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許爾戈三人靜待沒多久，隨著內門一開，姜亦婕的身影從中走出，身后還跟著陳付月，正式宣布好戲開場。
姜亦婕讓他過來學點東西，他也挺好奇，究竟能學到什么。
嘖，有個優秀的老婆就是好啊……
姜亦婕此刻的目標非常明確，打擊，分化，拉攏。
拉攏一部分人的事情她已經完成了，而分化可以靠打擊一部分不滿她的人來完成這一點。
拉澤夫，俄國人，姜氏在海外礦產資源行業的負責人之一，以卓越經營能力贏得姜北川的信任，賦予相當大的權限。
副總裁方長道，姜氏集團四位資深副總裁之一，是姜氏集團中，唯一敢對前任總裁姜道理敢說不字的商界大猛人。
其個人能力也是極強，所負責管理的大半子公司為集團創下大量利潤，姜氏集團中名副其實的財神爺。
人事總監白榮，長相儒雅，卻曾是國內獵頭行業的領軍人物之一，一直劍走偏鋒，行事詭譎，姜氏集團內部有大量優秀員工正是他一手獵來，立下無數汗馬功勞。
財務部二把手張靜雅，級別并不算太突出，卻深得前任總裁姜道理的青睞和信賴，越級破格地實質性執掌姜氏集團總部這座商業王國經濟預算生殺大權。
女性，卻身高一米八，出生于山東青島，學歷毫不張揚，簡歷單薄，外界只知道她一進入姜氏集團便被當做高層重點培養，短短十年，如彗星般崛起。
還有一位被大島亞子頂替了總裁助理職位的元小小，人雖小，名字也不霸氣，但卻是集團中公認的蝎子精式狠辣角色，比起男性，更加殺伐果決，能力斐然，匪氣十足。
傳言元小小的父親是某位官職在身的封疆大吏，雖未入仕而從商，但盡得其父殺伐果斷的手腕，曾在廣西與房地產一只領頭羊搶地項目上一舉成名，逼迫那家企業此生無望進軍西北地界。
也正是元小小，幾年前在姜氏集團一次痛斬沉疴的大裁員行動中，一口氣親手裁剪掉了大量的沉疴人員。
事后，大量的被裁員工堵著門，元小小絲毫不懼，只身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直接開啟舌戰，將那幫偷奸耍滑，業績不合格的被裁員工給狠狠臭罵一頓，滅了那幫人的火氣。
本該也是由元小小上位輔佐姜亦婕點起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但最終卻慘遭大島亞子這個第三者插足，最終落空。
諸如這樣的英才，在姜氏一抓一大把，列舉出來的這些只不過剛好和姜亦婕不合，不滿她的上位的典型特例。
或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邊疆大將，或是前朝重臣，或是自詡心氣極高能力極強的功高蓋主之輩，或是因為某些事情對姜亦婕心有怨氣的不甘之徒。
姜亦婕站于原地，紋絲不動。
姜氏精英們刻意放緩腳步，將視線投注在姜亦婕的身上，直到這些個難得聚集在一起出現在會議室以外場景的巨頭面對著年輕的姜氏新掌舵人，心思迥異。
有人打算看笑話，有人鼎力支持，有人則打算狠狠的教訓一下姜亦婕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妮子。
但是，永遠無法否認的一點是姜亦婕終究是下任姜氏集團掌舵人，雖然還有不少人不看好，但她已經得到了許多姜氏集團內部元老的擁戴。
大權在握，板上釘釘！
她的名字如同她的長相一樣鮮明，注定閃耀在姜氏集團的歷史之中。
姜氏集團的新總裁兼董事長，這個名頭相當的響亮了。
“你們是想先吃飯呢，還是先解決事情？”
姜亦婕開口，直接咄咄逼人。
她也很少知道委婉是何物，尤其在工作的問題上能干脆利落解決的事情，她也是從不拖沓。
聽到了姜亦婕的話，強勢的元小小嘴角勾起一個不加掩飾的冷笑。
吃飯？現在還有空吃飯嗎？
今天她是抱著打破姜亦婕金身的怒火而來的，至于讓姜亦婕下臺或是讓姜氏集團倒閉，沒想過，那也不現實。
人命本就有貴賤之分，什么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蠢話聽聽也就算了，真要實施，一萬條命都不夠。
但她不甘心啊，明明本該是自己成為總裁助理的，卻因為姜亦婕一句話，直接抹殺了她這么多年來的功勞。
這是羞辱。
她寧愿不要這份工作了，也要讓姜亦婕嘗嘗摔一個跟頭的滋味。
雖然，摔一個跟頭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但讓姜氏掌舵人丟臉面的事，也挺有意思的。
拉澤夫，方長道，白榮三位心腹巨頭更是知道姜家的情況，其中方長道還跟姜亦婕共事過一段時間。
姜氏第三代除了姜亦婕以外，根本沒有其他有力競爭者，何況，姜亦婕是得到了姜北川的首肯，直接擠下正值壯年的姜道理，問鼎姜氏掌舵人之位。
要說沒點實力，那指定不現實。
但是，幾人卻仍然不將姜亦婕放在眼里，輕視一個人的理由有很多，也可以毫無緣由，甚至不因對方的出色才能，就莫名奇妙出現單方面的嫉妒等負面情緒。
人類，本就是復雜的生物，每個人的心思都如同亂麻一樣牽扯不清。
幾人并沒有多少情緒變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姜亦婕。
“那就先吃飯吧，畢竟還有很多話要說的，指不定會聊到什么時候，或許有人等會聊完了就吃不下了。”姜亦婕笑了笑，然后就讓人上菜。
依舊還是那個大廳，桌子一擺，菜肴一上，色香味俱全。
許爾戈和姜小妮以及大島亞子都坐在了最后頭一桌，身旁幾個人都是姜亦婕的鐵桿支持者，對于總裁秘書的大島亞子那叫一個熱絡，氣氛還算不錯。
但是除了他們這一桌子吃的還挺開心，其余桌的人就不怎么動筷了。
許爾戈遠遠觀望，姜亦婕倒是正常發揮，輕嚼慢咽，動作優雅而又大方，看樣子沒少上禮儀課的那種……
關鍵，她還是和幾個不對付的人一桌吃飯，她吃的舒服了，對方就不舒服了。
許爾戈還是第一次看到姜亦婕這么一種吃飯的樣子，怎么說呢，挺正經，挺好看的……
相貌算不得漂亮卻具有超常凌厲氣場的元小小愈發冷笑。
陳付月也在同一桌，只是一直心不在焉，明顯心思還都在藏在里屋的姜北川鄭庚末那邊……
她一直很好奇，今天這一桌和姜亦婕作對的人都會是什么下場。
雖然心不在焉，但工作是工作，陳付月依舊還是會幫著姜亦婕介紹幾道經典菜肴，兩位掌勺師傅都是國字號酒樓退下來的蘇州菜宗師……
姜亦婕沒說話，心里面想的卻是許爾戈的廚藝。
她覺得這飯菜做的不如許爾戈做的好吃，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實實在在的口感問題。
一頓飯談不上多么融洽，顯而易見，這幾位能夠與在姜亦婕新官上任時就和姜亦婕鬧矛盾的巨頭，根本不是來吃飯的，更像是來吃人的。
他們都想要在這場職場斗爭中，通過壓制新主子，來為自己贏得更多的權利，倒不是為了多掙多少錢，到了他們這個程度的高管，基本都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有房有車有存款，人生完美，他們是為了大權在握的那種滿足感。
這才是人之本性，無盡追求人生價值的體現。
“你吃慢點……”
許爾戈回過頭，才看到姜小妮把桌子上的飯菜都席卷一空，一點都不浪費食材，剛才親自端上最后一道“十二青”的蘇州菜大師傅很是欣慰……
飯菜都是做給人吃的，吃得干干凈凈，那自然是對于一個廚師最高的評價。
至于其他桌，呵……
這才剛剛吃飽多久啊……
許爾戈不得不出手，摁住了姜小妮打算繼續狼吞虎咽的行為。
今天的主角是姜亦婕，可不是你姜小妮，悠著點呀，別搶風頭！
元小小一頓飯斜瞄了姜亦婕四次，一次比一次猖狂，只是最后一次，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姜亦婕毫無征兆地抬頭，與她對視，面無表情，目光如霜，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質直接把這位氣度彪炳的女人給生生壓制住了。
氣勢交鋒這一塊，姜大冰山誰都不懼，那一張冷清漂亮的臉蛋，加上從骨子里透出的冰冰涼，冰山這兩個字，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
元小小眼角微微抽搐，心中不安轉瞬即逝，繼續冷笑，強拔心氣示威地冷眼了一下，但姜亦婕這時已經轉回視線，這讓她有種千鈞之力打在了棉花糖上的錯覺，沒來由一陣氣悶。
她的不安來自于姜亦婕這上任以來的霸道的行事作風，氣悶則是因為她想魚死網破，不，就算是想惡心姜亦婕，姜亦婕也都毫不理會的云淡風輕。
姜亦婕打量一番，看著桌子上還剩下許多的飯菜，緩緩說道：“你們好像沒什么胃口，那行吧，那就直入正題。”
姜氏自姜道理上任以來，雖是按照既定路線實施布局，姜道理自身頂多就只能算是一個守成之主，將近十五年，姜氏的發展靠的就是這幫人在各個領域上出類拔萃的單兵作戰能力，沒誰是濫竽充數的二愣子，也許姜氏集團中有不少品行不端的貨色，但絕對不養活只會動嘴皮的道德君子。
一旁，陳付月見到他們想談事，連忙讓人把沒吃完的飯菜收拾干凈，然后上茶，免得等會事情談不妥，掀了桌子，打碎了她這一套出自名家之手的鍋碗瓢盆。
不一會，茶水就端上來了。
姜亦婕眼神清冷，氣定神閑拿著茶杯，望著面前神情各異的幾人，緩緩說道：“最近大家都知道我在查賬，不過這賬查的不是很順心，你們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張靜雅率先開口，輕聲道：“大家不都挺配合的嗎？”
“是啊，配合，呵，按照個別公司的速度，本來預計兩個星期能完成的工作，現在的情況是幾乎沒有進展，怎么？這是非要多拖個兩三年才能完事？”姜亦婕語氣讓人聽不出多少情感，就只覺得很輕，很冷。
拉澤夫干咳兩聲，用蹩腳的中文解釋道：“國外現在社會動蕩，人員流動極大，人事財務事務繁重，這賬不好處理，確實需要一些時間。”
姜亦婕平靜詢問道：“多久？”
“再怎么快，那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太久了，我希望下個星期就能在辦公桌上看到嘉能以及紐蒙特這兩大子公司的近十年的賬務情況，當然，其他子公司可以稍晚一會，我給你半個月。”
拉澤夫噎了好一陣子，卻淡淡的說道：“我盡力。”
盡力就是推脫的話了。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如果不行的話，我給你找個幫手，德里帕斯卡你覺得怎么樣？”姜亦婕笑問。
拉澤夫瞳孔一縮，緊接著沉默了。
列儂·德里帕斯卡，他的好友，同時也是姜氏集團在俄國鋼鐵行業及天然氣行業的一把手。
姜氏在國外能源的布局上，一環緊扣一環，一貫堅持決能不輕易被別人想卡脖子就卡脖子，所以姜氏大部分都是自產自加工自銷售……
從他手中的幾家礦場公司開采出來的原礦石，必然就需要經過德里帕斯卡手中的鋼鐵公司負責冶煉，德里帕斯卡負責的姜氏鋼鐵公司除了接受外面的大量訂單外，更主要的就是負責冶煉自家礦產。
他們兩人的聯合，以及多年經營的人脈網，再加上天高皇帝遠，才能在偌大姜氏集團總部有說話的份量。
姜亦婕此時明顯話里有話，難道說姜亦婕已經將德里帕斯卡納入麾下了嗎？
如果是的話……
拉澤夫不清楚，但就目前的情況，他只能選擇閉嘴，回頭看看情況再做判斷。
姜亦婕沒有理會，而是又將目光投向白榮，白榮立刻攤手表示道：“我是管人事的，這管錢的事可不歸我管。”
“你所主要負責的幾家子公司的人事安排，尤其是你當初招進來，并后來成為各個子公司的那幾位負責人，并不合作。”姜亦婕輕笑道。
白榮道：“額，關我什么事？”
姜亦婕輕聲說道：“寧合資源，明海礦業，江聲貿易，這幾家的負責人都來自你的同校好友，雖然他們的業務能力相當出色，可再這么出色都不應該不聽總公司的命令，不聽話的人，再有能力也沒有用，你懂？”
白榮瞳孔一縮，顯然沒有想到姜亦婕才剛上任沒多久，這會就已經將他的底細調查的清清楚楚。
關鍵，她竟然直白的就在這種場合中將這件事情給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
這是沒情商？太過率直？亦或是根本就不屑于和他們委婉交流？
白榮望著姜亦婕年輕到有些過分的容顏，想到了姜亦婕十八歲的年紀，覺得可能還是第一個原因。
一切的茫然，都是因為不夠了解。
縱然姜亦婕很早以前就參與姜氏集團事務，但那都是總部事務，熟知姜亦婕以前情況的大部分都是姜氏集團總部的高層……
他和姜亦婕之間，根本沒有多少機會接觸。
在場，大概就是集團副總裁的方長道，以及曾經差點成為總裁秘書的元小小，這兩人可能知道一些情況……
白榮想到這，不由的看了一眼方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