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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欲問人間長生訣

  “緣法?”林末一愣。

  “對。”李神秀輕輕點頭。

  昔日的緣法?

  林末有些迷茫,思來想去,最終也沒有什么思路。

  他也不遮掩,當即開口,“天尊不妨明示。”

  對方不會無的放矢,反正都要下山一趟,真有什么因果緣法,順道一起了結便是。

  正好如今實力大增,境界大破,也自持是時候解決一些事了。

  “此事雖說與你有關,但真正算來,其實也是一次宗門任務。”李神秀說著,手微微上揚,一張卷軸便出現在手中。

  林末會意接過。

  打開查看。

  這時他才明白,為何說這是他昔日的一份緣法,而同樣也是宗門的任務。

  像靈臺宗靈臺一脈,乃是徹徹底底的佛門勢力,與小萬佛寺,白馬禪院一般,分俗家,佛家弟子。

  其中佛家弟子剃度出家,修為有成后,于山中坐廟。

  而部分修為未達宗師,不夠資格立廟主持的弟子,這便有了兩道選擇。

  要么于宗里大廟留任,要么出山于他鄉修寺開道。

  后者同樣有資格傳承靈臺宗的基礎法門,招收相應弟子。

  甚至其還有資格推選天姿優異的弟子,于臨近別院,輸送血液。

  因此算是靈臺一脈的附屬勢力。

  此次事件便是與靈臺一脈昔日的一位大師廟宇有關。

  說來也巧,這位大師的廟宇,林末也不陌生,其名為大禪寺。

  沒錯,就是寧陽縣那邊的大禪寺。

  其第一任方丈正是靈臺一脈龍部眾弟子。

  ‘怪不得一方縣府小廟,會有靈臺宗的筑基法訣。’

  林末這時才終于明白了。

  接著往下看。

  卷軸之上言:

  大禪寺中的青葉禪師,前段時間于珞珈山重傷,只得無奈回歸寧陽。

  而以寧陽為中心的方圓數縣,此時已經是普世教領地,原本的大禪寺早已朝金沙郡那邊遷移。

  原本一切正常,只待青葉轉道去金沙郡便完事。

  只是就在前陣子,于返行的途中,這位青葉禪師突然遇見不知名勢力的襲殺。

  無奈之下,其一路倉皇而逃,才堪堪抵達金沙郡。

  饒是如此,那群不知名的勢力,似乎還沒有打消心思,這也是大禪寺發出求援信號的原因。

  不過按理說,即便是求援,也該是金沙郡那邊別院受理才對啊。

  看完以上內容,林末心里有些疑惑。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此次的圍殺有些蹊蹺,我懷疑背后可能有隱秘,也正是因為這個隱秘,才會使得兇手如此不依不饒,為以防萬一,你去一次最好。”

  李神秀語氣平靜地說道。

  “而且大禪寺認真說來正是你龍部垣附屬勢力,你的大威天龍種也是得于其地,

  因此無論是正宗職責所在,還是成道之機所求,合該你去。”

  “隱秘?意思就是盡量保護?明白了。”林末點頭。

  “好,其間需要情報渠道,可以找當地別院寺廟獲取,亮明身份即可,

  還有..切記,此時你不是一個人,出走天下,還代表著靈臺宗。”

  說罷,便重新跪坐了而下,低頭虔佛。

  林末沉默。

  這就是有靠山的感覺么?

  “謹遵天尊命。”

  數息過后,林末躬身行禮。

  見李神秀沒有反應,轉身走出大雄寶殿。

  這次下山,他原本主要目的是前往那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以巖漿煅金身,使地煞玄功大成。

  如今想了想,前者倒是可以押后,率先把宗門任務完成,順便回林氏一趟。

  正好見見族人至親。

  前段時日,借助藍裂鯨資源發展家族,也不知那些瑣事解決沒有。

  而且藍裂鯨如今發展越來越迅猛,雖然大體還在他遙控指揮下,可利益聯結的關系,在他看來始終不牢固。

  如今也可以去巡視一番。

  若是有不老實的人,干脆直接拿來種咒印。

  正好自己身邊很缺少踏實可信的手下。

  淮平,珞珈山。

  其名雖為山,但山頂之上,卻有一通道。

  其初極狹,才通人,行數十步,便能豁然開朗,見真正的淮州界域之所。

  而界域之中,近期才修筑十三道天關,時未至一年,如今卻只剩十一道。

  此時第十一道天關之上,有一閃爍著蒙蒙光澤的高塔。

  塔分八面,光滑如鏡,其上流動有詭異的藍色紋路,最上層為一亭榭。名為淮宗塔。

  其為新近修筑,主體為一種名為通神石的材質,能真正使人窮千里之目,坐鎮大局,定鼎八方。

  為的就是避免像前段時日,千羽天下道祖,真君級大能突然襲擊。

  而塔如其名,能上者皆為宗師以上。

  因此慢慢的,也成了淮平天關中,真正高手大佬的棲居休息之所。

  此時淮宗塔上,亭榭之內。

  面色依舊蒼白的清波山山主原清榮坐在椅子上沉思。

  像他一般的人,還有五人。

  每一人身上氣息都純凈而無暇,氣勢沛然而向上,一眼望去便不是常人。

  實際上,他們這些人確實是淮州武林的真正上層戰力,每一人都至少獨領過數郡之風騷。最弱者,戰力都是法身真君。

  正常而言,自在宗師,內天地圓滿,三關之后,謀求煉化神竅,天人交感,能夠以神意勾連外天地后,便是逍遙大宗師。

  逍遙天境,同樣主為凝練神意,以神變四次為重,四變之后,便能無時無刻身處天人合發之境。

  神變四次后,恍惚杳冥于常態,便能由外天地返內天地,借煌煌天地大勢開合充實體魄,致使達到至簡至易,至精至妙的地步,再神與體合,便是法身。

  到時候武道逍遙一念真,法壓山河以君身,才算成就真君。

  至此,真君與尋常百姓,不,甚至是大宗師,便有著天差地別,焚山煮海,移山搬岳也能視若等閑。

  這個境界,也是真正兩界對抗中的主力。

  法身之后,便是命星。

  法身歷四劫為法相大圣,法相高高托舉命星,踏入命星境。

  此后一顆命星入青冥,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個境界,卻是連上古也是少有,已經可以說是此下眾生,此上無人。

  放在任何時代,都可以說是橫壓一世。

  因此命星層面,在世人之中,也有另一稱呼。

  那便是天人!

  不是什么陸地神仙,是真正的道蘊天人!

  不過如今,即使陽潮來臨,天地復蘇數百年,赤縣之中,卻也沒有一位天人,最強者只是法相大圣。

  即使是武道大圣,在赤縣之中也有數,不過各州寥寥幾人而已。

  有一位坐鎮,便可以算州之大宗,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就如此時,一應法身真君,在世人眼中,已經算一等一之輩,可還是一個個圍圓而坐,朝中心的一名十四五歲少年行禮。

  原因很簡單,其便是赤縣也少有的武道大圣!

  此時在場的一應真君中,幾乎都是淮州各宗人士,唯有一人為玉侯府客卿,尹盛時。

  尹盛時此人,面白無須,一身讀書人打扮,實際其原本也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只是后來學而優則武,拜入玉侯府,轉修武道,一路通天,為人有些儒生習氣,古板而苛刻,但心中有義氣。

  因此喜歡他的人,奉其為知己,討厭他的人,卻棄之如敝履。

  “孤峰師兄,你如今親自來此坐鎮,難道泰州之事真就糜爛至此了嗎?”

  原清榮看著人群中央的道人。

  道人身形不過一米九,不過正常人身高,在武夫之中算是矮小。

  而且面容稚嫩,唇紅齒白,看上去猶如十四五歲的少年郎,只是眉心一處青色的山巒印記矚目。

  但偏偏這樣,在場眾人,見其都是自發面露恭敬之色。

  只因為其名為孤峰,只因為其為淮州大宗千山宗,宗內第一山,玉清山山主。

  只因為其放眼天下,曾自言:欲問人間長生訣,許在泰淮玉清山,偏偏即使是另幾家道教祖庭,也無一人反駁。

  “糜爛如何地步,外人難以說道,可無論怎樣,宋仕極確實已經失蹤,陰墟湖也確實漲潮,泰州陸沉,已成定局。”孤峰子平靜道。

  他說著看向遠處。

  那里陰沉沉一片,頭頂淡紅的太陽也照不亮那片陰翳。

  仿若另一方天地。

  “我來此,只是以防萬一,無論如何,泰州能亂,淮州....不能亂。”

  “師兄是懷疑對面還會出手破關?”

  原清榮皺眉,臉上出現一抹微不可見的恐懼,心中下意識想起當日烈日墜地的場景。

  “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坐鎮天關。”

  孤峰看著自己這個師弟,以往鋒芒畢露,如今卻....他輕聲嘆息:

  “倘若真再兩日騰空,老君法脈下,也能讓其日落不墜。”

  原清榮心頭一凝,頓時明白了什么,起身再拜。

  而其余人也心情震動,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

  “好了,你們自由行動吧,我要出去走一走了,這珞珈山,已經好久未到了。”

  孤峰子看了眼關外。

  此時昏黃的陽光下,有黑色的霧氣蠕動。

  殘垣斷壁的荒野里,風聲吹過,霧氣彌漫,猶如不知名生物的影子,張牙舞爪。

  仿若海市蜃樓。

  一切的一切都與赤縣之地的光景,有很大不同。

  話音落下的瞬間,孤峰子便在眾人視線中消失不見。

  主心骨一走,還在的眾人自然也沒再停留,除卻幾個輪值坐鎮之人外,紛紛離去。

  離去之際,也都向原清榮稽首行禮。

  算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原清榮一一還禮。

  離去的最后一人是尹盛時。

  其好像有事要說,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原清榮會意,起身前往隱蔽之處。

  尹盛時跟上。

  “尹兄可是有事相商?”原清榮止步,輕聲問道。

  “還是瞞不過原山主。”尹盛時輕聲嘆息。

  “如今貴師兄,突然而至,無一人得訊,使得侯爺很是煩惱,以恐怠慢,

  原山主不知可否透露一番,歸師兄喜好,也好讓尹某回去后有個底。”

  尹盛時認真地抱拳行禮,苦笑道。

  原清榮瞇了瞇眼,看著尹盛時,點點頭表示理解。

  孤峰子的地位他自然知道,那是真正隨意說句話,便能使得淮州武林都動一動的角色。

  即便是代表官府勢力的玉侯,也是拉攏也來不及。

  他理解地點點頭。

  “尹兄不必多想,孤峰師兄來,僅僅只是為界域之事,并無他意,

  至于偏好,師兄唯愛道宗典籍,尤是古籍,有書看便好。”

  “這,多謝原兄了,日后若有差遣,尹某絕不推辭。”

  尹盛時面露喜色,起身再拜。

  原清榮笑了笑,上前扶起。

  不多時,尹盛時轉身離開淮宗塔。面上喜色已然消失。

  行至塔下時,腳步頓住,轉過身再次看了眼高高在上,猶如鏡面的淮宗塔。

  目露沉思。

  千山宗中,如定海神針的孤峰子竟然動了。

  看來泰州那邊事確實鬧得有些過火。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正好府內諸人松把力,可偏偏來的是世子難得提出要求之時。

  倒是有些難辦了。

  轉過頭,尹盛時有些為難地按了按眉心。

  一切須得從長計議。

  他輕吐一口濁氣,搖搖頭離開。

  身影消失于街道之上。

  天邊淡紅的太陽,依舊泛著暗沉的光暈。

  陽光如舊,傾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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