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世道第四百零六章世道 落日的余暉透過繁茂的林葉,最終被切得稀碎。
無數跳動的灰塵在光柱里,投向灰色的無色界,落在林末身上時,自發分散開來。
隨著一口吞掉那白色的蛇輪,林末氣息變得有些不穩,左手手臂上浮現出一顆顆慘白的眼瞳,不斷睜開又閉攏,
身體周圍意勁開始交織碰撞,最后幾乎形成了一圈若隱若現的白色光帶。
仔細觀察,其上氣息竟然與月圖牙方才施展出的秘術區別不大!
對面的月圖牙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面色大變,隱隱有些感覺不妙。
方才的白輪實際上便是他豢養的月蟲。
將體內月蟲釋放出體外后,其將進入解放狀態,顯現出無物不吞的特性,傳聞真正徹底成熟后,即使真正的仙人也能吞噬。
可就是這樣的兇猛的月蟲,結果,卻被對方給吞了?……
“你……你這家伙……”月圖牙咬牙切齒,臉上出現一個個肉洞,一條條白色的蛆狀小蛇正努力地在往外爬。
他一把抹了下臉,仿佛想要將爬出的小蛇按回去。
“為什么,為什么加入我們后,用不了多久便能逍遙于世間,成仙成祖,偏偏就不愿意!”
一邊按,他一邊在怒吼。
下一刻,空著的一只手迅速按了下左胸心臟處。
頓時,蒼白的胸膛之上,便開始形成腫瘤一般的隆起,上部浮現一條條黑絲組成的符文印記,周遭泛青色的血管虬結,遠遠看去就像張網。
月圖牙整個人開始自發懸浮于空中,腳下有白色的火焰升騰。
“也罷,既然你不愿意,那便……”
他兩只手置于胸口,將那隆起部位按住。。
“去死!”
咔嚓。
原本便隆起如腫瘤般的肉塊發出滋滋聲響,血肉繼續增殖,隨后破開。
那是一道白色的肉管,有些像炮膛,周遭青色的血管齊齊鼓脹,仿佛在輸送什么物質。
無數白色的光線驟然從肉管中激射,晃眼一看,每一條細若游絲,數量卻多到恐怖。
每一條速度都快到極致,眨眼便破開無色界,朝林末轟去。
一股腐朽的腥臭隨之而來。
其上或許有驚人的毒素。
林末眉頭一皺,身后無數黑色鎖鏈直接橫掃而出,一條對一條,不斷地在抵擋。
這一招應當屬于其必殺,每一道白絲都能輕易洞穿一位宗師高手的身體,速度更是達到了大宗師地步。
其上帶有劇烈的腐蝕性,腐化著接觸的一切。
甚至于他的血肉鎖鏈與之碰撞,都在顫抖哀鳴。
一時間,白色與黑色的洪流互相對沖,一圈圈灰色的波紋徹底炸開。
月圖牙腳尖一點,居然趁著龐大的沖擊力,身子猛地朝后倒飛。
倒飛的過程,其臉上的肉洞更加之多,無數白色的小蟲甚至已經鉆出的大半身子,依附在臉上,密密麻麻猶如海膽。足以讓密集恐懼癥之人惡心不適。
顯然方才一擊超出了他的限度,甚至使得其無法壓制自身的道化。
他四肢之上升騰而出的白色火焰釋放出點點火星,將無色界燒灼成空洞,身形隨之暗淡。
“靈臺宗林末!別以為事情到此結束,我記住你了……下次,下次,再來的將不是我一人,等著我!”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氣息也隱藏得一干二凈。
只有充滿恨意,以及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
林末臉色陰沉無比,猛然伸出手,一把將殘余的白絲捏住。
那絲線有生命般,瘋狂鉆向他的手掌。
無數雷光炸響,白絲猛地被揉成線團,隨后炸裂,變成無數光點。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余音依舊在回蕩。
心中無數數據流過,大致判斷出聲源所在方位。
一把巨大的黑色長槍憑空出現在手中,
黑色的霸王槍此時足足有七八米長,一道道黑色的火焰與電光不斷在其上流動。
濃重的如來魔勁甚至化作一道道黑煙升騰,扭曲著周遭的空氣。
“這個聲音……找到你的位置了……”
林末臉上少有的出現暴怒的情緒,異色的雙瞳里是無數游動的血色線段,魁梧的肌肉之上,一根根青色的經絡凸起,鱗片隨之鼓脹,磅礴的如來魔勁溢出體外,在周遭形成黑霧一般的魔影。
他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只是即使到了這個境界了,麻煩依舊會自己找上門!!
而且明明逃走了,為什么還要放狠話!!
林末面色猙獰,單手提著霸王槍,直接高舉,隨后往下一擲:
瞬間,空氣中被拉扯出一條漆黑的溝壑,猶如黃油被刀鋒一下子劃開般,緊接著是刺耳的尖嘯聲。
霸王槍在手中消失。
巨大的沖擊力下,無數土塊被碾成灰灰,草木更是第一時間被崩碎,一圈圈氣浪呈漣漪狀朝外擴散。
一聲不算清晰的異響出現在林末而中。
緊接著則是一聲轟鳴。
遠處山頭直接炸開一層土幕,隨后急速膨脹,轟然爆破。
原本已經身形消失的月圖牙重新出現,被一槍狠狠穿透身子,最后插在山體之上。
月圖牙身子瘋狂在扭動,可是瀕臨道化的他,力量已經用盡,根本沒有辦法。
他感受到越來越近的氣息,心中越發的著急。
早知道就不該放狠話,沒想到竟然被其循著聲源找到了!
月圖牙莫西干的發型在血液的潤濕下,塌了一大塊。
不行!我不能死!
而就在這時,體內的黑槍一送,身上的禁錮力隨之消失。
他心中下意識一喜。
可抬起頭,眼前赫然是一張恐怖的臉龐,正充滿殺意地看著他。那是林末在看著他。
月圖牙心中亡魂大冒,身形骨頭發軟,變成軟體動物一般,想要跑。
可還未有動作,便感覺眼前一黑,整張臉被一把抓住。
“你不能殺我!殺我后你必……”他恨聲怒吼,可話音未落,便被林末抓著臉,一把往身后的山壁砸去。
白色的血液小溪般流,整張臉徹底變形,顴骨被捏碎,兩只黃色的眼珠順勢暴起,好像要凸出來。
林末也不言語,手上動作不停。
砰砰砰!!
如砸鐵一般的聲響在山間回蕩,遠處的兇猴早被嚇得不知逃到哪去了。
十數息后,林末手里便只剩一團肉糜物質,黏糊糊的,看不出人樣。
感受著對方孱弱的呼吸后,他終于停下了動作。
手掌之上,無數黑色的觸須出現,將月圖牙的身子徹底包裹。
原本還有些許波動的肉狀物直接一僵,再也不能動彈。
其身上的法力血液,所有的所有,迅速被黑色的觸須吸收。
法力用以積累真靈九變,精血拿來凝聚死魔心。
“這該死的世道啊……”將一切吞噬殆盡,林末眼中血絲消失。
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一個月圖牙實力不算太強,最多比得上三分之二個宗政占波,來再多也只會成為他的資糧。
只是想起其背后代表的意義,卻足以讓他心驚。
淮州什么時候成了這異域之人,隨便可行的地域?甚至于還敢明面招攬安撫,行勸降之事。
林末有點不敢想象像他這樣遭遇的人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人屈服投降了。
而且真像月圖牙所言,要是下次來人更強,他又怎么辦?
“得去找人!”
林末心中瞬間想到了李神秀。他不是毫無根基的散人,此時情況越發不對勁,接下來怎么辦,最好還是尋大佬商量一下。
心中主意已定,他再沒有浪費時間。
處理好后續后,林末迅速返回,當夜便與林遠天簡單商議了下此中事務。
雖然沒有告知真相,但還是說明了下事情的嚴重性。
第二日,林氏便開始搬遷,加快了人口朝白猿谷轉移。
而林末也坐著鷹二回到靈臺宗。
回宗之后,他直接便走上大雄寶殿尋李神秀。
運氣很好,對方在殿中,并未外出。
其顯然也有些意外林末突然回歸,聽完講述后,沉默了片刻:
“此間事我知曉了,你可把親近族人安置于山上,這樣安全性自然無需擔憂。”
大雄寶殿內,檀香蜿蜒如蛇,緩緩升起。
李神秀跪坐在成道相前,雙手合十,眉眼低垂,并未看林末,輕聲說道。
不知為何,人還是那個人,但比起之前,其身上少了股縹緲的出塵之氣,流露出的氣息浩大厚重,更具有一種莫名的威勢。
“謝過天尊,不過天尊可知這些千羽界來人,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嗎?”林末躬身道謝,隨后又問道。
他心中隱隱有種猜測,但不敢相信。
李神秀抬起頭,額間的紅痕妖異無比:“在泰州陸沉之后,原本的界域便成了篩子,有人偷渡而來,其實并不奇怪,
所以像你昨日那般遭遇之人,同樣不少。”
他說罷,從袖中拿出一張信箋。
那是靈臺宗情報處紙張。
“據我所知,千山宗司徒空同樣和你一般遭遇,事后重傷,若不是被山中長輩及時發現,或許會死,
至于那些未曾發現的,或許就更多了。”
林末面色肅然。他明白什么意思,沒談攏才會打起來,真談攏了就打不起來了。
不對,即使是打起來,也有可能談攏了。
他心中微沉。
敢情這還沒開打,自家這邊就被滲透了,這還怎么搞?
想到這,他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
隨后,李神秀便沒再談這一檔子事,開始詢問起林末修煉上的情況。
林末如實相告。
“宗師三關對于你應該不是什么問題,不過大宗師境界,或許會有意外發生。”李神秀輕聲說道 看著林末有些疑惑的神情,他出聲解釋:
“據我所觀察,你的神意十分的強大,明明還在宗師境界,神竅尚未凝練,但給人的觀感卻如宗內那些大宗師長老一般,這是福也是禍。”
“還請天尊直言。”林末坦然問道。
“上古年間,原本無宗師一境,立命之后便是大宗師,只是大宗師需求天人交感,其間不僅對肉身有要求,對神意也有要求,這才有宗師三關,一關一關強化體魄意勁,
像你神意充沛,體魄同樣強悍,那些外在要求自然沒有問題,只需考慮天人交感,而在這一步,簡單來說便是撬動二字,
神意體魄與天地共鳴,進入共振頻率,以天地之力強化肉身與神意,再以量變引起質變,……”
說到這,李神秀便沒有再說了。
后面意思很清楚,數量一多,量變便難,進度自然就慢。
這是相當于普通人而言。
“可有相應秘術辦法,或者解決手段?”林末明白意思后,倒沒有太過緊張,畢竟他實力進境是多線并行,不過還是詢問道。
“大宗師境界提升效率的辦法不少,除卻一些秘術功法外,還有些提升自身感官能力的天材地寶,比如我宗內靈臺真我本愿經有一秘術,名為皈天。”
李神秀輕聲道。
想要提升共振效率,方法便是改變自身體質特性,增強自身感應天地能力,吃藥練功有區別,但目的殊途歸歸。
“靈臺真我本愿經?”林末皺眉。
他自然也聽說過這門靈臺一脈的根本功法。
他一個龍尊道的,有資格翻閱?
好似看出了林末的疑惑,李神秀接著出聲:“你齊孫師兄回來了,你可尋他,由他帶你前往藏經閣。”
“多謝天尊。”林末面色一肅,再次感謝。
“好了,下去吧。”李神秀輕輕點頭,重新垂手誦經。
“是。”林末雙手合十,拜了拜那高大的成道相,告退而去。
下山之后,林末立即便去尋齊孫。
齊孫所在的寺廟名為龍虎寺。
這寺廟論規格不下于清涼寺,卻不是老寺,而是新寺,由齊孫自個尋得一片空地親手建筑。
寺門口坐有一龍一虎的石質雕像。
對方好像知曉其要來,還未走近,院門便大開。
林末循著氣息一直走到后院。
那熟悉的身影,依舊是一身破襖子,正坐于后院中一棵大樹之下。
大樹一半枯朽,一半常青。
兩手掐印,正在打坐。
當林末走近時,慢慢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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