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聶云的拜師儀式,林末對這便宜弟子的收徒儀式,并不隆重。
此時的他,已非吳下阿蒙了。
李昂雖然天賦極為出色,但撐死最多達到四劫真君。
對他這個層次,僅僅算個強力打手。
若是聽話自然極好,不聽話,還不如沒有。
他之所以策劃一系列事情,不過是想要探究其體內蘊地蓮花之秘罷了。
畢竟真若強擄,可以倒可以,但難保不會惹怒那位碧央真人,他此時還不想與其對上。
倒不如簡單謀劃一二,以另一種方式實現目標。
當然,他這也不算欺騙。
未經改良的咒印,與他第三階段的咒印,完全可以說是兩種事物。
無論是外在表現,還是內在性質,都不同。
前者類似于癌細胞,開始時,能夠幫助宿主療傷,但很快就會如寄生物般,汲取宿主營養活力。
而后者,于宿主體內構筑微型圣魔元胎,則更多是共生關系。
不僅能強化宿主體魄,幫助蘊養意勁,還能憑空得到類似于秘技的‘咒印狀態’,算是一個底牌。
對于李昂,也不算吃虧。
不過他越是不在意,李守卻越是過意不去。
最后親自回金鱉島,將自家妻子,另兩個兒子,以及一派親密好友帶來。
使得拜師儀式雖不隆重,但禮節卻一樣沒落下。
弄得林末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也是請了一些親近之人前來,雙方一起見了見面,吃了幾次飯,認了個臉熟。
李氏一家子,在崖柏島倒沒有逗留太久。
兩日后,便離去了。
待到家人離去,拜師結束,興許是林末表現得太過溫柔,李昂卻是顯露了些本性。
一見沒有父母的約束,仗著其實力,以及幾件寶物,在島上瘋跑。
鬧得整個宗門烏煙瘴氣,甚至于周邊海域嬉戲時,碰到林末養在崖柏島南側海域的大黑蛇,差點將其剝皮抽筋。
最后林末沒有留情,直接將其抓住真正毆打了一番,幾近打了個半死,然后關押在度厄塔之中。
以黑曜石修筑的度厄塔內,大塊堆砌,少見縫隙的純黑墻壁,給人一種從心靈上產生的壓抑感。
李昂身上的,火尖寶玉槍,流火方寸綾等等,都已經被剝奪。
此時倒在密室內的十字架上,由鐵鏈束縛四肢。
鐵鏈直接鑲嵌于黑曜石之中,上面滿是復雜的花紋符號,還有暗紅色的血跡。一看便使人不寒而栗。
林末走到李昂身前。
此時粉雕玉琢,傲氣十足的小孩,已經被折騰得沒有力氣。
垂著腦袋,渾身是血漬,陷入半昏迷狀態,手臂更是呈不規則的彎曲態,幾乎被打殘了。
林末手中拿著記事本。
其上是懲戒對方時,記錄得各項數據,比平日觀察得來的,更具代表性,更為珍惜。
他將本子收好,微微搖頭。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實乖點不好嗎?非要調皮,逼得我出手清理師門。”他與李守交往中,說實話,有些敬佩那漢子。
因此對于之前的行為,有些愧疚,所以一開始,林末沒打算怎么針對這小子,只可惜……
“你知道錯了嗎?”他沉聲問道。
“我……我知道錯了。”李昂勉強抬起頭,腫脹如饅頭的臉,將之前靈動的眼睛,壓成一條縫。
有氣無力地說道。
“知道錯了,就好好反省一下。”林末見此聲音也柔和了幾分。
最后李守臨行前,曾找他喝了頓酒,講了李昂小時候的諸多故事,。
一個大男人哭了個稀里嘩啦,最后還取出一枚蘊地蓮子做答謝。
因此林末也不想將事情做絕。
“師尊……我知道錯了。”李昂接著點頭,委屈巴巴地說道。
識時務者為俊杰。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以他的實力,其實很少遇到能壓服他的人。
而能壓服他的,大多有身份,有地位,看在碧央真人的面子上,也不會與他計較。
但林末不同,他是真的下死手。
還讓他毫無反抗能力。
壓倒性的實力,太恐怖了。
他甚至懷疑,對方似乎真的要突破那個境地了。
否則不可能那么無可抵擋,那么出手霸道無匹。
因此不妨服軟,等到毒印解決,再通通結算。
是的。
臨走時,他將整個宗門,搞得一團糟,作為報復。
等到林末反應過來,他都回金鱉島了,也只有束手無策,吃個啞巴虧。
“知道錯了就好。”林末點點頭。
“師尊,我知道錯了,也確實做了不少錯事,但好在也有一身本領,若是師尊有吩咐,弟子愿效犬馬之勞,否則內心實在難安。
師尊也不想弟子心懷愧疚,武道難進吧。”
李昂眼巴巴地說道。
如若不是被打成豬頭狀,應該是比較乖巧的。
“你實力確實不錯。”林末點頭,并沒有否認。
“不過你這段時間,鬧的事實在太大了,如若將你就這么放出,不好……”他搖頭道。
“師尊,我出去后,一定向每個受侵害的師兄弟道歉,然后從頭開始,好好做人,必然不墮師門威名,敗壞師尊名聲……”李昂連忙說道,甚至于說到后面,眼中還擠出了不少淚珠。
“有些事,若是道歉有用,還要門規做什么……”林末搖頭。
“那師尊的意思是……”李昂腦袋垂下去,一臉沮喪。
“這樣吧。”林末沉吟少許。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段時間,你就待在度厄塔禁閉,當作懲罰,趁此時間,好生潛修,我每隔一段時間來看你,也好盡快醫治你的毒印。”
林末想盡快把其身上的蓮花之秘研究透徹,然后送出去,此子有些太過鬧騰,太會搞事。
他有些怕他一個沒忍住,將其打死。
“這……這不好吧。”李昂一愣,“師尊,潛修哪里都可以,在這里潛修……而且,你所說的醫治手段,莫非是此前那種?我可是你的弟子啊,你不能打著醫治的名頭,毆打懲戒我!”
“這是為你好。”林末搖頭。
“良藥苦口利于病,我打你,是為了你好,你也不想一身驚世天賦,最后毀于毒印之手,從此默默無聞,泯然眾人矣吧?”
話音落下,伸出手,一把捏住對方的下巴。
袖口中,立時兩團黑影躥出。
直接便落入李昂口中。
林末適時收手。
咳咳咳……
“這……這是什么?”李昂一臉驚懼。
“一種奇物。”林末耐心解答,“通過它,我能更快,更好了解昂兒你的身體狀況,從而及時醫治好你。”
剛才那是月蛇。
月蛇跟著他這些年了,早已進化了數次,不僅有吞噬之能,更能采集外界信息。
他早便想使用,只是覺得讓這么一個可愛的孩子吞蛇,有些太過殘忍邪惡,但后來發現,此子確實無法無天,又有一身不弱的實力。
干脆不再顧忌,早些將其身上好處榨干,然后丟回去,免得在礙眼。
一切搞定,林末轉身便走。
準備回去實驗相關數據。
毫不顧忌身后傳來的哀鳴慘叫。
又是七日后。
靈臺宗真君大會,這才算徹底結束。
從開始籌辦,到徹底結束,足足用了一月有余。
林末此時也算知曉了他自己在七海的份量。
本就兇悍的威名,在海祭過后,似乎上升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在一些知情者眼中,雖無直接證據,黑海馬一族開啟的海祭半途遭劫出自他手。
但卻必然與林末有關。
一場接近席卷半個七海的海祭,于崖柏海域消弭,最后居然全身而退,這就有些恐怖了。
慢慢的,崖柏魔佛名聲,最后變成了靈臺魔佛。
直接與七海上一輩,上上一輩等老牌高手天驕齊名。
被好事者列為七海小五絕之中。
小五絕,仿造上古年間赤縣五絕設立。
分別為東佛西道南劍北刀中無相。
東佛自然是林末,靈臺魔佛。
西道則是外海一小道統,名為海姥觀觀主,海生道人曉潮。
南劍為金鱉島劍魔獨孤絕。
北刀乃海潮幫副幫主,北海一刀柳生鷹。
中無相倒是沒有宗門勢力,為一散人游俠武夫,綽號為海間無相,名為袁夢應。
五人皆為七海武林頂尖高手之下,第一階層。
僅僅是林末弟子成就真君的消息傳出,便有大量勢力拜訪而來。
受到邀請的勢力,有能力按時趕到。
一些沒有得到邀請的普通勢力,為了混個眼熟,也不遠千里而來。
帶著大量禮品。
這也是為何足足耗時一月的原因。
開始,林末還不知情況地接見一番,到后面,人實在太多,索性直接閉關不見。
消息傳出后,拜訪人群,這才少了起來。
此時林末坐于雷音寺殿內。
拿著筆,不時于記事本上記錄實驗數據。
手中的記事本,為黑油鯊皮制作,撫摸上去,有種溫潤如玉之感,因此價值極高。
只是此時,那溫潤如玉的感覺,卻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膩感。
其上的一個個文字,如有生命般,在扭曲蠕動。
在動用月蛇,采取強力措施研究后,第三階段咒印研究工作,果然進度大漲。
林末靈感也越來越多。
隨后聯系到自身修得的幾部十仙經文中的隱秘知識,運用其中,誕生了很多新奇的想法。
在李昂身上簡單實驗后,效果出奇地不錯。
他便一邊實驗,一邊記錄。
有些讓他意料之外的是,在他記錄過程中,手中的記事本,受到他逸散出的氣息影響,居然出現了些許奇怪的變化。
而這種沉浸式研究狀態,似乎也十分有益于身心。
從簡單了解,照搬知識,到實踐,到延展,林末似乎更加通透了千羽界法門,赤縣武道,乃至于海族水元修行法之間的聯系。
林末剛開始,是借助崩玉之能,強行凝聚出源力。
算是生搬硬套,將繁雜的物事,一通塞入盒中。
索性他這個盒子夠大,因此沒有出現什么副作用。
后來,隨著真君法身劫的度過,隨著死魂訣的修行,他的理解,也越來越深。
漸漸的,源力越發圓潤,威能越發恐怖。
這也是他真君每破一劫,戰力便會大幅度提升的原因。
到現在,種下一枚枚微型圣魔元胎,再將千羽界法門以蓮花印記,融于咒印之中。
漸漸出現成效。
他這才算有了更深的明悟。
尤其是在崩玉的加持下,源力好似無時無刻不在發生改變,使得林末實力也隨之不斷精進。
“想要三者真正徹底融為一體,那便必須要領悟三者真正的玄妙,隨后升華出自身的道理……”
“最后,創出屬于自身,甚至于能夠讓他人也修行的法門,我的法門,便是大滅經。”
林末將手中的記事本緩緩合上,其上的異動漸漸消失。
“不,不對,大滅經有些不符合我的身份,不如就叫九龍吞寂魔羅大滅如來佛經。”
林末回憶起自身從習武以來,學練的各類武功秘籍,種種玄妙浮現心間,頓時福至心靈地緩緩開口。
據他估計,這門真功大典,若是讓外人修行,已經不遜色于普通經級正宗法門了。
若是為他種下咒印,種下微型圣魔元胎的弟子,其威能還會提升,說不得……比之一般經文,或許還要強上幾分……
“不過難度還是有些大……現在的我,就連微型圣魔元胎,都未能完美掌握……”
林末不由輕聲嘆息。
據他估計,如若他徹底掌握微型圣魔元胎,他甚至能直接神意降臨到他的弟子身上,那樣應對危機,解決事務的能力,必然大大提升。
可以極力避免一些常人不愿看見的悲劇。
只是想起自己那便宜弟子,被實驗時,實驗失敗的慘樣,他又不由搖頭。
只能說任重道遠。
不過失敗總是貫穿于人生始終,想要一切順利,順風順水,哪有這么容易。
而正是這樣,才符合人生。
也是他樂于實驗,越來越享受創新的原因。
林末回過神來,忽然有了些許感應。
踱步走出殿門,望向遠處。
視線順著泉墨玉造的廣場,延伸至那漢白玉雕欄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在幾個海族的簇擁下出現。
“老林,好久不見。”
中心處,那人是一個身材挺拔,身著銀色鱗甲,左眼佩戴銀色鳥尾眼罩的男子。
陰翳的氣質中,又有一股難言的霸氣。
赫然是一臉笑意的定海宗道子蕭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