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啟奏,無本退朝。”
“臣有事啟奏。”楊廷和很干脆的出列。
“楊大人何事參奏?”朱厚煒應了一句,也略微有些緊張,因為楊廷和很少會在早朝的時候當廷奏事,既然冒頭了,那多半是要勸進!
不止是朱厚煒這么想,實際上所有的朝臣心里都是這么想的。
“內閣事務龐雜,政務千頭萬緒,臣與梁大人二人實難面面俱到,故請永王特旨任命內閣輔臣,以分臣憂。”
朱厚煒恍然也有些奇怪,要知道內閣可是總攬天下大政的地方,輔臣就算沒有宰相權大,可也小不到哪去,既如此這內閣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楊廷和竟然要人入閣,那豈不是讓別人分他的權?
真是見了鬼了……
要知道楊廷和可不是后面的超級大牛張居正,張局正秉國的時候萬歷皇帝受制,六部包括和內閣首輔平起平坐的吏部尚書都一起俯首,真正是權傾朝野第一人,楊老頭在歷史上名氣不小,可那是和嘉靖帝對著干弄出來的名聲,執政能力和張居正差了幾條街。
“楊首輔可有要舉薦的人選?”
楊廷和奏道:“臣舉薦禮部尚書蔣冕,戶部尚書楊一清,左都御史陸完,工部尚書翟鑾,刑部尚書靳貴五人入閣。”
一次性舉薦五個!朱厚煒直接愣了。
大明內閣的人數一般是一到七個,如今內閣只有楊廷和跟梁儲兩位閣臣,這五人要是全部入閣,那內閣基本上飽和了。
當然舉薦是舉薦,當任是當任,皇帝有權全部任用,也有權踢掉幾個,當然更省事的辦法是踢出去廷推然后自己畫圈圈。
不過內閣的人事任命是皇帝的最大職權之一,如果是朱厚照那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朱厚煒不一樣,有些權限他必須要牢牢的抓在手里,如此才會讓他在群臣的眼里擁有最大化的存在感。
這五個人當中朱厚煒比較熟的是楊一清和蔣冕,這兩人一個正德十年入的閣,一個是十一年入閣,如果朱厚煒現在批準兩人入閣,那么歷史的軌跡就徹徹底底發生了改變。
當然歷史早已經改變了,這個倒是無需深究。
朱厚煒在盤算,這五個人能得到楊廷和的舉薦,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資歷足夠!
“楊閣部舉薦五位大臣入閣,諸位臣工可有異議?”
此言一出,所有朝臣都明白了朱厚煒的意思,就是這次楊廷和舉薦的內閣人選不需要廷推,直接在這次朝會定下來。
于是眾臣紛紛附議,這等于是廢話,在這節骨眼上誰會反對,這要是反對誰,那這梁子可就結的深了,沒有利益沖突便去結仇,可不符合官場上的中庸之道。
當然朝臣當中也肯定會有不滿,不滿的原因就是人數,內閣的閣老就那么多,這下一次性舉薦五個,要是任用三四個,那么內閣或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有新的人選入閣,這對于那些覺得自己有資格或者努努力再熬幾年的大臣來說,就不是那么痛快了。
“既然諸位臣工沒有異議,那本王就特旨允準楊一清、蔣冕、陸完、翟鑾、靳貴五人入閣!”
朝堂嘩然,楊廷和自己都無比詫異,他舉薦五人,五人全部入閣?按照他的本意,能入選三個就不錯了,舉薦五人無非是給朱厚煒選擇的機會罷了,誰能知道永王竟然這么給面子……
只是如此一來內閣直接人滿為患,楊廷和此刻倒是有了點無語和郁悶……
朱厚煒連點五人名字,實際上也是給內閣排定了座次,楊廷和首輔,梁儲次輔,楊一清三輔,依次類推,最后一位的靳貴,如果不出意外,按照常規遞進的話,這輩子基本和首輔是絕緣了。
五位新閣老出列謝了恩,楊廷和便再次出列道:“臣奏請復職原戶部尚書王鏊……”
王鏊這個人朱厚煒還是有印象的,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傅、正德元年入閣。
這家伙是個牛人,鄉試第一名解元,會試第一名會元,只可惜殿試的時候混了個探花,要不然就是三元及第的一代傳奇,后世名聲響亮的一塌糊涂的唐寅唐解元在他面前還不夠份量。
毫無疑問王鏊絕對算得上是一位正臣,數次出手搭救被劉謹迫害的尚寶卿崔璇、致仕的吏部尚書韓文、還想劉謹想干掉的劉健、謝遷和楊一清等等重臣,不過都因為王鏊拼死斡旋,這才紛紛逃過一劫。
這說明什么?說明以王鏊的資歷,就算跋扈如劉謹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正德四年王鏊不滿朝廷被劉謹搞的烏煙瘴氣,心灰意冷之余數次請辭,最終獲準回鄉。
劉謹倒臺之后,數次廷推想要王鏊復出,王鏊卻一心只想著書立說,最終寓居十六載,直到辭世也再未出仕。
可以負責任的說,要是王鏊現在還在朝,這內閣首輔的位子必然輪不到楊廷和。
朱厚煒不知道楊廷和為什么會在早朝的時候提出讓王鏊復出的建議,人家連皇帝都面子都不給,會給他這個監國面子?他貌似沒這么大面子。
“本王記得正德六年時九卿會推王鏊復任戶部尚書,然而他以身體有疾為由堅辭,可見王尚書已無意仕途,今日首輔再提讓王鏊還朝,是何用意?”
楊廷和朗聲道:“王大人乃國之棟梁,寓居鄉下實在可惜,因此臣提請王大人返朝,是想讓大明多一位能臣!”
“這樣吧,以陛下的名義賜牛羊、美酒以示優眷,并請他入京,就說本王對于震澤集多有不解之處,請王老入京為本王解惑。”
高!實在是高!
這手法讓楊廷和對朱厚煒的手段佩服的五體投地!
如果是正德皇帝,那么最多也就是派人去請王鏊出山入仕,可如今的王鏊一心只想做學問,根本無意于官途,以高官厚祿來讓其出山,本身就會落了下乘。
可永王卻不說出仕為官的事,而是以酒食賜之以恩,再召見王鏊談學問,你引以為傲的就是學問,現在永王虛心請教,你好意思不來?
入了京還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