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媽媽總說:殺生有罪,因為所有的生命都是上帝所賦予的。因此人人皆兄弟,而兄弟不會刀劍相殘。
在帝國殖民星球慷豐(Bountiful)長大的列兵阿多·邁爾尼科夫(Ardo
Melnikov)過去總是對神學院里學到的知識深信不疑,但現在阿多對此已經有所動搖。
如果異蟲的生命也是上帝賦予的,那他釋放這些魔鬼又是為了懲戒誰?
“它們又涌上來了!在頭頂!在腳下!干掉它們!干掉它們!開火啊!”
這聲歇斯底里喊聲把阿多又拉回了戰場,他把手指放在C14高斯槍的扳機上,才想起來敵人早已經撤退。
“快把他按住!該死的快把這家伙按住!”
一名身著黑色卡其布軍裝軍人正在塹壕縱橫防御工事間奔跑,后面緊跟著幾位隨軍醫生如同猛虎般把他撲倒在泥濘的塹壕坑中。
“結束了!都結束了!”他們的喊聲在充斥著合金鋼掩體和堅固地堡集群的戰地上回蕩,清晰可聞。
“只有再社會化才能拯救他。”
如同身邊的其他帝國士兵一樣,阿多只是在動力裝甲的頭盔面罩后沉默地看著那名哭喊著的軍人被架回了戰斗醫療中心。
正目睹這一切的士兵們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祈禱的手勢,他們各自不同的眼睛里填埋哀傷。
那名軍人是他們的戰友,他曾目睹一只兇殘的原始暴龍活生生地撕碎自己的多名戰友,自此以后精神就出了問題。戰地醫院處理不了這種病癥,只能送到距離這里較近的梅利赫斯去。
“都結束了。”阿多低聲自語,目光越過自己的戰友們看向陣地:“......阿門。”
這里是塔沙前線,奉命駐守于此的帝國陸戰隊第664、第665師圍繞著成千上萬座島嶼島礁建起了固若金湯的防線。
在4月14日復活節這一天的清晨,濃霧正籠罩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
巨型的防御工事覆蓋著整個和風灣的海岸(Zephyr
Cove),這座島嶼曾是塔沙的旅游勝地,其上四季都溫暖如春,豐富的降雨量與溫度營造了一幅田園般、詩歌般的人間天堂。
詩一般的自然環境也自然養育了詩一般的塔沙人,這里的科學、教育與人文即使是在幅員遼闊的星際帝國泰倫帝國中都稱得上是獨樹一幟。
但現在,這一曾經的人間天堂被改造成了戰場。
從平坦的沙灘到陡直的峭壁,到處都是用混泥土合金鋼建造的防御工事,長達數十英里的地下設施連通著無以計數的行星要塞、地堡集群和架設由德拉肯巨炮的巨型炮塔。
無數設置于高地上的碉堡和火力點守衛著和風灣邊的貝法爾特城,綿延不盡、犬牙交錯的防御工事和堅固的防御支撐點沿著曾經寧靜清澈的海灣延伸,難以計數的集束火箭炮和超級磁軌炮鎖定著天空和海洋。無數巨炮,無數旗幟,上面銘刻著泰倫帝國的鋼鐵雄心。
阿多見識過這些巨炮開火的場景,它們是真正為毀滅與戰爭而準備的。不夸張地說,某些巨炮的尺寸即使是用來對付戰列巡航艦也毫不為過。
當炮火轟鳴的時候,一顆顆幾噸重的炮彈掀起末日般的煙柱和塵埃,激光炮灼燒著海洋和土地,頃刻間地動山搖,一切都灰飛煙滅。
而那些由帶電鐵絲網、蜘蛛詭雷和寡婦雷組成的危險黑色叢林中散落著無數原始異蟲的尸體,就是這場可怕戰爭的證明。其中的一些僅僅是骨架就長達幾百碼,那可是神話中才存在的巨獸。
此時,多架大型挖掘機正隆隆地在潑灑著濃濃污血的戰場上清理著堆積如山的尸骨,好似正在碎骨頭和血肉鋪成的大地上移動。
不是真正的親身經歷者,恐怕很難有人相信阿多曾經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怎樣的戰爭。
在過去的近四周時間里,原始蟲群對塔沙發起了全面進攻。那個時候,凡是用眼睛能夠看得到的天空都鋪滿了振動雙翼的原始異蟲,所聽到的都是震耳欲聾的可怕怒吼聲,所觸碰的都是死亡與鮮血。
極目所及的地方都是人類和異蟲的尸體,原始異蟲帶毒的、濃稠的血污染了水源,讓塔沙的海洋一度變為泛黑的深紅色。
塔沙的空氣中,原始異蟲的含量甚至比氧氣的含量還要高得多。
守軍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傷亡,在最艱難的時刻,和風灣的陣地幾乎完全淪陷,幸存的帝國戰士們被困在各個孤立的要塞和碉堡集群中抵抗著,直到打光最后的彈藥或是引爆核裝置與敵人同歸于盡。
阿多和他的戰友曾一次次深陷絕望和失敗的泥潭,全靠機械性的戰斗才闖過尸山血海堅持了下來。正如阿克圖爾斯親王所說:你們將成為死亡代言人,渴望一戰。槍只是工具,鐵石心腸才是武器。
在這場規模浩大的全面戰爭中,個人的才智和意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阿多和他的朋友最終能活下來,靠的還是足夠好的好運氣。
最后,好在普萊爾將軍奉皇帝之命拍馬趕到,解了塔沙之圍。
而現在,原始異蟲終于撤離了塔沙,盡管這顆過去還風景如畫的星球早已滿目瘡痍,但她終究是得救了。原始蟲群,它們走了,留給這個世界的只有創傷和苦難。
可作為一名普通的士兵,阿多并不知道為什么原始異蟲拼了命地想要拿下塔沙,突然之間又興致缺缺地離開。就像,阿多弄不清楚它們為什么要來一樣。
“邁爾尼科夫,阿多·邁爾尼科夫。”排長謝菲爾德中尉從另一邊的地堡中走出來,這個大鼻子扁眼睛的男人不得不低頭才能走出低矮的地堡出口。
由于地堡中必須設置大量的通訊設備、后勤保障設備和彈藥庫,留給帝國陸戰隊員們的空間也就小得多,以至于里面一個班的士兵甚至分不到半張凳子。
“中尉。”阿多立即向謝菲爾德走去:“什么事情?”
“你升官了。”謝菲爾德對阿多招了招手:“現在你是你們班的下士班長了,隨任命到的還有一枚金星徽章。”
阿多點了點頭,對這并不感到以外,因為他是他們班最后還活著的兩個人之一。在一些減員特別嚴重的部隊,有人甚至在戰時一路被破格提拔為上尉,而他以上的所有的軍官,包括排長、連長和營長都死了。
這就是前線,皇帝也只能從尸山血海中遴選他優秀的指揮官。
雖然自奧古斯都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蒙斯克大帝在克哈登基以來,帝國軍隊的體制和軍備已經得到了全面的優化,越來越多的新式動力裝甲、機甲和坦克也準備全軍,但原始異蟲終究是無比可怕的敵人。
原始異蟲這個種族在它們的故鄉澤魯斯無休無止地內耗了無數年,整個種族也都是為了殺戮而無限進化的。要是舊聯邦時代的軍隊碰上它們,根本就沒有多少勝算。
而阿多的師還算活下來了不少人,有的兄弟部隊到最后都湊不出一個指揮部的人數。
“命令到了,我們師馬上就要調回后方休整。運輸船半個小時以后就到,他們向來都很準時,而且那幫開飛船的一直都不怎么喜歡等人。”謝菲爾德中尉接著說:
“在那之后,會有新抵達的部隊接替我們。”
說的是休整,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保留編制等待重新建軍,因為駐守在塔沙的兩個師加上后來增援的二十多個師損失非常慘重。在這場戰役的大部分階段,塔沙都是最主要的戰場。
而一開始帝國的指揮官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因此最初駐守塔沙的并非精銳的主力部隊。
“到哪里休整?也不知道那里離慷豐有多遠。”阿多想回家看一看,因為可能下一次他就會丟掉性命。
不止是阿多,太多人在戰場上義無反顧,等硝煙散去就后怕想家。
慷豐距離前線說不上近,但要是乘坐加載最新式曲速引擎的飛船用不了一周就能抵達。對于阿多而言,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孩子。但我保證,你一定會有機會的。”謝菲爾德從阿多的士兵走過,聲音低沉:
“現在去航空港報道吧......你們用不著太匆忙,時間還綽綽有余。我想,飛船上的座位根本就坐不滿。”
阿多今年才十九歲,對于謝菲爾德來說確實是就是個孩子,他最小的孩子都比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年紀大。
“是,長官。”阿多說。
謝菲爾德中尉在離開前說:“以上帝的名義,現在你已經是一名老兵了。記住,是婊子養的戰爭讓你成為真真正正的男人。”
“走吧。既然他這么說的話。”這時,威爾·沃洛諾夫正從另一個地堡中走出來。前往航空港撤離的命令是由動力裝甲里的指揮頻道下達的,不過他剛剛聽到了謝菲爾德說的。
此外,威爾還是一個牧師。出于對慷豐宗教文化的尊重,417陸戰隊營是少數擁有隨軍牧師的帝國部隊,雖然這支部隊中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二的慷豐人,但卻是在那里的新兵訓練營畢業的。
慷豐是一個宗教性質的殖民地(religious
colony),于24世紀就已經建立。建立這個殖民地的人都是宗教團體成員,他們都是顛沛流離至此圣徒和朝圣者。
過去慷豐曾拒絕加入舊泰倫聯邦,后來卻還是被并入新建立的泰倫帝國中。在那段動蕩的時期,慷豐原本還掀起過反抗泰倫帝國統治的起義,因為生活在那里的人們并不了解這個新生的政權,以為它和過去橫行霸道的聯邦沒有什么兩樣。
直到有一天,讓慷豐人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泰倫帝國的皇帝竟然親自來到了慷豐。奧古斯都大帝站在自己的人民之間,宣稱自己會給予這里的人民合法信教的自由,他是如此地具有魅力,堅定的聲音令人信服,以至于沒有人懷疑他在說謊。
威爾是阿多的發小,他們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不知道多少次這兩個士兵都以為自己看到了天堂。
他們兩個都是一樣的年紀,從小在一起長大,彼此就跟兄弟一樣要好。但是,也有好幾個跟他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已經死了。有的死在塔沙,有的死在凱莫瑞安聯合體的殖民地權證VI號(Warrant
VI),有的跟戰艦一起葬生太空。
許多人都回不去了。
跟威爾一起,阿多召集了同排的戰友去往航空港。和風灣的航空港很大,時時刻刻都有龐大的飛船起見,其中能夠看到全副武裝的帝國部隊整齊地列隊走向運輸艦。
這些新到來的部隊有著簇亮的盔甲,顯然是因為有足夠的時間保養維護。又有一批帝國士兵來到了塔沙,而阿多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么。
有傳言認為塔沙不久以后就會放棄,因為就算原始異蟲離開了,后面接踵而至的主宰蟲群卻更加可怕。
但統帥部顯然不想不是這么認為的,他們似乎有對付主宰的秘密武器。
航空港里停著一架巨大的奧丁機甲,而且聽說還是原型機等級的,比一般的奧丁還要厲害。
自從阿多見過那高樓般宏偉的鋼鐵巨人被大力神級運輸艦從幾千英尺高的空中扔向戰場,在數以萬計的原始異蟲中砸出一個巨大的血坑,他就再也沒有懷疑過這件戰爭兵器的力量。
此刻,多名工程兵正駕駛著T280型太空工程車為受損的奧丁做保養維修工作,用等離子焊槍焊接一塊塊戰列巡航艦級別的電鍍陶瓷合成鋼板。
威爾愛這個鋼鐵巨人愛到發狂,正圍著它到處轉。而阿多只是找了僻靜的角落,把裝甲儲存單元里的照片拿出來看。
那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孩,頭發是秋日慷豐的麥田,眼睛是冬天的海。
也許,每個這個年紀的男孩心中都有這樣的一個女孩。
阿多多想再見到她。
“借個火兒,哥們兒。”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后面走了過來,嘴里叼著煙,他滿臉橫肉和刀疤,真像是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
一個下士,只看這個,阿多和他大概半斤八兩。
阿多把激光打火機丟給了他,對方一邊點著煙,一邊對著照片瞅。
“她叫什么?”男人說。
“梅蘭妮·布拉德勞(Melani
Bradlaw)。”阿多回答說。
“上過床了嗎?”對方是個老流氓。
“沒有。”阿多愣了一下,緊接著強調說:“當然沒有。”
“呼——她就是支撐你活下去的動力。”
“活下去,活到戰爭結束。”泰凱斯吐出一口煙:“我見過太多的寡婦,她們即使領了撫恤金,最后也多半要嫁人。”
這是泰凱斯·芬利獨有的安慰方式。
“再見,小屁孩。”泰凱斯在離開前對架設著工程車們的工程師們這樣喊到:“伙計們,給我的寶貝兒上滿潤滑油,我后面還用得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