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袁釋空只感覺周身氣流被一瞬間抽空,狂卷的氣流將自己禁錮,難以動彈,
而眼前一切,卻被那蒼白的手掌充斥,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完全無力閃躲,只能眼睜睜看著其拍來,
不過半息時間。
轟然間,一只蒲扇大的大手直接拍按在他臉上,帶著一股難以想象的無儔巨力,猶如山洪決堤。
巨力之下,袁釋空全身猛地如篩糠般一顫,明明沒有意勁,只是單純的巨力,卻瞬間將他體內法相沖垮沖碎,
咔嚓!
一聲脆響。
袁釋空雙腿直接折斷,臉上大手落下,強行將他整個人砸地跪倒在地。
隨后張口就是一大口血水噴吐射出。
只是一掌……
只是一掌,他居然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甚至對方都沒有催動法相,使用意勁,只是簡單的一巴掌,便將他重傷,破掉他的大金剛不滅體,差點把他廢掉。
若是對方全力出手……
那種感覺,光是設想,一股子難以言表的寒意便襲上心頭。
只是……他不明白……對方明明想洗白上岸,怎么敢突然出手?!
“清涼……清涼佛……你這是……為何……?”他面容扭曲,臉龐已經腫大,口齒不清中,帶著恐懼地盯著林末。
“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代表天下人,意思是你也是這樣想的?”
林末略微俯下身子,一把將其揪起,面色平靜,繼續問道。
“我……我不是這樣想的……袁某絕不與他們一般想法……”袁釋空略微遲滯一瞬,低聲道。
“那你說你代表天下人,其中可包含林某?”林末再問。
他將袁釋空整個人提著靠近自己臉龐。
后者花白頭發上的三個小揪紅花,已經凌亂,披頭散發,很是狼狽。
“我……袁某更不敢……更不敢……代表佛首。”袁釋空聲音更低,不敢與林末直視。
“既代表不了你,又代表不了我,那你憑什么代表天下人?!”
林末手一松,然后另一只手閃電般,一巴掌拍去。
轟!!
巨大的力量傾瀉。
宛如乒乓發球。
后者全盛時期都反應不過來,更何況現在。
其眨眼間,整個人便倒飛出去,轟然撞在身后白玉石廣場上,那四五人合抱的青銅香象香爐之上。
滿是鳥獸蟲魚花紋的香爐頓時在‘噹’的一聲中,凹陷一小塊區域。
袁釋空身子癱附在爐身上,血水不斷從口中涌出。
爐上粗大的線香在一陣顫抖中,積攢的香灰抖動掉落,落在爐中。
他掙扎著站起,卻只見林末直接將他無視,越過他,朝真諦和尚走去。
他瞳孔微縮,白凈光滑的臉漲的通紅,這是赤裸裸的藐視,
但不知為何,心中又有股暗自的慶幸。
他原本來此,只是為了串連真諦,對林末,靈臺宗進行限制,這是蜀侯向啟圣的想法,
但很是倒霉,居然被林末撞見了,
而后者看似想要洗白上岸,重新做人,但沒想到骨子里的邪惡霸道,根本沒打算改!
簡直就是個大惡人,大魔頭!
他不過想簡單以道德,以大勢將其捆綁,要挾,
卻不料對方打著慈悲的口號,卻根本沒有絲毫道德,居然直接朝他下狠手!
而他更沒料想到的是,對方實力居然如此恐怖……
明明兩人都是三覺層次,在其面前,自家竟然毫無抵抗!
看來他們預先設想好的,對其的應對措施,處理方案,必須要更改了。
袁釋空低下頭,思考一瞬,抬起頭后,此時臉上卻滿是苦笑與后悔。
緩緩起身,也不在意林末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再度連拜九次,隨后一瘸一拐,走下山。
身形消失于林末視野后,這才運轉身法腿功,飛速離去。
爛陀寺之前。
林末沒有在意后者的離去,伸出手。
一片雪花飄落,劃過一道奇異弧線,最終落在他手中。
“在師兄佛廷前大大出手,顯露血光,是林某不是,還請師兄擔待。”
真諦和尚搖搖頭,笑了笑。
“袁師……施主與我爛陀寺確實有不淺緣由,不過性子太雜,而身世又有些特殊,因此并未入爛陀寺,
如今所思所慮頗多,又局限于已知實力,冒犯師弟,師弟手下留情,已經算極好了。”
按道理,他其實是該與李神秀,覺岸一個輩分之人,比林末要高數輩,
但后者實力與才情,卻足夠與他平輩論交。
因為兩人此時代表的其實不算是個人,而是赤縣三大佛脈之二。
“九渡那邊我一直在關注,也有所布置,只是不愿讓弱小之人算計罷了。”林末簡單解釋了一句。
他自認確實不算好人,自身算是極度以自我為中心,但受過現代思政教育,又絕不會成為一個壞人,
能在力所能及之時,能在不極大損害自身利益情況,他并不介意向外人表達自身的善意。
“是袁施主迷障了。”真諦和尚輕聲嘆息,環顧四周。
因方才的動靜,有不少弟子門人前來巡視。
他朝其點點頭,將他們勸回。
“爛陀寺不愧是世間大寺,赤縣三大佛脈之首,底蘊積累確實極厚,天才多如雨后春筍。”
林末看著又悄然退去的那些小沙彌,不自覺贊嘆。
爛陀寺這段時日,其實算是遭了數次劫,但就在方才,普通弟子門人,便有十數個真君之資,很是可怕。
真諦笑了笑,“此前或許算是佛脈之首,如今可就未必了,
至于門中天才,對于你我這個級數,天才與否,還重要么?”
能突破天人交感,凝聚法身,其實便已經算是一等一的天才,
再之后,法身四劫,還是凝聚法相,大圣五朝三覺,其實已經不是天賦才情強弱,能簡單決定的了,
更多看悟性,機緣……
“我來此,是有一疑惑需解答。”林末不置可否,話題直接一轉,了當問道。
“敢問師兄,武道五朝三覺,天人之后,可還有路?”
他手中的雪花恰好融化,使得手掌中多了一抹濕意。
林末視線落在真諦身上,靜靜看著對方。
手中雪花融化的水漬重新凝結成冰,不過隨后卻被他隨手丟棄。
“天人?你跨出那一步了?”真諦和尚一直古井無波的臉,終于動容。
雙眼閃爍著莫名的精光。
“僥幸跨出,跨出后,是另一片天地,似乎有更多的空間,但卻也讓人迷茫。”林末點頭,平靜道。
“師兄應該也就差半步了吧?”他看著對方。
在他感知里,真諦和尚不僅體魄強悍無比,神意也茁壯蓬勃,猶如烈日,
記憶中,能與之相比者,只有尼拉赫與天赤闇。
即使屠方與之相比,也差之甚遠。
甚至于,林末以重瞳觀察,對方身上其實也有了命星氣息,不過不算濃烈。
因此說是半步天人,并不為過。
“半步……你這個形容有些巧妙。”真諦笑了笑。“確實還有臨門一腳,在萬骨林之后,突破感覺其實有了,這段時日,我坐于山門前,便是在體悟。”
“說起來人有通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三覺問心,可入洞天,出洞天,何其之難,
然而天人境,卻偏要勘破生死,求真求一。”
林末沒有接話,他懂這些,但卻沒有經歷過。
大圣突破天人,據他所知,其實簡單來說,便是強大己身,證就真我,找尋遁去的一。
但就所謂洞天龍門,他根本沒去過,只是一路以著洞天鑰龍門種狂吃一通,便直接了事。
因此他很是乖巧地等待著真諦繼續闡述。
真諦還是很是靠譜的,除了開始時感慨一通,插科打諢了一波,很快便進入了正題。
“天人層次,法相凝為命星,高舉于天后,其實便已經算是完成了‘超脫’。”真諦輕聲道。
“這也是為何上古古籍有言:一顆命星舉于天,我命有我不由天,的由來。”
“在這個層次,無需天人交感,一舉一動,便能崩山裂江,
同時可存于火,存于水,不受水火之困,餐風飲露,是為等閑,與常人皆不相同。”真諦繼續道,目光炯炯地看著林末。
“師弟你既然突破天人,如今應該也有所體會了吧?”
他說著,又繼續做了幾個形容。
林末很快便明白對方意思。
意味著天人境后,能真正自如掌控自身,水火不浸,甚至長時間能做到自身內循環,屏息靜氣,不享凡食。
“因此,這也是‘天人無憂便無憂,世人自擾且自擾’緣由的由來。”真諦輕聲說。
林末聽著,不時點頭,不過卻沒有太過意外。
因為真諦所言的種種體魄特性,他老早就擁有了。
“天人層次,確實不一般,不過境界……”他輕聲道。
“分九轉,天人九轉。”真諦笑著說道。
“九轉?”林末皺眉,目露沉思之色。
又是九?他情不自禁聯系到千羽界中,地解仙成仙中的地解九劫。
直覺告訴他,兩者似乎有什么隱秘的聯系。
這也側面印證了武道仙道,殊途同歸。
想到這,他繼續發問:“不知師兄可否詳細解說一番,講解何為九轉,又有何道義。”
“不一定是九轉,也可能是八轉,七轉,或者十轉,十一轉。”真諦笑了笑道。
“……??”林末直接愣住。
“不是師兄,這境界為何還能一下變多,一下變少?”他忍不住詢問。
“……”真諦啞然失笑,
“境界是人定的,就如一條陌生的小道,沒有將其走到頭,
有人猜測其可以行進百米,有人猜測其可以行至一百二十米,也有人覺得,其八十米就到頭,這是很正常的嘛。”
越是基礎的境界,越沒有爭議,就如肉身境,立命境,
但天人層次不一樣,自上古以來,成就者也就大貓小貓三兩只,各個都是驚才絕艷之人,各有其理論研究,誰也不服誰。
最終自然說的天人層次,眾說紛紜。
“那師兄認為,主流上,是幾個層次?”林末深吸一口氣,“總不能爛陀寺傳承以來,沒有天人武夫吧?”
這其實也是他來此的原因,就益州而言,要論傳承悠遠,爛陀寺無出其右。
其在上古年間便是一方大寺,傳承從未斷絕,不像靈臺宗,為后人獲得機緣,繼而接續傳承。
真諦點頭,依舊老神在在,不過提到這,臉上卻出現自豪的神色:
“我爛陀寺立寺以來,有三人證就大覺,突破天人,分別是初祖爛陀,四祖道信,以及五祖弘忍。
三位大覺,即使放眼赤縣各派,也絕對能排入前列。”
“那主流境界是……”林末再問。
“六轉?九轉也可能。”真諦有些不確定。
林末默然,沒有接話。
如果他所料沒錯,整個赤縣,天人層次,應該都是陌生的一方境界。
高手是有,但卻沒有一個真正的定鼎人物,猶如秦始皇一般,書同文,車同軌,將一眾境界一一理清。
“目前寺內,由五祖弘忍整理后,決出的境界,一共有三,
分別是天人一轉,凝先天胎息,筑先天之基,
天人二轉,掌意入道,得道天人,
天人三轉,則是道成天人。”真諦沉聲道。
“先天之基,得道天人,道成天人。”林末眼中出現思索之色。
“只確定三轉?爛陀寺三大天人,最高只至三轉?”
“這個不知曉,天人境后,入洞天出洞天,需要真實洞天,各人凝聚天人道果不同,想要統一境界,其實很難。”真諦回道。
林末點點頭,表示贊同,沉吟了下。
他突破天人,其實也是以源力突破,而源力為赤縣武道,海族水元,以及千羽界仙道為藍本,再以天賦珠定標實現。
只是,這樣也意味著,后面的路,確實需要自己設計探索。
不對,也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取長補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