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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甲級選調

  寶光坊,寶光寺。

  前院,香客如云。

  寶光寺作為淮平城中綿續數百年的老牌勢力,除了是燒香敬佛之所,同樣也營一些特色丹藥售賣,很受人歡迎。

  而此時后院,一個小沙彌腳步匆匆地行走。

  沿途甚至在不經意間沖撞了幾位師兄。

  最終,在連聲道歉中,躬身走入,一間資格極老的長老屋舍。

  照樣時奇詭的壁畫,照樣是香煙寥寥的殿堂。

  琉璃制的穹頂,陽光灑下,老僧正盤膝而坐。

  其身上披著一張赤紅如血的袈裟,如身浴血,正神色莊嚴,端著一個玉碗,低頭輕抿。

  仔細看,老僧嘴唇鮮紅,竟是在飲血。

  血身放下手里的碗,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看著神色慌張的小沙彌,眼皮微抬:

  “怎么?萬花如此失態,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這。”跪在地上的萬花俊臉上神情變幻,最終低聲吐言:

  “長老,據線報,以及多次確認,今日傍晚,木心師弟自靈犀別院而出就餐,與長街上,被不知名兇徒打殺謀害,尸骨無存。”

  話音剛落,室內瞬間空氣一窒,呼呼的氣流來回倒卷,發出鳥獸嗚咽的聲響。

  “你....說什么?”蒼老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萬花抬起頭,只見老僧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面前,俯身而立,兩只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兩人臉幾乎挨在一起。

  “長老,木心師弟,死了....”

  他強忍住巨大的壓力,解釋道。

  話沒說完,只覺一股沛然大力襲來,整個人瞬間倒飛而出,最后狠狠撞在了滿是彩繪的墻上。

  他口吐血沫,周身架子似乎都要散了,卻不敢多言,只是爬起,繼續跪在地上,似乎十分懼怕身前的老人。

  “死了,就這么死了?”

  低沉而空洞的聲音自老僧嘴里而出。

  “花費如此代價炮制身份,甚至不惜代價損耗資源為其鏟除敵手,最后就這么死了?”

  萬花沒有說話,只是腦袋叩在地上。

  他自然知道他們這一派系花費在木心,也就是江景身上的代價有多大。

  一般而言,想要在大勢力中安插暗子,光是背景透明便足以讓人煞費苦心,更何況是像靈臺宗這種大派。

  像江景,其明面身份是會陰郡文壇大佬狂雨先生王雨濤之子,黑佛教以貍貓換太子手法制造。

  為此,還出動兩位宗師戰力,將王雨濤擊殺滅口,單是此項花費,以及牽扯的文壇之殤這門大案,便足以令一般人心驚膽寒。

  更何況其間黑佛教不斷的悉心培養。

  而眼看如今馬上將有所收獲,可卻.....

  萬花越想越驚懼,愈加不敢出聲。

  “兇手是誰?”老僧此時冷靜了下來。

  “一個三米多高的壯漢,實力...最弱也是六腑境高手,甚至更強,應該是體修,僅用了一掌便將木心師弟腦袋給拍掉,使得心胸破碎,肉身崩塌,

  嘴里言及是為友報仇。”萬花低聲說道。

  “只是據我所知,木心師弟這個身份,素來于家中修行,從未有什么仇人....”

  血身沒有說話。

  他自然清楚這點,因為這個身份正是他親自選取,要的就是清清白白,怎么會有殺人全家這荒唐事跡。

  原因只有一個,有人蓄意行兇,所謂為友報仇,只是幌子。

  他心里立馬浮現他們這一脈平日的那些仇人,甚至是教中的同伴。

  只是不想還好,一想,竟然個個都有動機.....

  “這件事,一定要調查清楚,殺人須償命。”最終他緩緩吐出一句話。

  安插兩大宗暗子一事,可以說由他全權負責,如若成功,他將在后續一系列計劃中占據不少先手。

  只是投入如此多心血,最終卻....

  一時,血身有些無力。

  “對了,長老,還有一事,有消息傳來,昨日消息交接時,蘭溪等人失蹤,之后派人去據點找尋,空無一人,疑似同樣身死。”萬花緊接著迅速說道。

  “你說蘭溪他們也死了?”血身回過神,皺眉。

  “極大可能,不然再大的事,其也不可能不回消息,我有一個猜測,會不會是那人發覺了蘭溪等人的監視,隨后惱羞成怒下,先下手為強,將木心師弟給打死了!”萬花說。

  “只是據線人調查,此人在當時又有不在場證明,不像是其動的手....”

  “你的意思是,蘭溪他們死了,緊接著,木心也死了。”血身打斷道,

  “既然如此,還需要講什么證據?既然江景死了,那靈臺宗的計劃就告一段落,把所有尾巴盡快收掉,

  至于此人,你敦促肉山盡快處理。”

  “只是江景師弟已死,再做這些,會不會...”

  “該活的人死了,該死的人卻還活著,留著只會礙眼。”血身淡淡道。

  另一邊。

  與肖正陽分別,林末往住所走去。

  很顯然,拍死江景的事情開始發酵了。

  街上來往巡視的軍士很多,甚至還有不少幫派中人配合,可以說黑白兩道同時開始搜索。

  沿途有身高雄壯,身穿黑衣斗笠的壯漢游俠,直接被攔下審問,可以說動靜很大。

  這點他自然早已預料,畢竟淮平城中本就嚴禁殺人。

  況且死者不是普通人,而是靈犀別院的正式學員。

  更何況是大街上當眾擊殺,影響之惡劣,注定會立即上綱上線,以維護朝廷威嚴,再加上靈犀別院的施壓,想不仔細調查都不行。

  不過林末特意制造了不在場證據,臨走前更以全力,將江景打成肉泥,算是制造了搜查難度。

  仔細回憶了下,發覺沒什么疏漏之處后,林末心情愉悅地回到家,將使用過的黑衣斗笠一一處理,毀滅最后的證據。

  雖然還不能十分確信,什么寶光寺,黑佛教之人,就與江景有關,但從他毆打兩人后,一系列麻煩便順時滋生,就足以說明問題。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即使林末猜錯了,他也不后悔。

  兩人結仇,他本就打算找個時間將其料理,如今因為被監視追蹤,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接下來便看對方是如何反應了。

  對方肯為江景,冒著得罪靈犀別院的風險,對他下狠手,便意味著江景地位有些特殊。

  現在人一下子沒了,要么憋狠招,要么直接找上門,總之,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當然若是真沉不住氣,那是最好。

  如今林末在駟馬坊衙門任職,背靠靈犀別院,算得上上面有人。

  更何況還有藍裂鯨商行作為暗中盟友。

  他不介意將事情徹底鬧大,以勢壓人。

  在他看來,時間線拉長,只會對他更有利。

  羅漢體的修行按部就班,穩扎穩打,血磨丹丹方的破解也進展神速,用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試著煉出樣丹。

  如果方案不錯,這將意味著經久不動的境界,很快便能飛速突破。

  更何況,從肖正陽那,元石的渠道也已經打通。

  不管價錢多少,只要有貨,便一切都好說!

  林末自信,在研制出血磨丹的配方后,自然能掙到足夠的錢,獲得足夠多的元石,借以覺醒第三種,甚至第四種天賦!

  到時候無論遇見什么情況,也更有底氣。

  他輕吁一口氣,不再多想。

  照常借以無念檀香修煉羅漢體。

  待到香盡,便已經是凌晨兩點左右,但是困意全無,繼續拿出藥書演習,完善實驗方案。

  待到一切事了,就可以開始準備器材,進行藥物實驗。

  想到這,林末只覺內心充滿干勁。

  駟馬坊衙門。

  作為基層官府勢力,淮平城中,幾乎每一坊都有單獨的衙門。

  像中環以外,街坊衙門單論職級與縣城相當,當然,實權是不能相比的。

  畢竟兩者雖是同級,但一縣都統,掌管一方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百姓,不是一處街坊能相比。

  但論及福利油水,于淮平大城中管轄一方的街坊都統收獲,又遠超外放都統。

  至于內三環,更為了得,直接提高半級,據傳更有宗師坐鎮。

  今日駟馬坊衙門,上級正好有人前來視察,因此林末比之往常,還要早了半個時辰點卯。

  此時處事堂中,人員也罕見的到齊,沒有人打瞌睡抑或吃東西夢游,一個個正襟危坐地在翻閱卷宗,查找資料,處理事務。

  不得不說,至少表面上看,很過得去。

  像這樣的檢查頻率其實不高,一般來講,若無大的條令章程頒布,也就每月統計俸祿時會忙些。

  最近的一次,好像便是靈田再造條令落實時,當時整個駟馬坊衙門,幾乎半數的官吏前往周邊縣城村鎮,配合察地司,一齊丈量土地,劃分靈田。

  最近有大事發生?

  林末心中一動,面上卻一如往常,抄寫著材料。

  時間緩緩流逝。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議事堂大門終于打開。

  只見一行身穿華貴漆甲,氣勢昂然的中年軍士說笑著在處事堂外走過,消失在視線中。

  有人輕吁一聲。

  緊接著,一連串的吁聲。

  這是領導走了。

  “杰哥,你知道什么小道消息沒,今個可還沒得結算俸祿的時候啊?”

  鄰近座位上的孫妙表現得尤為夸張,在看見自家幾位都統跟著一起出門后,直接仰躺在椅子上,腳一蹬,便滑到一旁的劉杰座位旁,低聲問道。

  此時,堂室內的其余人也來了興趣,紛紛豎起耳朵來,視線甩來。

  林末同樣如此,他也有幾分好奇。

  劉杰見狀,搖了搖頭,

  “你們真當我什么都知道啊?”

  眾人一陣失望。

  “當然,這件事我碰巧知道些大概。”忽然,這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的漢子吊了波胃口,忽地一笑。

  也沒再繼續拐彎抹角,直接道:

  “據我所知,最近大事有二。”

  “第一事,最近自淮平起,全州,注意是全州,要掀起一股自察行動,初始命名為‘大風’,以各地風翊牽頭,各大衙門派出人手,上至郡府,下至村鎮,監察四方。

  據可靠消息,郡內那些山上的宗門弟子,也會加入其中。”

  “全州整風,你確定嗎,我覺得就是有那伙宗門弟子加入,怕也力有未逮吧?”

  挨得最近的孫妙,小嘴一張,率先驚呼。

  如今各地風起云涌,州內有普世教割據一方,又有黑佛教屠城滅族,身子聽聞泰淮江上多了股子水匪,幾乎算是動搖了民生之基,

  因此這所謂的‘大風’計劃實行倒可以理解。

  只是淮州地大物博,想要徹查一輪,未免有些不切實際。

  “第二事呢?”另一邊,薛貴開口問道,同樣已經皺起眉頭。

  因為此事說明,今后會有的忙了。

  劉杰沒有賣關子。

  “第二事,更為離譜,就連我初始聽聞,也有些不敢相信。

  上面有風聲,將進一步征兵,隨后擴大內部編制,調整官員安排,以及....

  以及擴大宗門武館選調官員比例,新增甲類選調。”

  “擴大編制確實離譜,這意味著飯碗變多了,可蛋糕就這么點啊。而這甲類選調又是什么鬼?”有人不解。

  “甲類選調指直接從真正的大宗大派中選取實力強橫的武夫,經考核后,符合某種標準,上任即授予副都統,......甚至都統級的官職。

  而且還是實權....”說到這,劉杰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也不由動容。

  而此言一出,室內眾人更是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不少人,更是第一時間,看向林末。

  因為這里若是比拼后臺最大,也就他了。

  “這,這當真如此?難道沒人反對,覺得太過不公?”薛貴澀聲道。

  “尋常像我等,若無背景,一輩子熬到頭也不過副都統,甚至還只是級別,大多無實權,這....這....未免過于荒唐?”

  眾所周知,在朝廷中任職,極為講究資歷,論資排輩極為正常,即使上面有人的那種大佬公子,也有鍍金這一說。

  如今這什么甲級選調,直接選來當副都統,甚至都統?

  一步跨過普通人數十年的努力,誰能理解?

  劉杰沒有答話,只是搖了搖頭,他也不理解,只是,上行下令,有什么辦法?

  很快,室內又熱鬧起來,眾人開始各抒己見,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其中也有人問林末,林末識趣地沒有多說。

  畢竟在此時,他很有可能是既得利益者,說再多,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眼紅,倒不如閉嘴,琢磨琢磨藥方來的有用。

  時間慢慢過去。

  一轉眼,又到下班的時候。

  林末跟著人流一起走出衙門。

  他卻沒有立即返回住所,而是朝另一處走去。

  如今一切都快步入正軌,當然,在此之前,需要將最后的不穩定因素解決。

  所以,他這趟便是約定與肖正陽再次碰面,將潛在的麻煩提前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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