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般突然。
“原來時間過的這么快啊……”
細細一算,張然來到這個清溪村已有近半個月,這日子并不長,至少張然覺得自己騎著老虎沖進村的事情仿佛還是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文先生回房間去了,堂屋內只剩下張然一個人。
數一數下山來的收獲,先是一頭一天比一天聰明的老虎,這家伙實在有些古怪,有時候張然甚至覺得它就像個人一樣,不僅聽得懂人話,甚至還會察言觀色和討好自己。
它偶爾在房間里憋不住野性了,就獨自跑出村子玩,每當張然以為它逃走了時,它總會掐準在傍晚時分回來,還帶著自己捕到的獵物。
久而久之,習慣了的張然也就隨便它出門去玩了,倒是村里其他人每次在它出行時都要如臨大敵,從不敢沖撞了它……
其次,便是這份寧靜祥和的鄉村氛圍,二十多年沒接觸過人類社會的張然在這里得到了久違的認同感,特別是在幫大爺大娘們干完農活后得到他們關切的時候,張然總會沉浸在這種令人欣慰的奇妙感覺中。
最后便是那個叫謝干的瘦小子和他姐姐,雖然在張然心頭還是對那小丫頭無感,但每次她紅著臉來給自己送飯送水后又飛快逃走時,張然卻能感受到一種有趣的意味。
仿佛自己和她真是一對農家未婚夫妻……
“要不今晚去見見她?還有那個可惡的瘦小子,不管怎么說也算是朋友了,明天要走的事還是應當告訴她們一聲……”
張然想著,又搖搖頭:
“還是算了吧,本來就是因為不了解地方風俗而搞出來的烏龍事件,何況我也根本不喜歡她。”
于是乎,張然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借用了一下文先生的筆墨紙硯,張然寫了一封書信,信中解釋了自己明天要去縣城的事,然后結尾又寫了幾句祝福常用的話,便完成了。
最后自己用紙折了個信封,把信裝進去……
但張然一想,不禁啞然失笑:
“倒是忘了她不識字了!”
沒錯,那小丫頭沒上過學,既不識字,也不會寫字。
不過這也好辦,謝干那小子認識就行,到時候他肯定會讀給自己姐姐聽。
再看空白的信封,張然忽然玩性大發,也不寫什么“某某親啟”之類文縐縐的句子,而是在上面畫了個簡筆畫版的梳子……
次日,清晨。
張然結束了持續一整夜的修行,仔細感知了一下體內情況:
和剛開始練內功時所預計的差不多,經過近半個月的每夜苦修,張然的內力已經從腳底板堆到了頭頂,具體有多少內力,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張然抽空在群里問過黃藥師,但張然的內力既不走經脈也不進下丹田,根本沒辦法用常人的“年”來衡量其份量,連身為五絕的黃藥師也答不上來張然究竟有多少內力……
雖然如此,但黃藥師還是讓他繼續練著,反正只要張然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那內力的增長總是好的。
大就是美,多就是好,攢內力就完事了!
睜開眼睛,張然長吁一口濁氣,而趴在角落里的老虎也感到了那股由兩腳獸修行時產生的異香在迅速消散,于是也睜開了那對金黃色的眸子。
嗷嗚~
老虎低吼著,準備像往常一樣出門打獵玩,要知道它可是縱橫山林的萬獸之王,住在這個兩腳獸聚居的村子里,實在是太憋屈它了!
可正當它起身準備出門時,張然卻對它道:
“今天別亂跑,我們等會兒就要離開村子了。”
老虎聽罷一懵,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可下一瞬,它就興奮地低吼起來。
嗷嗚!
終于不用再呆在這個兩腳獸扎堆的鬼地方了,本大王要自由了!
當然,這里的自由并非指要離開張然,實際上老虎不僅不愿意離開,反而想一直呆在張然身邊,在異香改造下越來越聰明的他非常明白這異香有多珍貴。
要是有可能,它真想天天貼著這兩腳獸走,好多吸一些他發出來的香氣!
“走吧!”
張然騎上虎背,緩緩走了出去,只把一封在信封上畫著梳子的信留在了榻上。
村口,采購隊已經準備好了,十個壯小伙排成一排,人人背上都背著一個大背簍。
村正文先生將一張寫滿應買貨物的采購名單交給其中一人,而后便看見張然騎著老虎走了過來。
小伙子們見了老虎都有些害怕,但好歹見了這么多天了,倒也不至于嚇得腿軟,只是依舊警惕。
而老虎則無所謂的打了個哈欠,它對除開張然以外的所有兩腳獸都不感興趣,加上張然從剛到村里就一直在說不能隨意傷人,聽得老虎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張小友來了。”
老儒笑了笑,而后道:
“跟著這些后生走,最多五天就能到縣城,到時候你可以自行離開,只是這一路上多有猛獸,若是遇上兇險,還請小友看在這半月的情份上施以援手。”
這么久以來,老儒已經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張然了,內力修為成迷,武功招式成迷,連身份來歷也成迷……
別說什么縣城人士之類的屁話,他文某人還不瞎,這般強大的年輕人絕不可能是縣城這塊彈丸之地能養出來的!
雖然整個人都神秘地像是謎語人一樣,但經過半個月的相處,文先生也看得出來他大概本性并不壞,而且張然內力之強實在是他生平僅見,將這些小伙子交給張然保護,文先生還是很放心的。
“好說好說!”
張然無所謂地拱拱手,若路上真有什么事,他會盡力而為的。
文先生點點頭,笑著揮了揮手,道:
“便祝諸位一路順風了!”
張然本來還在想著,既然是要大規模采購貨物,那何不牽幾頭牲口來拉車?這樣既省力又快速,豈不比背簍方便?
但在出村兩三里之后,張然便明白了……
“你們管這叫官道?!”
張然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的路。
這所謂的官道,實則只是在一望無際的山林里開出來的一條爛山路,不僅要大起大落地翻山越嶺,路況也一言難盡,有的被山溪泡得全是爛泥,有的則全是坑坑洼洼的石頭路,還有半截吊在懸崖上的“天路”……
只有你想不到的路,沒有它不敢開的路!
這種爛路還敢叫“官道”?怕是修路的錢都被貪墨了吧!
怪不得既不用牲口,也不用板車,這種路只有人腳能走。
對于張然的抱怨,同行的小伙子們也只好表示這路從他們爺爺輩時就這樣了,甚至更早些時候連這路都沒有,這里的村民跟外界基本沒有什么交流,現在有路讓走就不錯了……
張然只得長嘆一聲,怪不得派出來采購的都是壯小伙,身子骨弱的,根本走不了這路!
“這路如此荒僻,也難怪文先生說路上多野獸出沒,叫我保護好他們……”
這種爛路要是沒有野獸出沒,那才是怪了呢!
不過縱有千般不爽,張然還是跟在眾人后面走了下去。
咳!反正也不是他走,騎在老虎身上,讓老虎馱著他走豈不美哉?
就這樣,張然一行人從早上一直走到黃昏,這才終于找到了一處平整的地方落腳。
一眾小伙快速清理出一塊干凈地方,而后開始撿柴,準備生火。
做完這一切后,他們才坐在火邊舒緩著勞累的筋骨。
“走了多遠了?”
張然坐在老虎身上眺望群山,只覺得山外面還是山,一種難以形容的絕望壓在了他心頭,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半個月前剛下山,因找不到方向而亂躥的時候呢。
有小伙聽見張然的自言自語,笑著答道:
“這才到哪兒啊,我們今天頂多走了二十里,后面還有四天呢!”
四天?
張然嘆了口氣,這條陰間官道究竟是哪個小天才開辟出來的啊……
就不能搞點陽間的工程嗎?
夜晚悄悄來臨,勞累的眾人很快就都陷入了夢鄉,篝火靜靜燃燒著。
本來應該有人輪著守夜的,畢竟山林情況復雜,弄不好就有什么危險,但張然看他們一個個的都累的不成樣子,正好自告奮勇地來守夜。
自從吃過長生藥之后,張然就很少有累這種感覺了,半個月以來,他甚至連覺都沒睡過,夜晚全在練習內功,因為神秘元氣無時無刻不在為他補充精氣神,正常情況下他根本不會有任何生理上的負面狀況。
從老虎身上下來,張然坐在火堆旁擺出練功用的五心朝天姿勢,繼續積蓄內力。
但這并不代表張然放松了警惕,實際上他的感官極其敏銳,任何異常的風吹草動都會立刻驚醒他!
而老虎也順勢找了個平坦的位置趴好了,一雙虎目在黑夜里泛著綠光,白天的行走完全沒有讓它感到勞累,這也是它長期吸取異香帶來的好處之一。
它在等,等著張然冒出那種異香。
果然,隨著張然進入修煉狀態,熟悉的異香再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老虎閉上眼睛,陶醉地深吸一囗香氣,有了這兩腳獸,這日子過得真是太舒服了……
可片刻之后,老虎又忽然睜開雙目,它狐疑地左看右看,直覺告訴它有什么東西被這異香吸引了過來!
但任它怎么觀察,也沒發現什么野獸靠近了。
看來是錯覺,我就說嘛,本大王在此,哪個不開眼的敢冒犯?
老虎放心地轉回腦袋,正要閉上眼睛繼續享受香氣……
嗷?!
本大王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有個黑乎乎的兩腳獸飄在半空中,還在對著冒香氣的兩腳獸猴急地吸著什么……
老虎傻傻地看著一個人形黑影以違反常理的“飄”狀態,正抱著閉目練氣的張然猛吸著一種白色的“氣”,而以警惕性強著稱的張然卻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