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老舊到擰不緊的花灑,不斷積蓄著水珠,然后砸落于地。
呲呼!
窗外,一道白線劃過,發出短暫的低沉的轟鳴聲。
那是英維特星軍區的飛星艦群在演習。
「你…你是誰?」林末拿著手機,一臉震驚不解,「我明明沒有接聽!」
「呵呵,我是誰,我是和你有相同意志的人!也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至于為什么沒接聽,呵呵,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技術而已。」
沙啞的男聲再度說道,原本背景音樂的激昂的鋼琴音,變成了舒緩的小提琴音。
不時還夾雜著咚咚的清脆節拍。
這是這個世界,一首有名的音樂,名為愛麗絲的魔法島。
在比爾的記憶里,其不僅深受年輕男女的喜好,在藝術界評價也極高。
「我不認識你,至于找你,我都不認識你,怎么找你!你到底是誰!你再不說實話,我就要報警了!
你要知道,現在政府正在嚴厲打擊電詐!」林末眼角微顫,臉皮抽動,色厲內茬地吼道。
活脫脫像一只受驚的小老鼠。
「呵呵呵。」
只不過電話那頭,則是似乎聽到了好玩的事,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笑聲越來越大。
「你是一個勇敢的小家伙,你可以試著舉報我,當然,如果你真的愿意忍受終日活在虛假中,愿意忍受這社會的黑暗,社會的不公的話,可以試試。
對了,作為朋友,我們見面的機會,有很多,不過初次見面,我也有一個小禮物想要送給你,
這有你想要的東西,請不要感謝我,我只希望能幫助你,勿念。」
沙啞的聲音輕聲道,背景音樂變得悠揚快活,這首曲調,在比爾的記憶里也有,名為夏目友人帳。
而后者話音未落。
智能機開始振動,同時后臺彈出一條信息。
提示他有個快遞到了,簽收地點為社區樓下的一家超市。
「接下來,該說再見了,希望我們很快再次見面。」
嘟嘟嘟……
嘟嘟嘟……
電話直接掛了。
林末面色陰沉,看了看手機,看了看自己,一屁股坐在床上。
角落處支起的畫架,正對著他的是他那幅鸚鵡畫。
一支翅膀是面包,一支翅膀是鈔票,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林末順勢躺倒在床上,眉頭緊皺,但心神卻無比放松。
終于來了。
他所預料的不錯,這印刷的禁忌內容之人,的確謀劃很大,像是在廣撒網般捕魚。
雖然還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必然代表著這個世界的一方暗勢力。
而且這個團隊,其實隱隱給林末一種熟悉感。
是的。
很熟悉。
「和赤鯀一模一樣……,難怪我剛才的扮演如此熟練……。」
林末心中輕聲嘆息。
都經過過了幾次了,哪能不熟練?
說起赤鯀,也不知道老大他們,到底到沒有到玄界,如今又過的怎樣……
在他的感知里,只能模糊地感應自身化身還存在,狀態也不差,至于更多,則不知道了。
因為距離,實在太過遙遠。
遙遠的虛海另一邊。
一處光亮,真正 亮到將深邃虛海照亮的光亮。
仔細看,可以瞧見,那是一塊巨大的星體,外形與獨木船相似,兩端狹長,中間寬闊。
周遭有著無數細小的光點。
那也是一方方細小的星體,呈綢帶般,將前者環繞。
此時綢帶邊緣側,一顆呈楔狀的星體上。
一望無際的汪洋,占據大多數表面。
只有寥寥兩塊大陸存在。
而即使如此,大陸上,也銀裝素裹,白雪紛飛。
凜冽的寒風中,鳥獸俱寂。
此時大陸中央,一方由無數樹根藤蔓圍繞的巨型高臺。
一道道人影于其上來往穿梭不停。
而高臺中心處,則有一眾人影圍坐不動,坐在一個個木質蓮臺上。
他們身上都穿著厚重的淡灰色道袍,道袍有兜帽,將整個人罩住。
木蓮上,升起淡淡的灰色霧氣,纏繞在眾身周身,與道袍形成某種聯系。
從天空中,往下看。
更多的灰色霧氣,從大地各個節點中升起,或濃或淡,彌漫開來。
最終匯聚成九條灰河,縱橫交錯于天空。
這便是昔日千羽界排名第一的陣法--由十仙作陣眼,輔以仙器絕仙劍構筑,再加萬千高修的九曲鬼河大陣!
昔日千羽界中,有詩曾云:九九曲中藏造化,三三灣內隱風雷,鬼河惡陣按三才,此劫神仙盡受災。
由十仙所引,鬼河陣可以說有絕仙煉界之威。
只是在此時,鬼河陣并沒有顯露自身殺伐,反而是起了守護庇佑之力。
十數息后。
木蓮上,原本盤膝而坐的四人緩緩睜開眼。
「陣法居然真的成了,如此一來,有九曲鬼河在,與天市垣連接,所紊亂的地水風火,應當也無虞了。」
身材最為高大的一人說到。
其上半身為人,肌肉十分強壯,即使有道袍遮掩,也難掩肌肉輪廓,下半身則是蛇,粗壯的蛇尾藏于道衣下,只在左側露出一小截尾巴。
抬起頭,兜帽下,豎瞳如同火焰一般。
整體氣息霸道而又玄妙,給人一種模糊出塵感。
如果林末在此,必然能將其認出,這位赫然是千羽界十仙中,實力堪稱第一的燭龍。
而其余人,則依次是黑山真君,長生道人,黃袍道人,與海鯀。
「真沒想到,赤縣除了末主外,居然還隱藏有如此強悍的戰力……
以一人之力,比肩三仙?那個紅蓮,恐怕在天解境中,也能堪稱頂尖了吧?」黃袍道人看著天空中的縱橫流動的鬼河,低聲道。
眾人默然,這還只是保守估計。
是的,九曲鬼河大陣,只剩他們七人,其實是不能布陣的,即使有,也是殘陣。
誰知赤縣那位末主的族群中,忽地傳訊,言可以布陣。
事實也確實如此,后者以一人之力,代替了天姥,魂狩與恒佛的位置。
展現的實力,完全超過了幾人,可以說恐怖如斯。
「那人有些問題,似乎不能長時間遠離末主一族嫡系血脈,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應該是其留下的后手。」長生道人平靜道。
「應當是戰偶,道兵之類的東西,以那人的邪惡手段,這種操作是能夠做出的……不過還算其有點良心,最后沒有對我們出手……」
黃袍道人感嘆道,「其實我最后真的怕他臨走時把我們幾個搞死,這對他是一點也不難,
據我留下的后手 ,在我們離開后,赤縣,甚至千羽界之前所在的虛海,都被毀滅了,只是一瞬……」
他聲音越來越低,「你說他到底……」
「多想無益,如果他死了,我們絕不可能還活著。」長生道人意有所指道。
此話一出,其余三人,都沉默了下來。
「現在我們需要做的,一是將馬上來的地水風火量劫渡過去,然后則是……
重新融入玄界。」
「前者還好,有九曲鬼河大陣在,應該沒問題,但是融入玄界……,你們應該也能感覺到,自我們出了傳送陣,絕仙劍便在鳴動,
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回來了。」黃袍道人一愣,然后聲音立刻低沉了下來。
他們手中的絕仙劍與建木種,并不是他們的,而是屬于玄界一方大族,長冶族。
他們十人昔日也是長冶族的客卿。
只是在一次奉長冶族之令,配合紫薇垣進行一次秘密行動時,不小心犯下大錯,使得族中派下來的一個鍍金二代身死。
最終一想,回去是死,逃跑也是死,索性便直接奪了絕仙劍與建木種逃離。
一行原本十六人,但最終熬到降臨千羽界時,便只剩十人。
而過了那么多年,在他們再度回到玄界時,沒想到絕仙劍中,磨滅到幾乎以為早已殆盡的印記,居然復蘇了。
這意味著,長冶族,只要花費時間,必然便能將他們找到。
到時候,他們也將必須與一金靈仙族直面,遭受無數打壓追殺。
「我們并不是毫無希望,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吧……」長生道人沉默了會,緩緩出聲。
「因償果還,此乃天地至理,長冶族是在理,也確實強,我等合該有此一劫,但想要讓燭龍我心甘情愿應劫,卻是不可能!
無論如何,須得問問我這千百年苦修的道行愿不愿意!」
一旁從開頭說了一句后,便不再出聲的燭龍,沉聲喝道。
豎瞳中,閃爍著奇異的火焰光澤。
「真若想死,我們就不會回來,而既然都不想死,就都好好活著,我還想突破金靈,可不愿就這么死了!」
他話音落下,整個人便再度閉目。
在蘊養九曲鬼河大陣陣靈的同時,開始默默凝刻命紋。
仔細看,可以發現,其凝刻命紋的方式,隱隱呈奇異的鏈狀。
外界。
見此,長生道人也都默然無言,很快,同樣閉目,開始繼續修煉。
燭龍說的沒錯。
他們拼盡全力,也要與赤縣接攏,耗費無數心思,也要構筑建木傳送陣回到玄界,以躲避逃離千機界,便是不想就那樣死掉。
現在一切功成了,一切都按照了計劃發展了。
離真正成功,只差最后一步時,必然要真正全力以赴。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今天是帝國3071年3月23日,星期四,歡迎大家準時收看今天的天氣預報,我是你們的主持人……
林末小區樓下,是個小的生活廣場,由一家名為‘紅旗的超市,以及二十幾家快餐店,奶茶店,理發店,大賣場等組成。
廣場中央澆了三根水泥柱,支起一方巨大的液晶屏幕,平日用以放一些電影,以及城市頻道。
角落處還有一堆有些高科技的健身器材。
因此整個廣場并不蕭條。
此時在林末洗漱收拾好下樓,準備去超市看看那所謂禮物,到底是什么時,那大屏幕上,正好在播放天氣預報。
‘英維特城市,分地區有小到中雨,其中東區北部,西區北部有大雨……
屏幕上主持人甜美的聲音,在悠揚的音樂中,于廣場上傳播。
林末雖然聽著,但是心思卻并沒有在其上。
他在衡量自己這一步是否走錯了。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沒有亂搞事,強行問不認識的人借錢,為的便是避免在恢復實力前,與這方世界頂層勢力相對。
畢竟如今的他,即使鍛煉了五天,有了些力量,也只不過是從小弱雞,變成了中弱雞。
充其量相當于赤縣時的煉骨境層次。
欺負一些普通人還好,真要是去挑戰那些大人物,明顯是給自己找罪受。
然而他現在,莫名接觸這方世界的暗勢力,的確,看樣子是能得到好處,甚至接觸這方世界的隱秘。
但和他們綁在一起,不也更代表,自己將直接與這方世界的頂層正面勢力對上嗎?
‘……英偉特高新區北布有5-6級偏北風……主持人播報的聲音,依舊甜美。
就在這時,原本馬上就要完的天氣預報,立即停了下來,直接播了條新的一條新聞。
‘三百八十二人被抓!
‘今日凌晨,帝國時5點24分,德克士聯邦尼魯城市發生一起邪教非法聚集傳播案件 接到舉報后,聯邦第三護衛艦隊鎖定該邪教落腳點,由極寒水鳥范特西元帥帶領,立即與當地警衛局合作,成功將該邪教窩點三百八十二人全部抓獲。
通過進一步深挖,該邪教負責人寧達古也浮出了水面。
目前三百八十二名違法犯罪嫌疑人,已被第三護衛艦隊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根據德克士聯邦最高指示,第三十三條法令,后者大概率會被判處三百八十一年有期徒刑。
案件還在進一步偵辦中……
林末看著原本的美女主持人,一臉肅然深沉,開始繼續敘述一連串的舉報電話。
他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思,瞬間便清醒下來。
他在前世就是穩穩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之人,怎么可能做違法之事。
那莫名打電話之人,連身份都不敢暴露,一看就是壞人,所以他不愿,也不想與之接觸。
至于那個什么禮物,就更好笑了。
拿了他們東西,還想讓他加入他們,好事都讓他們占了?
他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憑什么啊。
林末越想越覺得不明所以,下定決心,大踏步走進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