲在士官仿佛凝滯般的表情下猶如被扼住脖子的鴨子一般停滯了。
“凱莫瑞安人正在摧毀我們的星球,他們的星系掘取機正在掠奪其上所有的資源,運回母星莫瑞亞。凱莫瑞安是這個星系中最臭名昭著的礦物蝗蟲,他們卑劣而貪婪腐敗的行會政府意圖奪取科普盧星區中能夠看到的一切資源。”士官來來回回地看著每個人的面龐,就好像他們的頭上有一打虱子。
“我知道,在你們的星球,實行食物配給和燃料限額已經成為常態,而這全都該算在那些凱莫瑞安雜種身上。我認為你們有必要知道,一旦聯邦陸戰隊戰敗,莫瑞亞的行會政府就會騎在所有泰倫人的頭頂上,你們的父母和孩子都會淪為礦場的勞工和行會霸主的私人奴隸。”她說。
“凱莫瑞安人崇尚血統,以近乎刻板的方式執著于遵循古老的傳統。在凱莫瑞安聯合體的統治中,泰倫人無疑會淪為低下的四等公民。”
奧古斯都注意到身邊傳來了一陣不安的躁動,至少在許多泰倫人看來,如今泰倫聯邦內部的迫在眉睫的資源匱乏、通貨緊縮和居高不下的失業率都拜凱莫瑞安所賜,而不在于戰爭的發起者和撲在泰倫聯邦這個巨人身上吸血的貴族和財閥。
就在新兵們義憤填膺時,一群垂頭喪氣的新兵從奧古斯都的面前走過,大約三十人左右,其中有兩個人抬著一具鮮血淋漓的擔架。
擔架上的士兵顯然也是新兵,沒有完成換裝,還是穿著從軍前的衣服。醫療兵用一條潔白的毯子遮住了那個新兵的臉,眼見到這一切的新兵隨即就悲哀的意識到,有人在入伍的第一天就死了。
“承載著他們登陸的飛船遇到了三架凱莫瑞安的地獄犬編隊,在那些空中惡狼的眼中,哪怕是護甲再堅固的運輸船都是一塊肥肉。”
這些新兵沒有勇氣詢問聯邦的復仇者戰機為何沒有為運輸船護航,即使這些戰機即將被最新式的幻影戰機取代,它們在面對的凱莫瑞安地獄犬依然具備相當的機動和火力優勢。
奧古斯都卻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個黑色頭發的年輕人,在這些士氣低迷的新兵隊列中,那個年輕人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不顯得突出,可明明都還是未受銜的新兵,卻隱隱有著一種領頭人的模樣——那些新兵都跟隨著他而非領路的下士。
他們很快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以同樣的速度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