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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何去何從

手機請訪問  “士人土地免稅乃是王朝德政,豈能說廢就廢!”終究還是有人不服叫囂。

  “德政?”張璁哈哈大笑道:“為了鼓勵士人,大明建國之初就頒布士人限土免稅之政,此政也確實算得上是德政,可惜了……士人是如何對待朝廷的恩典的,區區一個舉人,最多只享有四百畝土地的免稅權,可舉人名下土地可有低于千畝的!

  那些多出的土地,舉人可曾主動繳納過一文錢的賦稅!沒有!身為儒家讀書人,當知禮義廉恥,禮義廉恥都沒了,也敢說自己是圣人門徒!

  士人們心安理得的占著國家的便宜,還想方設法的去占更多的便宜,最后呢?

  最后的結果就是大明每年的稅收越來越少,為了保證財政用度,朝廷就只能增加賦稅,將本該是士人繳納的賦稅強加到百姓的頭上,于是萬民日子越發艱難,可士人們不會管這些……

  士人在出仕之前別管是不是平民,當士人有了功名之后,就會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曾經和自己一樣的平民百姓,這叫什么?這就是忘本!

  免稅是鼓勵之德,可那些想盡一切辦法都要謀取私利,心安理得去損國而肥己的士人又有什么資格和臉面來享受這份德政!”

  “張璁!你也是儒家讀書人,如今說出此等之言……”

  “那又如何!”不待別人說完,張璁便是一聲怒喝:“本官乃儒家讀書人不假,但本官更是大明之臣,是百姓之官,本官比你們更清醒!如今天下,學校多如過河之鯽,新學讀書人如雨后春筍一般接連涌現。

  這個天下早已經順勢而變,早已經不是儒家一家獨大,沒有通過科舉便步入仕途的官吏多到數不清,身為儒家之臣,非但沒有絲毫危機感,卻還沾沾自喜,自鳴得意,何其愚蠢!

  儒家士人讀圣賢書出仕,滿肚子道德文章,一腦子的圣賢經典,更該知道何為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道理,更應該清楚,什么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惜太多的讀書人忘了!

  忘記了自己的理念,忘記了自己未出仕之前的抱負,更是泯滅了胸中的浩然正氣,徹頭徹尾淪為國家之蛀蟲,本官倒是想要問問,這些官員,這些儒家讀書人可配得上國家之德政!”

  “好一番冠冕堂皇!張璁,你自己家中有多少良田免稅可自知!”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璁灑笑道:“本官在一個多月前聽聞此政之后便派人回了鄉,族中土地僅留兩千畝,多出來的土地已盡數發賣!”

  大殿之上再次肅清,狠!

  張璁竟然果斷如斯!

  要知道身為進士官,在大明擁有兩千畝地的免稅權,而新改土地之政,超過兩千畝就會加稅,也就是說在土地新政還沒有確定之時,張璁就已經果斷做出決策!

  以實際行動來響應皇帝的新政號召!

  這說明什么?說明身為副議長的張璁已然料定就算議會吵翻天,就算天底下所有的免稅階層全部聯合起來也不可能反抗皇帝的土改新政!

  再看看這議會的議長和副議長們,這一個多月以來,除了今日張璁疾言厲色外,其余幾位可曾發表過什么意見?

  沒有!

  他們已經認了!而滿殿叫囂的議員在他們的眼里或許就是一個個跳梁的小丑,或許以后也會成為土改新政路上的祭品!

  一想到這,叫囂的議員已是渾身冰涼,不少身軀甚至都開始微微輕顫。

  有意義嗎?有價值嗎?

  人都是有私心的,都希望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都有法不責眾的僥幸心理,也都清楚什么是弓射出頭鳥!

  官紳一體納稅確實是觸及了天底下所有免稅階層的核心利益,所以他們不甘,不想屈服,想要反抗,想要裹挾輿論,想要造成天下群潮洶洶,想要憑借大勢扭轉乾坤!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要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所有人齊心協力!

  然而現在看來,齊心協力就是個笑話……

  七名副議長雖然只有張璁發聲,但其他六位的沉默其實已經表明了態度,朝堂之上,位高權重的大佬似乎已經都選擇了妥協,那還怎么玩!

  難不成要死諫!

  死諫要是有用也就算了,可有用嗎?看看成為笑柄的陸完……

  翟鑾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他為這殿中議員感到莫名的悲哀!

  士人免稅,說白了就是儒家讀書人免稅,至于以前龐大的免稅團體還有宗室和勛貴,現在呢?

  超過七成的宗室勛貴被弄去了海外,剩下的在大明根本就待不了多久,家族都去了海外,大明的土地難不成還能帶走?

  所以土改政策的最大阻力早就沒了,還剩下個儒家……

  儒家,現在還有多少純正的儒家人?

  科舉新制,說起來是以儒為基,以雜為輔,可實際上是什么,全天下的讀書人都心知肚明。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尋常的讀書人對抗不了大勢,那就只能順應,順應的結束就是本來打算堅守的立場被一點點撕裂,儒家的基本盤被一點點蠶食……

  大明的六七品官員還有多少是純粹的儒家人,七品下的還有沒有儒家人!

  幾十年之后呢?

  儒家……還有純正的儒家嗎?

  不要忘了,新學讀書人哪怕步入仕途都是不享受免稅權的!

  如果皇帝選擇再過上一些年再對免稅田動手,那時候又會是什么局面?

  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天下齊心,可倒海翻江,然而人心怎么可能會齊……

  翟鑾之所以會覺得悲哀,是覺得儒家人之愚蠢,覺得他們面對大勢,明知不可為還偏要為之,這要是面對家國大義,那么就算慷慨赴義,那還算得上是鐵骨錚錚,還能名垂青史,可現在算什么?

  以私利來損國,最終死了,那就算死,最終也只會被釘死在恥辱柱子上面,永世不得翻身。

  多么簡單,多么淺顯的道理,偏偏這些人就不懂,何其悲哀……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張璁。

  議會上的一切不可能瞞得過皇帝的耳目,那么張璁今日所為,就是來日踏上人臣之巔的基石!

  屆時,他又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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