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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下場

  此時天色漸晚,山中寂靜,乍起的鐘聲顯得很是突兀。

  “誰!”

  守全目光一凝,臉上原本的笑意直接收斂,怒目圓睜,大聲呵問道。

  聲音之大,猶如雷鳴炸響。

  言語未落間,便奔步出殿,直奔前院。

  在寺院里,晨鐘除了早上定省外,其余時候,便是警戒之意,以告誡寺中眾人,將有意外情況發生。

  阿修羅殿內,圓真等弟子還在沉浸于先前的玩笑,守全跑出去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坐在前列的圓真眉頭一皺,率先躥了出去。

  剛到前院,便見師父守正與師叔守戒正皺眉低語。

  高山寺不算什么大廟,攏共就那幾處殿宇,二十幾個僧人。

  圓真這些新一代沙彌和尚除外,守字輩的不過三人。

  還有一人名為守還,負責鎮守藏經閣。

  三人中實力最強的是師叔守戒。

  其是高山寺上一輩中天賦最強之人,天生一副鋼筋鐵骨,最適合修煉硬功,年輕時將寺內四臂天功修煉至大成后,便外出游歷。

  傳聞其還去過淮州武學圣地,淮平。

  數年后歸來,一身功夫深不可測。

  甚至徒殺過六腑境的大蟒。

  常常空閑時便進山,打獵一些珍稀山獸,采摘些許珍貴草藥,給他們補身子,因此很受敬重。

  只不過為人很嚴肅,不茍一笑,讓人又敬又懼。

  只是現在....

  圓真看著眉頭緊皺,眉眼間難掩焦慮的守戒。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自家這位師叔如此慌張?

  “師弟,究竟發生何事,引得你敲響晨鐘?”守正同樣肅然,沉聲問道,

  “難不成又有畜生在外面晃悠?”

  高山寺位于山腰,

  入冬以來,

  甚少吃食,因此不時有山獸餓紅了眼,循著人氣,

  在寺外晃蕩,惹得他們幾個不得不出山打死震懾。

  “若真是那些畜生便好辦了,

  即使打不過,

  用些藥,

  也能無事。”守戒蹙眉搖頭,孔武有力的手臂甩了甩,

  活動著筋骨,

  “我以秘術感知,山下有人來,

  不止一人,

  此時此刻,

  怕是來者不善。”

  “啊?”守正神色更正。

  自家這個師弟他自然熟悉,

  除卻一身硬功外,還練有修羅道心眼,

  能察八方,觀四地,這也是高山寺能安穩至今的原因之一。

  “有多少...”他下意識便問道。

  “來了。”

  只是未等他答話,

  守戒便面色一沉,答道。

  砰砰!

  這次是敲門聲。

  “可有人在?”

  一個粗狂的聲音。

  話音還未落下,

  紅色實木制的大門便猛然開始搖晃,隨后嘩啦一下破碎成木屑。

  “看來是有人的啊。”

  一下子從外界走進四人。

  為首的一人眉毛,

  頭發都有些泛黃,像是營養不良,

  但是手臂上肌肉卻很是發達,肩寬體壯,手上更帶著類似拳具般的物事,氣勢兇悍。

  一進寺廟便目光兇悍地打量了一遍守戒等人,最后停留在守戒與守正身上,忽地一笑。

  “喲。山野小廟,竟然還有幾個立命武人,

  倒也稀奇。”

  說著便大搖大擺地走進寺廟前面的廣場。

  身后三人同樣露出面容。

  一個個衣著打扮皆與南明郡有些不同,一看便是外地人。

  唯一的相同點便是氣息都很晦暗,血氣茁烈炙熱。

  都是高手!

  四人一進,頓時便使得高山寺一應僧人面色一凝,

  那些年輕的沙彌僧人,更是驚得擺出陣勢。

  “元陽鐵手王松濤?”

  守戒同樣面色沉重,上前一步,將眾人護在身后,半是疑惑,半是肯定的問道。

  “沒想到在此地竟然有人認識我,看來也是江湖同道啊。”王松嘞開嘴,露出同樣泛黃的牙齒,語氣柔和了些,

  “既然如此,我也不話多說,現在請諸位都別動,你和你,跟著我們兄弟四人入山一遭,另外那些小光頭把這吃下,我這也算救諸位一命,否則,呵呵....”

  可未等眾人松口氣,后半句含有的殺性,又使所有人心底一驚。

  只見王松點了點守正與守戒,隨后手一翻,一黑色的玉瓶出現在手中。

  玉瓶漆黑,瓶塞紅色,顯然是毒藥。

  “以毒相要?你是想我等為你做什么事?”

  守戒神色微凜。

  他一瞬間聯想了諸多事情。

  從混跡于淮平郡的強人王松濤突然出現在這,再到以毒藥脅迫兩人入山,再到最近的暇點傳聞,串珠成線,直接質問道。

  “倒也是聰明。”王松濤笑容更加燦爛。

  “爾等是本地人,跟我們一同入山尋機緣,自然如虎添翼,

  當然也別擔心,如若收獲好,我等甚至能分薄些許給爾等,其余人自然也會安然無恙。”說著便揚了揚手里的黑瓶。

  示意他們趕快過來。

  “王松..王施主?您若真要引路人可直言,只是以毒逼迫,為免不守江湖道義,

  更何況高山寺乃南明郡城登記入冊之寺廟,這般動作,難道就不怕登上海捕文書,被天下通緝?”

  守正和尚露出和善的笑容上前兩步,半是勸告,半是警戒地說道。想要以話術退敵。

  下一刻,一道白光閃過。

  隨后則是血花飛濺,守正悶哼一聲,頓時連退數步,一臉不敢置信地捂著胸口。

  那里一根筷子般,入沒半截的干癟樹枝。

  高山寺三大立命之一的守正,竟然被一根隨手折下樹枝,直接給打倒了?

  身后的一些沙彌頓時破防了,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廢話就不用多說了,如今的悅山一帶這個境地,真要管,呵呵,就是那死鬼柳名活過來也力有未逮,現在的衙門...”

  王松濤拍了拍手,輕聲說道,一邊說,一邊搖頭。

  說著便繼續向前,肆無忌憚地走到離守戒四五步的距離。

  “六腑境也算不錯,現在動作快點吧,不然下次就不是樹枝了,呵呵。”

  王松濤微笑道。

  “看來王施主心意已決了...”守戒余光看了眼一臉不忿的圓真,以及驚恐失措的其余弟子。

  他年少時曾在淮平游歷,不止一次聽說過此人。

  傳聞其當年便有宗師修為,為當之無愧的大寇。

  沒想到兩人年輕時在淮平沒有半點交集,如今在這悅山卻見到了。

  “王施主,據我所知,暇點異動的確會引得不少地動出現靈田,但莽莽群山間,這等幾率又極小...”

  “如今施主直接來我寺,難不成已經有了目標?”他苦笑道。

  “看來是聰明人。”王松濤笑了笑,“...可惜我最恨的就是聰明人!”

  “?”守戒。

  心中危機出現,下意識便兩手作交叉狀抵御。

  剎那間,一條好似陡然拉長的手臂,直接如甩錘般砸了過來。

  緊接著則是沛然不可抵擋的巨力,如同山洪崩泄,直接便壓垮了他引以為豪的體魄,磅礴厚重的意勁。

  下一刻,他便被一拳砸得橫飛出去,直接撞到了廣場中央的香爐上,引得未及時清理的香灰噴灑一地。

  “師叔!”

  這時一旁的圓真終于忍不住了,尋了個契機,身形如獵豹般躥出,一個猛撲,一拳閃電般打向王松濤胸口。

  可惜實力差距太大,還未接近,便被王松濤身后一名瘦小男子后發先至,一掌拍在胸口上。

  直接被一掌打出數米遠,鮮血噴灑一地,直接面如金紙。

  他氣血境的實力,即使在偷襲下,居然連隨手一擊都擋不住。

  “爾等別怪我。”王松濤負手而立,笑道,“如今有不知名道人卜卦出暇點完整時間,地動靈田出現地點,劃分而予世人,

  今一位大人恰好得到一份地圖,勒令我等清除周遭所有人,即使是我也得罪不起那人,只好抱歉了...”

  “嗯?”忽然一聲沉吟。

  隨后,踏踏的腳步聲忽地響起。

  一切好似憑空出現。

  一神色淡漠,面容蒼白,眉心一黑印,身著黑色僧袍的高大男子走入寺廟,不緊不慢地來到廣場中央。

  “高山寺?現任住持守全,沒錯了。”林末拿著一張地圖,其上有人物肖像畫。

  他看了眼一臉蒼白,還不敢拔出胸口樹枝的肥胖和尚點點頭,隨后走到王松濤面前。

  “你等應該不是高山寺之人吧?”

  “什么意思?你也是這什么高山寺之人?”王松濤看了眼林末,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下意識運轉起勁力。

  “我等為火盟之人,盟主為千山宗道子,烈焰滔天司徒空,如今奉其令征調高山寺之人,以解決暇點之禍。”

  王松濤一頭的黃毛動了動,眼睛看向林末,不知為何下意識便擺出了身后之人,像是在警告:

  “話已至此,這位道友,你還有見解?”

  ‘千山宗道子....’林末心頭低語,沒有作聲。

  他知曉此次暇點必然會來不少高手,沒想到淮州兩座高山之一的千山宗也派了人,派的還是道子。

  要知道道子雖還是弟子,可在千山,靈臺這等大宗里,地位實力,甚至有可能比一般長老執事還高。

  而且這司徒空,他好像有些耳熟....

  更離譜的還有,這次竟然還來了什么卦師高人,把暇點復蘇時間,靈田地動方位都給算出來了,還送給世人,有這么神?

  “你可知這位卦師是誰?”林末心思一動,直接問道。

  “不可知,其擺陣算出后,當場便給予了數個有緣人,那幾個無一不得到大機緣,甚至有人發現了三寸菩提根等神物。

  隨后其又繪制了不少地圖,言職責已盡,便離去了。”王松濤沉聲道,言語有羨慕。

  “職責,離去?”

  林末眉頭皺起。

  世上當真有無償送寶的老爺爺?他越發覺得有鬼!

  “那個什么司徒空什么實力?”

  林末沉聲問道。

  如果對方實力不太行,他想要以其為餌,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貨色!

  “司徒大人?”王松濤一怔,有些覺得莫名其妙。

  “司徒大人為千山宗這一輩道子,與玉劍申屠幼武同為千山宗兩座秀峰,曾在宗師境便與大宗師對戰三百回合而不敗,

  現在,你怕了?”

  說著,他便兩手環抱于胸,嘴角勾起,憐憫地看向林末。

  瞬息間,眼前猛然一黑,劇烈的風嘯聲猶如女人在嗚咽。

  一只磨盤大的巨手直接蓋壓而來,砸在其臉上,隨后酥麻的刺痛感下,一股無儔巨力,猶如山崩般,直接壓下,

  膝蓋頓時一軟。

  王松濤整個人直接跪了下去,兩只手下意識撐在地上,四肢以一種不規則的形狀凹陷在石板中,

  臉部與地面接觸,崩飛的石塊擦刻出深深淺淺的傷痕。血水四濺下,將一頭的黃毛給染紅。

  “嗯?!”x3

  其身后原本的三人一怔,面色大變,根本沒想到局面突然翻轉,不過也都是經驗豐富之輩,頓時面露狠色。

  “殺!”

  震耳的殺聲在意勁加持下使人耳鳴。

  三人中,一人正面一拳砸向林末腦袋,一人以詭異步伐到達林末身后,摸出一根染上青意的匕首,自插腰眼。

  最后一人則速度更快,直接便兩手分開,轟向林末雙耳太陽穴。

  一瞬間暴起的意勁互相碰撞,使得整個廣場空氣激蕩,甚至轟出了一道道同心圓,卷起沙塵往外擴張。

  三人都是半步宗師,幾乎是瞬間,半息時間不到,各番攻擊便要落在林末身上。

  而就在這時,林末眼皮微抬。

  嗤嗤!!

  機括轟鳴的聲音。

  漆黑如墨的血肉鎖鏈瞬間自他背后彈射而出,恐怖的氣血下,展現出狂暴的爆發力,一瞬間便如三條黑蟒撲向三人。

  噗!噗!噗!

  三人瞬間僵直不動,胸口被黑色鎖鏈占據,直接被穿透而過。

  整個人于空中,臉上兇戾的表情還未消失。

  三條鎖鏈便拉扯著三人轟地一下砸在地上,隨后帶著血意,以更快的速度收回。

  林末面色未變,只是彎下腰,將四人中唯一的宗師,黃毛小子提了起來。

  黃毛小子王松濤此時滿臉是血,不知為何,身上意勁完全調動不起來,渾身軟塌無力,還有一股頭暈目眩的惡心感上涌心頭。

  “你..你究竟是誰..竟敢對我等火盟之人出手,可知...可知將有何等下場?!”

  他強忍住不適,面容蒼白地看著林末,口舌不清地說道。

  林末看了眼身后的高山寺僧人。

  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同樣驚懼而蒼白。

  他回過頭,平靜地看向王松濤:“下場?你火盟敢對我的人出手,又可知將有何等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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