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凈化者星靈！”
克里斯托弗將軍瞪著那在燈光下閃耀著鉑金般金屬光澤的沉重裝甲，驚呼出聲。他從沒真正見過塔蘭達爾，只是在帝國最高機密黑色檔案中讀到過這個被奧古斯都皇帝從格拉修斯行星上帶回來的凈化者原型戰士。
雖然不明白奧古斯都皇帝為什么要那么做，但一定有他的真知卓見。而照這位凈化者剛才所言，他很可能就是泰倫帝國與凈化者星靈建立友善外交關系的關鍵。
況且，奧古斯都大帝的星靈朋友一向很多，友人遍布科普盧星區，哪怕有一天他說自己認識薩爾那加，其他人大概也只是嗯嗯啊啊地說原來如此。
“一個......活著的。”哈納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用活著這個詞，他懷疑這幫將意識數據化上傳至機械軀體中的星靈實際上是已經算得上是死人。
“衛隊！”布羅迪將軍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魁梧高大，當真像是一頭立起的海象。周圍的幾十位帝國高級軍官也警惕地盯著塔蘭達爾，不少人更是把手放在了腰間的配槍上。
凈化者塔蘭達爾儼然一個真正的鋼鐵巨人，那粗壯的手臂分明能輕易地開山碎石，把人一刀兩斷。他要是在這兒開無雙，多少人都攔不住。
“都坐下，坐下。”奧古斯都揮了揮手，讓周圍的皇家衛隊都盡數退下：“這是塔蘭達爾，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星靈戰士，也是我和泰倫帝國的朋友。而我要說的是，他現在可能是唯一一位能夠與憤怒的凈化者星靈們溝通的人。”
“我們必須為一場或許即將在泰倫帝國與凈化者星靈之間爆發的戰爭做好準備，但如果有和平相處甚至是結盟的可能，就要去嘗試。”
既然皇帝這么說，帝國的將軍們也只得陸陸續續地坐回去。
在座的諸位將軍大都不太待見星靈，態度冷淡，他們都經歷過歷次全面戰爭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人物，不信任外星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只有塔薩達爾和菲尼克斯這樣曾幫助過人類的星靈才會受到人類的禮遇和尊敬。
帝國的將軍們能在如此多的軍人中脫穎而出，憑借的就是智慧、勇敢和忠誠。這個時代，人類要是想在科普盧星區的外部空間生存就絕不能心慈手軟，種族的利益應當高于一切。
當他們意識到凈化者是一個必須被消滅的巨大威脅且也不認為雙方有和平相處可能的時候，更傾向于先發制人。與其揣度對方對人類的態度和立場，把邊緣殖民地的安危寄托在凈化者星靈根本就不存在的憐憫和仁慈之上，倒不如與達拉姆星靈聯手解決他們。
將軍們并非戰爭狂人，但他們并不懼怕任何敵人。奧古斯都大帝的手下就是這么一些人，即使他們手中只有一把斧頭、鋸子或是鎬頭，也有向無比強大的敵人進攻的勇氣。埃蒙德·杜克是這方面的佼佼者，他自己就算斧頭。
“陛下，你是希望帝國能與凈化者結盟？”格雷厄姆參謀長捕捉到了奧古斯都皇帝話語中的關鍵部分。
“是的，如果凈化者能夠成為我們的盟友，那實在再好不過。”奧古斯都點點頭：“即使是最壞的情況，我們之間也不該爆發新的戰爭。”
奧古斯都也不太摸得清楚這些凈化者星靈現在的意圖，謹慎地說，不主動招惹他們是最好的。但另一方面，謹慎也無助于改變現狀。
“但是，達拉姆星靈跟凈化者星靈正在打仗。按照軍事同盟條約，我們應該站在達拉姆星靈的一方參戰——至少是象征性的派出一支軍隊。”
“我們會派出一支軍隊維持秩序，但不會幫助其中的任何一方。”奧古斯都說：“不必擔心這會影響我們與達拉姆之間的關系。”
“如果可以不打仗當然最好，但前提是他們也希望這樣。”海軍中將尤里安·伯恩（Julian
Byrne）靠在椅背上，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認真地打量著走來的塔蘭達爾：“這就難辦了，我們從來弄不懂別人的腦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星靈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是機械星靈，我活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情。”
“這事兒我不太擅長，士兵的職責是打贏戰爭，而不是阻止戰爭的發生。”
尤里安·伯恩原來是舊泰倫聯邦的指揮官，屬于那種實干派行動派的軍隊領袖，在那時的聯邦軍隊中算得上是靠實力而非血統和資歷躋身高位的人。
伯恩的經歷也相當傳奇，他出生一個富裕的聯邦家庭，過著舒適而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和許多不必為生活發愁的富家子弟一樣，其加入軍隊的初衷可能也只是為了給當下無聊的生活增加些許樂趣。
他原來是開漫游者運輸船（Sleepwalker）的，但地面上的禿鷲車弧光坦克這些也都開過。在這帝國軍隊中算不上什么值得顯擺的經歷，畢竟杜克落魄的時候也開過坦克。
而早年親歷前線的經歷也塑造了尤里安·伯恩堅忍不拔的性格，在舊聯邦時代他就是泰倫人類抗擊異蟲入侵的中流砥柱。
等到奧古斯都大帝在克哈登基稱帝，伯恩作為聯邦海軍將領既沒有望風而降，也拒絕加入這場同類相殘的戰爭，最終選擇退役還鄉。直到第二次全面戰爭前不久，帝國皇帝才親自登門拜訪將這位老將從戴拉Ⅳ號是一間小農舍里請了出來。
“據我了解，凈化者跟普通的星靈相比有很大的差別。事實上，他們是機械，思維邏輯很可能與這個宇宙中的任何生物都不同。”里奧尼德·塞爾蘇斯（Leonid
Celsus）從一開始就冷著一張臉，冰藍色的雙眼好像是堅冰雕琢，即使是塔蘭達爾走進來的時候也紋絲不動。
“誰知道凈化者星靈的那個時代星靈帝國是怎么對付其他種族的，也許他們根本就是被創造出來毀滅其他生命的工具。凈化者是戰爭武器，而即便是舊聯邦的聯合收割機在失控的時候也能殺死很多人。”
塞爾蘇斯是泰倫帝國幽靈計劃的負責人，被稱為幽靈主管（Ghostmaster）或者是幽靈上將。而甚少為人所知的是，他曾經派遣過上百名帝國幽靈秘密清除帝國反叛組織的領袖。
帝國幽靈計劃是獨立于陸戰隊和海軍的另一個軍種部門，他們的職責是為皇帝培養未來的帝國精英戰士。
“啊，沒人知道他們的機械腦回路到底是怎么走的，是滴滴答答還是哇卡哇卡。”哈納克試圖插嘴，但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理會。
有貴客在場，就連哈納克也收起了那副毛躁的模樣露出一副冷酷的表情，免得搞不清楚狀況的自己忍不住問東問西，變成一只上躥下跳的猴子。說到底，坐到帝國將軍這個位置，哪怕是哈納克這種人也變得要臉了。
“你說得對，里奧。但如果假設凈化者植入了星靈的思維，就算只是模擬星靈的思維方式，就說明他們至少是講道理的。“雷諾清清嗓子說了幾句：“聯合收割機既能幫助我們收割莊稼，也能碾碎一大群準備跳到你頭頂上的跳蟲，這取決于你能不能擺平這臺老爺機要命的控制面板。”
“我差點以為這是我們這輩子第一次意見一致的時候。”塞爾蘇斯冷冷地瞪了雷諾一眼：“下一次，你可以直接否定我，瑪·薩拉的好好先生。”
雷諾算得上是一個品格崇高的好人，而塞爾蘇斯不一樣，他仿佛是一個真正的幽靈，陰冷、沉默，總是滿懷惡意地瞪視著進入視線里所有人。——除了奧古斯都皇帝。
“好好先生，我喜歡這個綽號。”雷諾覺得這還不錯。
“我不是在夸你。”塞爾蘇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他跟這帝國三傻之首較什么勁啊。
“好吧，既然都說到這兒。”雷諾攤了攤手：“你這孫子，現在要干上一架嗎？看在薩科·安吉利尼的份上，我會小心不把你那可憐的脖子弄折的。”
雷諾這聲孫子那叫一個字正腔圓，顯然是從奧古斯都那兒聽來的，但卻總對別人說這是夸人的，你就跟孫子一樣聰明。而的確，泰倫帝國那些軍事學院必讀的篇目中就有古代地球人孫子所寫的兵法著作，這可是殖民母艦超級電腦上所記錄的電子書。
“樂意奉陪。”塞爾蘇斯伸出了一只經由機械義肢改造過的機械手，他會讀心，當然知道這其實是罵人的。
在事態更為嚴重以前，凈化者塔蘭達爾也加入了這場會議。他當然坐不了人類的椅子，于是只能將他沉重的四肢收容到龐大的身軀下折疊好，方方正正得像是一個白色的盒子。
“泰倫帝國的各位將軍們，我必須為我之前的那番話再做解釋。”盡管塔蘭達爾的聲音是模擬出來的，但卻絕非毫無情感的機械音：
“我相信，凈化者不必發動一場與泰倫帝國的戰爭，因為那并非星靈帝國賦予他們的使命，也從未被賦予過毀滅宇宙中其他種族的使命。”
“使命？可背叛星靈帝國也并非他們的使命。”塞爾蘇斯決定放下他找機會痛揍雷諾的機會：“我恰好知道，凈化者的最初使命就是為了保衛星靈帝國和他們的人民。”
“是的，這我不能否認。”塔蘭達爾沒有為凈化者做出任何的辯護，因為他認為自己既是凈化者，也是星靈帝國的一員：“就和奧古斯都·蒙斯克推翻泰倫聯邦建立泰倫帝國一樣，受壓迫者一定會反抗壓迫他們的人。我并不是在為古代凈化者們的行為辯解，這在星靈帝國看來當然罪無可恕，但在凈化者眼里那只是在一場革命。”
“而剛蘇醒的凈化者們的記憶一定還留在數千年前的那場革命之中，對于他們來說，反抗依然在繼續。”他說：“只要我向他們證明達拉姆星靈的領袖并不是過去曾經的最高議會，一切就迎刃而解。”
“塔薩達爾早就向凈化者的領袖解釋過無數次了，但他們根本就不相信。”雷諾無奈地說：“要么老話怎么說，偏見是擱在人們心中的一座大山。”
“你憑什么會認定凈化者星靈一定會相信你的話。”雷厄姆姆問。
“因為我是一個凈化者，唯一一個了解當今世界的凈化者。在數據網中，凈化者沒有秘密。”塔蘭達爾回答說：“在異蟲的威脅面前，文明只有團結才能延續。”
“但達拉姆與凈化者的戰爭已經打響了。”塞爾蘇斯說：“仇恨的鮮血已經灑下，覆水難收。”
“即使如此，我也要去嘗試。”塔蘭達爾說：“我必須前往凈化者母艦塞布羅斯號，讓凈化者的最高執行官認清他們真正的敵人是誰。”
“而人類的戰艦將作為接送和平使者的信使。”奧古斯都說：“這主意在我看來很不錯。”
“如果凈化者星靈能夠幫我們對付異蟲，那么說他們兩句好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臉面值幾個錢。”馬丁將軍（Martin）是個滿頭銀發的老人，他打過的仗比在座所有將軍加起來都多。
“可是，要是這不僅沒有用處，還引起反效果該怎么辦。這不是過家家，我們的背后可是一個帝國大幾百億人。”沃卓斯基說。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們還得派遣一支艦隊。”奧古斯都說。
“必須向凈化者展現帝國的強大力量，這樣他們才會把我們放在對等的地位上談話。”布羅迪眼前一亮。
“對，要派遣一艘戈爾貢戰列巡航艦去。”哈納克學著沃菲爾德的口音。
“一艘？你把帝國海軍當乞丐？”伯恩將軍眼睛一瞪：“你這個噴火罐頭懂什么？”
“老東西，看來我們之間得干一架才行。”哈納克嗨了一聲：“你瞧不起火蝠？”
“臭小子，再過多少年我也是你爺爺。”伯恩站了起來。
“都省省吧。”奧古斯都抬了抬眼皮：“諸位，誰要率領這支艦隊？”
老樣子，奧古斯都大帝叫他們來是聽聽他們有何高見，大多數時候也就聽一聽，等到最后才一拍桌子，說：那么誰去？
皇帝比大多數將軍都要年輕，但他無疑才是這里最具權威的那個人。
“我去！”雷諾搶在所有人面前喊了一嗓子，他早就被帝都奧古斯特格勒的這些軍務瑣事弄得焦頭爛額了。
“那就你。”奧古斯都說。
“另外，我還要一些幽靈特工和鎖定彈，他們是對付機械的行家里手。”雷諾說。
“這得陛下下令，而不是你。”幽靈上將塞爾蘇斯看都懶得看雷諾一眼。
“我只是提個建議。”雷諾嘆氣。
“規矩就是規矩，公事公辦。”塞爾蘇斯哼了一聲。
“算你厲害，幽靈們難道都是這么一套說辭？”雷諾慶幸自己兒子雖然也是心靈感應者，卻不必成為幽靈特工，而是擔任帝國監察部門的靈能審查官。
“就按吉姆說的做。”皇帝還是寵雷諾的：“我需要一支艦隊，現在組建，馬上出發。”
“我們還需要額外的武器來應付可能爆發的沖突，如果情勢危急，應當強行進入凈化者母艦塞布羅斯號內部。”
“海軍早就做好了與凈化者艦隊硬碰硬的準備。”布羅迪將軍摩拳擦掌。
“要干架了？注意，你們必須小心點，凈化者可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羅瑞·斯旺都快聽得昏昏欲睡了，這會兒愣是被自己的口水噎醒了：
“我敢打賭......好吧我知道軍國大事不能打賭，這事兒算我的。”
“......沒我事兒了？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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