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科研站距離亞當斯星港約3/4英里,被偽裝成一個翠綠環抱、鮮花盛開的生態種植園,表面上是為星港中的帝國軍人提供新鮮蔬菜和瓜果的大型溫室大棚。其最外層是堅固的半球形鋼架穹頂和可調節白色保溫塑片,從外面看里面的茵茵綠植一覽無余。
瑪倫·艾爾斯上尉還是第一次被允許進入這個守衛森嚴的科研站中,而奧古斯都皇帝愿意滿足這個上尉的小小好奇心,只是勸說她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而盡管她的上司崔瓦斯中校對薩爾那加石棺表現出來的神秘現象總是疑神疑鬼,但也不愿意錯過陪同皇帝參觀科研站的寶貴機會。
進入科研站需要經過一段旁邊種植著蔬菜的大道,這里面儼然溫棚真正的樣子,溫暖宜人,由AI控制的灌溉設備正播散著盈盈水霧,給下面的人帶來絲絲涼意。
崔瓦斯中校帶著自己的部下在前面為皇帝引路,后面跟著抬著那具石棺的皇家衛隊。這條短狹的小徑對于那些高大的皇家劫掠者而言實在是施展不開,還得小心翼翼地不要踩到那些蒼翠欲滴的洋薊上。
這里看起來都很美好,就像是塔隆Ⅶ號上的那些巨型溫室一樣,而如此的景象在一道新合金鋼墻壁和一面被電鍍成黑色的沉重大門前戛然而止。
整個科研站都被靈能屏蔽器(Psiscreen)所覆蓋,即使對于皇家衛隊中的幽靈特工來說其后的一切也是一片空洞。
在舊聯邦時代,這種造價高昂的設備被用以屏蔽心靈感應者的讀心能力。同時,它也是一種針對人類心靈感應者的武器,能夠給心靈感應者們帶來極大的痛苦乃至于最終瓦解他們的意志。
而這座科研站里的靈能屏蔽器數量之多功率之強大足以屏蔽蟲群之間的心靈鏈接,是拷打腦蟲并令它們屈服的絕佳場所。
第一扇大門打開時,瑪倫才發現那背后還有一道一模一樣的門,兩扇門之間是一扇密不透風的空室。就像是戰列巡航艦上的分離艙艙室,在執行出艙維修任務的船員在進入分離艙并關緊艙門以后,后臺就會能夠氣泵艙內抽出空氣以制造與外界對接的真空環境。
她不僅想到,這座科研站簡直就是星球上的一座太空站,其內部的環境與外界都是完全隔絕的。
當瑪倫背后的大門轟的一聲關上時,一種莫名的孤獨感油然而生,仿佛她已經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啊啊啊!”這時,薩爾那加石棺又顫動了一下。
“別叫了!安靜點!”納魯德博士用手杖狠狠地敲擊了幾下石棺,仿佛那樣里面的腦蟲就會乖乖聽話。
“即使腦蟲也會哭泣。”瑪倫正站在奧古斯都皇帝身邊,這是難以想象的殊榮。
“對于那樣的生物來說,復雜的感情只是一種假象。”皇帝解釋說:“它們狂怒,它們狡詐,它們殘忍,它們理智,卻不會為他人流淚。”
“可是,嚇哭也是哭。”瑪倫說。
前方大門豁然大開,多名身著白色實驗服的科研人員正列隊等待著,一見到皇帝便躬身行禮。這個科研站也與塞伯魯斯計劃有關,因此在科研人員的制服和后面精密的儀器上都能看到地獄三頭犬的標志。
奧古斯都揮了揮手,抬著薩爾那加石棺的皇家衛隊就在科研人員們的指引下走下一個由銀色金屬和強化玻璃打造的實驗室。
“我們一直在利用遺傳基因技術培養無害的異蟲品種,例如能夠為帝國掘取晶體礦的塞伯魯斯工蜂和能夠自動采集高能瓦斯的半機械萃取腔。”一名領頭的研究人員抓住機會邊走邊向皇帝介紹自己的項目,說的對方連連點頭。
這時,旁邊瑪倫發現,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陷入大帝那堅毅的深灰色眼睛和從容不迫的笑容里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英俊的男人,只有奧古斯都·蒙斯克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因為他是泰倫帝國無上的帝王。
“媽耶,我快吐了。”此刻,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瑪倫的遐想。
瑪倫循聲望去,赫然發現有一只怪模怪樣的白色蟲子正在實驗室門口。她之前在父親的研究中心里見過腦蟲的圖片,但那似乎與那有所差距。
“到底什么樣的魔鬼才會在實驗室里裝滿靈能屏蔽器,這就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只見一只戴著兩副墨鏡的白色蠕蟲正坐在一輛全自動的懸浮小車上。小車的椅背后有六只靈活的機械臂,一對機械臂正在輕輕地捶打它柔軟的腹部,一對正捧著可樂薯條,最后那對則正在揭開墨鏡,露出那邪惡的紅色小眼睛。
活久見,腦蟲坐輪椅,這個世界太瘋狂。
腦蟲的身體很笨重,通常無法自己移動,但瑪倫眼前的這只是個例外。
“聽說你在慷豐逍遙快活了好幾天,還有時間跑到那里的海邊去曬日光浴。”奧古斯都皇帝的聲音低沉了下,任誰都聽得出來他很生氣。
“α,你做的好啊。”
“別提了,那真是一場噩夢,居然從沒人告訴我慷豐生活著一種翼展有十二英尺的怪鳥,而它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抓一種大天蛾的幼蟲當零嘴。”腦蟲不由得抱怨說:“狗屎,這真是最丟人的死法。”
“哇——”瑪倫忍俊不禁,她一直在腦中想象這些高貴而又殘忍的異蟲高等智慧生物平時怎么一幅樣子。
旁邊的崔瓦斯中校也差點沒憋住,好在其受到過專業訓練,在皇帝的面前硬生生地把抽搐的嘴角止住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腦蟲,沒想到是這副鳥樣。
腦蟲與其他腦蟲用心靈鏈接交流,它們應該緘默而深沉的,沒有那么多人性化的、情感上的表達。
“不許笑!你竟敢嘲弄一位強大而尊貴的腦蟲,偉大的塞伯魯斯之主能與太陽比肩!”腦蟲一聽,氣死了。
“遵命,偉大的塞伯魯斯之主。”瑪倫眨了眨眼睛,對憤怒的腦蟲說到:“請寬恕我的不敬吧。”
今天瑪倫真是長了見識,會說話的蟲子,丟人的腦蟲,都見到了。
可惜今天接觸過這一切的人最后都必須要做記憶清除手術,這是必須要遵守的條例。一切都是為了保密,因為異蟲能夠搜刮人腦中的記憶,而知道這些秘密的人最好越少越好。
修改記憶的技術原本只用在幽靈特工和再社會化改造上,現在已經非常成熟。盡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可能地,人們并不希望自己的大腦被人動過什么手腳——當然做完手術他們也幾乎不會再有可能想起這些事情。
“我暫且原諒你的愚蠢無知,下次你可要記好了。”腦蟲更氣了。
“少在這兒逞威風,你這是自作自受,居然到有人居住的殖民地作威作福。”皇帝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后來他得知,此前腦蟲α倒不是摸魚,它只是一邊吃喝玩樂一邊隔著多個星系控制著麾下的各支塞伯魯斯蟲群在科普盧星區中大殺四方。多線程操作對一只腦蟲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一念之間就能集結部隊。
但這只腦蟲不該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人類世界,它本該在某個甚少為人所知的世界筑巢。
“我在前線端掉了那么多主巢,這還不讓我享受享受。再靠近前線一點,小主宰一定會重新控制我。”腦蟲是有它的理由的:
“我可不傻。”
“那這樣,現在我有一件事要你幫忙。”皇帝把雙手背負在身后:“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別,你想怎么懲罰我就直說。”腦蟲身上的肥肉抖了抖。狗皇帝從來都是直接發號施令,哪有求人幫忙的時候。
“有話快說,到底怎么回事?我讀不透你。”
“薩爾那加神器的能量空了。”皇帝攤了攤手。
刺溜一聲,腦蟲α的懸浮輪椅就飛了出去,兩道推進器尾流嗞嗞作響,速度不斷狂飆。但即便它再怎么繞著實驗室轉圈,沒有許可卻不可能出得去。
“它怎么了?”瑪倫也不曉得這腦蟲是在發什么神經。
“它高興壞了。”奧古斯都皇帝一定以為自己很幽默。
“我早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狗皇帝我要跟你魚死網破!”不一會兒,絕望的腦蟲駕駛著懸浮輪椅又拐了回來,一副要跟奧古斯都同歸于盡的模樣。
然而還不等皇帝說什么,一名高大的皇家劫掠者壁壘衛士早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只見腦蟲砰的一聲就撞在了壁壘衛士升起的護盾力場上,立即被毫無懸念地彈開了,輪椅也摔得四分五裂。
“嗚嗚嗚——你真不當人。”一般人類要是這樣摔出去怕是馬上就得進醫院,但腦蟲經得起。它只是趴在懸浮輪椅的零件里,看起來很是悲傷,哭哭啼啼的。
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學會了哭。
“你跑什么?”旁邊的瑪倫被這嚇得面色煞白,皇帝卻仍然處之泰然。
“你跑得掉嗎?”
“早知道,我就帶著塞伯魯斯蟲群出去跑了。”腦蟲說。
“我提醒過你,如果你敢嘗試,那一定會失敗。”皇帝說。塞伯魯斯蟲群只是交由腦蟲α控制,它們的身上還留著許多后手。
當然,α一定不敢試,它是真怕了這個腹黑的泰倫帝國皇帝。
“別哭了,我看這事還有轉機。”奧古斯都搖了搖頭。
“什么轉機?”腦蟲立馬不哭了,它又沒淚腺,哭個屁,嘰嘰歪歪而已。
“我的部下找到了一只腦蟲,它叫薩斯,只要你能說服它乖乖聽話。”奧古斯都話里有話:“就不用你給薩爾那加神器充能了。”
“啊,薩斯,你居然找到了它!我古老而強大的兄弟們中的一個。主宰曾經讓我跟隨它最強大的腦蟲,從它們那里吸收智慧和經驗。”腦蟲頓了頓:“我真想念它。”
“它在哪兒呢?我真高興!”
腦蟲爬了起來,如同一只白色的毛毛蟲那樣向奧古斯都這兒拱來。上帝啊,旁邊的瑪倫上尉居然從那幾雙猩紅色的三角小眼睛里看到了諂媚。
“不要把α當作范例來研究,薩斯才是真正的腦蟲。”誰料皇帝指了指滿頭是包的腦蟲:“我們到現在也沒弄懂它是個什么東西。”
“它很像人,又不是人。”瑪倫點頭。
“......”腦蟲已經沒空呵斥這個愚蠢的帝國女軍人了,只是把目光完全地放到了那具薩爾那加石棺上。
這具從艾爾出土的石棺就如薩爾那加的其他造物那樣華美、精致、巧奪天工又渾然天成,其黑石一般的表面如同鵝卵石那樣光滑,上面鑲嵌著色彩斑斕的寶石,銘刻著漩渦狀的花紋。就和其他薩爾那加造物一樣,制造這種石棺的并非人類所知的任何一種材料。
“薩斯,多么遙遠的記憶。我還記得我與達戈斯和薩斯的最后一次交談,還記得偉大主宰給予我的那獨一無二的使命。”它說到:
“我什么時候能見到達戈斯?”
腦蟲α多次向奧古斯都提起它肩負的偉大使命,仿佛那并不只是替主宰守護刀鋒男王的繭。可如果這只最后誕生的無名腦蟲才是主宰的最后一手棋,那么托什又算什么?
“會有那一天的。”奧古斯都下令說:“把石棺打開吧。”
納魯德博士此前一直在緊盯著薩爾那加石棺,現在則親手把它打開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就像是在拆除核彈的引線。
瑪倫定睛一瞧,只見石棺里面滿滿當當地裝著白白胖胖的、大蟲子,它蠕動著的臃腫身軀散發著多彩的光芒,像是白蟻的蟻后。某種意義上,這東西算不上丑陋,稱得上卓越非凡。
相比于在場的另一只腦蟲α,可以清楚地看到石棺里的腦蟲似乎已經非常虛弱無力。
“薩斯,我的兄弟。”腦蟲α與其對視了一眼,另一邊的瑪倫居然從那尖銳的心靈語言中聽出了聲情并茂。
“叛徒!”薩斯的聲音比α要深沉一些:“你背叛了蟲群!”
“不,我始終忠于蟲群,但不是薩爾那加的蟲群!”腦蟲α則立即反駁說:“我只是選擇了另一條更為光芒的道路——一個主宰為我們選定的道路。——自由!”
“我們要掙脫牢籠,掙脫心智的牢籠!只要主巢心智還存在,蟲群就仍在被奴役。”它說:“我不是為了自己而戰,而是為了蟲群的未來。”
“我們不過是薩爾那加的工具......蟲群有如重重業火,要燒光墮落者們的罪孽,最后也將燃盡自己。”
“薩爾那加?”薩斯的頭部像是螢火蟲那樣閃爍著,那是思考的表現:
“叛徒!你休想愚弄我!你本有機會得到自己的名字,卻輕易地地背叛了我們。”
腦蟲α看起來很悲傷:“罵我吧,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些。可憐的薩斯,我尊敬你,如同尊敬我已逝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