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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 壞了,瓦倫里安這小子真想干考古

  你是知道的,奧古斯都叔叔。我那難以琢磨的父親一向多疑,不肯輕信他人,但這次他信以為真,并且極度的震驚和錯愕,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最后,就像所有專制、獨斷專行的父親一樣,阿克圖爾斯·蒙斯克向他的所有家庭成員刻薄地宣布:他絕不能允許自己的兒子、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理所應當的繼承者下輩子去干“靠在泥地和亂石里翻撿垃圾過活”的行當。瓦倫里安·蒙斯克有成為偉大領袖的潛質,只是他從未意識到這一點,而我做的不過是要讓他少走些彎路。

  他對我太好了。

  但很遺憾,這個大家族的族長仍是我的祖父安格斯·蒙斯克,如今泰倫帝國皇帝的父親。在我聽說過的故事里,我偉大的祖父在我未出生以前就是不屈的革命斗士,他是第一個向腐敗舊聯邦發出吶喊的人,在克哈人心中的地位甚至不會遜色于皇帝。

  人們稱他為革命之父。

  諷刺的是,有段歷史真相與后來人們所了解的事情有所出入。當我的祖父在克哈參議院里聲討塔桑尼斯聯邦政府對其他殖民地的壓榨剝削時,他正值壯年,精力旺盛,這時他的次子奧古斯都不過是個孩子。

  作為家中長子,那時我的父親阿克圖爾斯大概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剛剛從斯蒂爾靈學院畢業。

  我想,我的祖父在那時也正需要一個繼承人來繼承自己,繼承他在參議院中的席位,繼承蒙斯克龐大的家族產業。更重要的是,祖父需要有人繼承自己的革命事業。

  盡管長子是那么的叛逆、離經叛道、任意妄為,但祖父仍希望他來繼承自己的事業,畢竟那時他也并沒有更好的人選。

  但是我的父親說不,他說他不想繼承他父親的事業,也不想成為另一個安格斯·蒙斯克。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的路應該由他自己選擇。

  阿克圖爾斯·蒙斯克生命屬于自己,而不屬于他的父親。

  但我想如果我說同樣的話,我的父親照樣會如我祖父那樣暴怒。

  許多人都在窺視我們,研究我們,試圖弄清每一個蒙斯克,試圖理解這個如今泰倫帝國最顯赫的家族是如何崛起的,試圖證明是這個家族永不屈伏的共同性格令他們屹立科普盧之巔。

  但他們說的都不對,我認為應該是這樣的:這個家族的男人有著這樣的一種精神,他們反抗自己的父親,與他作對,像離群的孤狼那樣,絕不會回頭。

  下面有奧古斯都的另一段備注,寫的很長:“我小時候就崇拜阿克圖爾斯,如今也是這樣,前半生我都在緊隨著他的腳步,亦步亦趨。我憤世嫉俗,我行我素,學著他那樣離開我的家庭去參軍,幾乎把老父親氣死.

  后來,我開始變得成熟,開始理解自己的父親。大概是公會戰爭結束后的那段時間,我帶著天堂之魔回到克哈,接過父親的事業,拉起了一支起義軍,我們稱自己是革命軍,克哈之子,這就是最開始的故事。

  再后來,許多人死了,活下來的人一半懷著夢想一半懷著希望,建立了泰倫帝國,這就是我一直跟你和你妹妹們說的故事。”

  此時,另一邊,奇怪的是,阿克圖爾斯的怒火已經漸漸消失了,像一座剛剛恢復平靜的火山。

  他看到瓦倫里安這樣寫到:

  盡管我父親從未承認過這一點,但我認為他心底里要比自己以為的更尊敬祖父。

  順帶一提,祖父在任何時候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當父親宣布他的決定時,我的祖父立即宣布他的宣布屁都不是,作為回應,父親則大叫著說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預料到事情的走向,但仍然感到難過。像過去的許多許多次一樣,他們很少有過意見統一的時候,而這次幾乎又要大吵一架。

  好在我的祖母凱瑟琳·蒙斯克正在那里,這位務實,自信、優雅的老婦人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相信我身上所有詩意般美好的品質都來源于她和母親。我的姑姑多蘿西很像祖母年輕的時候,她們也一樣堅韌,睿智,富有魅力。

  祖母對父親說:“你還記得安格斯曾經對你執意要去成為勘探者這件事說過什么?

  勘探者?就像凱莫瑞安海盜那樣在泥土和巖石里挖掘?不,你是一個參議員的兒子,阿克圖爾斯,你命中注定要做些比探礦更偉大的事情。

  而你是怎么回答的,我不想做偉大的事情,我只想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不是你認為我應該做的事情。”

  帝國的敵人們都不得不承認,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是他們見過最冷酷無情的人,他身上不會有任何軟弱的情緒。

  但只有在面對一個人時,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才會像個知道愧疚的孩子那樣汗流浹背,無地自容,那就是他最親近的母親,我的祖母。

  奧古斯都叔叔,請告訴她我愛她。

  皇帝的批注又出現了,他可能是以時般的輕松心態看侄子的信的,而其語言之辛辣如同尖酸刻毒的諷刺家:“這是一招妙棋,因為阿克圖爾斯寧可承認自己是錯的,也死都不會親口承認安格斯是對的。蒙斯克家族的人一半是狼、鷹、獅子,另一半是驢。

  阿克圖爾斯是天生的政治家,而政治家都是雙面派,他們必須向不同的人承諾相同的事情以獲得支持,這些承諾甚至會是截然相反,相互矛盾的。

  如果有人錄下阿克圖爾斯說的話,他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下面的一句話才是真正讓阿克圖爾斯臉紅的,只見瓦倫里安寫到:

  在這場家庭會議的最后,給出決定一擊的是我的多蘿西姑姑,她說到,我對你很失望,阿克圖爾斯,哥哥。

  最終,在這件事上,父親沒有得到任何一位家人的支持,他落荒而逃。

  看到這里的時候,奧古斯都一定難過的笑出了一聲:“這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阿克圖爾斯的鼻子都被氣歪了,臉紅的像是狒狒的屁股,他的顧問秘書們一整天都戰戰兢兢。同樣的,那一天對于任何必須跟阿克圖爾斯·蒙斯克打交道的帝國官員都很難熬,因為他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嚴格、苛刻、不近人情。

  但很可惜,那時我并不在克哈,沒有看到。

  阿克圖爾斯很少有失態的時候,也很少有人能真正激怒他。

  真可惜,沒看到阿克圖爾斯那時候的表情。”

  眼見這句話,阿克圖爾斯心靈感應般的看向奧古斯都的辦公桌,果然看到對方正悄悄地觀察自己的臉色,想來剛才自己的表情很是精彩,估摸著比調色板都五彩斑斕。

  氣樂了。

  難怪那只腦蟲叫他狗皇帝。

  阿克圖爾斯沒理奧古斯都,大概他就從沒覺得自己的弟弟妹妹真正長大過。

  但因為這樣,阿克圖爾斯覺得,不論接下來自己將看到怎樣氣人的東西,都得更好地隱藏自己的表情了。沒準奧古斯都叫他看信真就是來看樂呵的,即使是皇帝有時候也非常的無聊。

  還是政務太輕松了。

  瓦倫里安繼續寫到:我最親愛的祖父在給我的回信中說,我想我們已經搞定阿克圖爾斯了,他表現得像是只斗敗的雞,絞盡腦汁想要找到彌補措施,不至于讓他唯一的兒子成為考古學家。別聽他的,他老糊涂了。這是一次只屬于你的偉大勝利,我們都支持你。

  祖父是對的,但我也很清楚,即使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父親也會一意孤行,在他認定的事情上,他絕不會退步。

  當我的父親認為一切盡在掌控的時候,他可能會是個仁慈的獨裁者,但當他發現自己的權威正受到其他人的挑戰時,立即就會變成吃人的野獸。

  父親試圖在我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操縱自己的人生,而悲哀的是,我就和當年的他一樣聰明。

  我的父親,專制,極具掌控欲,難以取悅。如果他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事業狂。不過他不知道,而即使他有如此多的缺點,但我想我仍然愛他。

  瓦倫里安。

  2504年1月6日。

  自從開始跟你寫信,這樣的事情已經成為某種習慣。一到空余的時間,我就開始用文字記錄我的軍旅生活,以做消遣。

  其他人有自己打發時間的方式,他們至今還在玩你在參軍時發明的一種撲克牌玩法,不管你過去叫它什么,現在我們都稱作皇帝牌。

  你寫信給我說你希望了解到更多有關于我生活的細節。好吧,親愛的叔叔,希望你不會在閱讀時感到無聊,畢竟我毫無寫作天賦。

  我不太樂意把我的戰友們寫進來,盡管我希望你能認識認識這些平凡而勇敢的戰士。給你寫信之前我曾經寫過一點日記,后來日記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重傷殘廢。

  泰倫人正在打一場與神靈的戰爭,但他們有時候也很迷信,此后我也就不這么做了。

  新的一年到來了,我按照計劃率領自己的部隊護送考古學家杰克·拉姆西的團隊前往萊瑞拉克之冠。

  在此之前,我和我的部下一樣無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樣兇險的星球以及怎樣重要的科考任務,必須需要一支帝國陸戰隊營幾百人護送。除此之外,我們甚至得到了一艘驅逐艦的支援和全套的后勤支持。

  對于陸戰隊而言,這樣的優待是絕對值得懷疑的。天上當然會掉餡餅,但輪不到陸戰隊員。

  當我們到達萊瑞拉克之冠時,這顆星球正在芬里斯蟲群的一支龐大的巢群手中。

  薩古拉斯淪陷的時候,達拉姆星靈內部一片混亂,他們不得不、也只能將眾多缺乏保護的世界拱手相讓。

  等到我們將埃蒙放逐回虛空,星靈們才騰出手來慢慢收復陷落的殖民地星球。但顯然,達拉姆已經元氣大傷,并且他們還有一個艾爾需要重建。相比之下,那些并不重要的世界只能被放棄。

  擁有極為豐富的晶體礦和高能瓦斯資源,而且大都是品質很高的礦藏,足夠我還是勘探者時期的父親一夜暴富。

  但現在的帝國擁有許多這樣的星球,比萊瑞拉克之冠儲量更大,地理位置更好,她目前顯然不值得我們付出龐大的軍事力量來奪取。

  然而,作為一個前奈拉齊姆星靈世界,這通常都意味著這顆星球上有數量龐大的薩爾那加遺跡,否則他們就不會在此停留。

  事實上,萊瑞拉克之冠上遍布薩爾那加遺跡留下的巨大廢墟,難以想象那些城市曾經的輝煌。

  我們得到消息,萊瑞拉克之冠可能存在外星神器。這些神奇的上古造物蘊含著宇宙魔方般的秘密,迄今為止,我們從其中得到的啟發已經使得帝國的新材料、冶煉、建筑、人工智能等方面取得飛躍發展,在此后幾個世紀里都受益無窮,惠及方方面面,并且這仍是薩爾那加科技所顯露出的冰山一角。

  例如,薩爾那加構造體已使得我們建造更龐大機械的能力,其中一些來自絕密項目的戰爭機械甚至遠比奧丁還要驚人。那些為戈爾貢戰列巡航艦設計的新型護甲幾乎令我們此前所有引以為傲的裝甲都顯得已經過時,就像青銅之于鋼鐵。

  再不濟的話,那個神器至少可以為我們的薩爾那加神器充能。

  因此,這其實是一次搶救性的考古發掘項目,而杰克·拉姆西博士就是領頭人。

  不得不說,拉姆西博士實際上是個很有趣的人,甚至來說,在某些方面他很對我的胃口。博士個子很高,是個聰明人,牌也打得很好,重要的是,他對歷史有著獨到的見解。

  雖然跟這毫無關系,但我忽然還是想到你說過的一句話:最厲害的歷史學家發明歷史,最厲害的考古學家創造文物。

  我的部隊對考古沒什么興趣,盡管他們都接受過起碼的教育,也被告知必須尊敬學者——我的父親認為人民懂得太多不利于控制,但奧古斯都大帝不允許自己的領地上出現文盲,畢竟一個泰凱斯·芬利就夠他受的了。

  但我并不認為現代考古學很枯燥,正相反,我自蹲在泥地里挖掘破瓦礫的孩提時代就對外星人很感興趣。

  如今我們都知道,薩爾那加曾建造過烏爾納那樣的人造天體,在許多顆星球上都留下過宏偉的建筑。我迫切地想知道,我們人類又能從其中學到多少?

  也許有一天,我們能駕駛著烏爾納那樣的人造戰艦,從軌道上撕裂并摧毀這顆星球,就像星靈對薩古拉斯做的那樣。

  我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很快,拉西姆的團隊就找到了那處遺址。盡管我對考古學并沒有了解,也缺乏專業知識,但有時我也會加入到他們的行列中,在宮殿般的巨大廳堂與迷宮似的回廊間尋找薩爾那加留下的珍貴遺物,去尋找其中可能存在的神秘科技。

  這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正在挖掘寶藏,我好像小時候那樣興奮,快樂。

  我時常還能想起父親對我說過的許多話,這些話讓我受益無窮。不論你要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保持專注,要不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不過我認為我父親對此的看法可能有所不同,他可能會引申為壞事要做就做絕。

  等到要將我調到前線部隊的命令到達萊瑞拉克之冠時,我還意猶未盡。你現在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我要去的是阿列克謝·斯托科夫將軍的部隊。

  但在接替我的部隊趕到前,我不能把杰克和他的人就這么扔在這星球,事實上,我甚至考慮過在這里繼續干下去,直到他們把這顆星球上的所有秘密都挖掘出來。

  我終于得到了去往第一線,卻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高興。命令就是命令,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真想去干個考古學家了,我才不管我父親是怎么想的,他算個屁。

  這時,奧古斯都看到阿克圖爾斯又紅溫了。

  這爺倆一個想去挖礦,另一個想干考古,都不是省油的燈,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子承父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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