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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集 長夜慢慢任我闖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大半夜黑燈瞎火的下山,李修摔了幾個跟頭就不干了,憑什么要老子這么折騰,周正的衣服穿在身上,還是小了一號,哪哪都不舒服,怪不得自己摔跤。

  坐在地上不肯起來,直運氣,要想連著闖過十幾座營帳,靠著這么摸黑闖肯定是過不去。芳官人小目標也小,她能賣個萌撒個嬌糊弄過去。自己這么大的人,現在身份還是個內侍,和誰撒嬌去?

  “點上火把,列好隊,問就說火器營的巡山回來了。”

  隊正嚇一跳:“大人,別沖動。這不就讓人家看個仔細了嗎。”

  李修一擺手:“不這樣咱們下了山也混不進去。聽我的沒錯,這下面好幾家的旗號,偏沒有火器營的,因為你們的大營在四十里外。他們想查證都沒得查,就這么定了。點火!”

  火把在密林深處亮起一條火龍,李修也是兵行險招,利用人的思維誤區,反其道行之。尤其山下面是鎮國公的營帳,他們心里最是有鬼,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肯多事,只等著發起雷霆一擊。

  趁你心虛嚇嚇你。李修的打算就是如此,過了鎮國公的大營,后面就好說了,跟著巡夜的兵卒走就行。

  豐臺大營的兵很快發現了李修一行,趕緊報了上去:“有人穿山而行,看火把人數還不少,一百來人。”

  鎮國公收到了消息后,起身出帳,站在空地舉目觀望,果真是一個隊的兵力,這是誰家這么認真的巡山?

  “問問是哪家的?”

  小校籠著嘴喊了起來:“上面的人,是哪家的兄弟?為何深夜闖我們的營寨?”

  隊正就看李修,咱們怎么說?

  “報名,實話實說。問就是巡山迷路了。”

  隊正一咬牙,就這么辦吧,不辦也不行,過不去明后天的,自家火器營連帶著柳爵爺都得成了叛軍,與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京師火器營二隊!我們奉命巡山,天太黑迷路了。誤闖大營!”

  鎮國公之孫一等伯牛繼宗聽到這句話,冷哼一聲,狗屁的迷路了,就是來探我虛實的。死到臨頭了,還不安生。

  “讓他們下山趕緊滾!派個人跟著他們,看看他們還要去哪。”

  小校又喊了起來:“從那邊下來,繞過大營。膽敢亂闖,別怪我們不客氣!”

  李修哈哈一笑,成了,走著。

  順著一條小路摸下去,正好在營帳的一角。豐臺營的兵都面色不善,冷冷的看著這隊火槍兵結隊從營盤下面穿行而過。

  遠處有哨探的人馬聚過來問究竟,都被隊正三言兩語的打發了過去。至于火器營的隊伍中為什么多了一個大個子的內侍,李修表示我姓周,周正的周,你要不信,你帶著我去找裘世安好不好。

  不是玩笑,他們不認識路,不能指望芳官的女人認路天賦對不對?她們只會這邊,那邊,就是這邊啊,這邊懂不懂?

  空間的上下左右前后在她們的認知里根本不存在,就是這邊那邊,聽不懂是你笨,敢還嘴就討打。

  李修認準了一個地標,一座小山丘一樣的陵寢,奔那去,差也差不了多少。

  十幾里的路,也不是抬腿就到的,可是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了芳官說的擦盤子的配殿,那里有個老頭站著,其實是個石翁。

  李修走在了前面,這里歸金吾衛管轄,很快有巡夜的過來攔住他們。

  李修眨眨眼,認識,捏著嗓子學周正說話:“奉命出去了一趟,現在回來復旨。”

  金吾衛瞪了一眼李修,裝什么裝,化成灰我都能認識你,真想給你一刀幫你完成作內侍的夢想。

  “你進去,他們外面等著。”

  李修依言而行讓火器營靠邊歇會,自己跟著金吾衛進去行在內帷。

  “先帶我去見裘世安。后面還有跟梢的,裝著像一點。”

  “你現在是誰?”

  “周正。”

  金吾衛點點頭,故意的喊了李修一聲:“周公公,你自己進去吧。”

  李修躬身行禮,夾著腿進了行在。后面跟梢的也聽見了這一聲,回去稟報。

  裘世安見到李修并不意外,還不懷好意的說他穿著這身衣服更顯俊俏。

  “老裘,不想死就趕緊報一聲,皇上玩脫了。”

  “閉嘴,你個兔崽子總是對皇上沒有敬意。怎么回事?”

  李修就把他的推斷講給了裘世安。

  嚇得裘世安一身的冷汗,貴妃要弒君,水溶還藏了進來,這可是沒有想到的事。

  “這些消息哪來的?”

  李修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徒弟說的。”

  周正?

  裘世安一瞇眼睛,周正是老夏的徒弟,順便認了自己。因為讀過書,所以被皇上留在身邊做個雜役,跑個腿傳個話都是他。現在李修過來說周正反水出首了所有人,這話到底能不能信?

  李修不想和他解釋周正和賈家的恩怨,只說了一句話,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把裘世安給說服了。

  “走,一起見皇上。”

  李修拍拍身上:“我可一身的家伙,能去嗎?”

  “少廢話,咱家用命保你。快走!”

  裘世安是真急了,現在是十萬火急的時候,只能相信李修不是個弒君之人。

  嗯,李修也這么想。找個機會一槍打死皇上不是不行,可后續可就難收尾了。要不我就一槍打下去,反正自己現在不就是個“太監”嗎。

  永正一聽李修跑來見自己,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事了,沒事他不會跑出來的。

  “帶他進來吧。”

  隨著旨意,大殿的屋門一響,裘世安帶著李修進了屋。

  永正披好衣服,坐在榻上看著他:“殺了周正了?”

  “沒,留著他有用。”

  “一個賈家,朕給你道口諭就能辦得了的事,至于讓朕的探花郎瞻前顧后?”

  李修見禮,永正揮手讓他起來,指指椅子:“坐著聊。出了什么事,讓你冒險跑進來。”

  這是大打感情牌,先是朕的探花郎,又說李修來冒險,三觀不正的就得跪了。李修規規矩矩的坐下,這不是和他交心客氣的時候。

  “這么蠢的賈家,滅了也沒意思。把他們留給對手,豈不是更好?”

  皇上笑了,他是不知道豬隊友的這個名詞,但意思是相通的。拖后腿的絆腳石就是賈家的專用詞匯,搶都搶不走。

  “臣請皇上移駕,這里不能待了。”

  “哦?說說看,朕這個君可不能輕動。”

  李修也明白這意思,按照程序,天子的一舉一動都要有個規范,尤其是現在的祭祖,錯一點都要被拿出來說上好幾年。

  “內宮有人要對您不利,水溶潛在了鐵網山之中,鎮國公要反。”

  永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不是沒想過后宮的某些人會做點什么,可一直心存僥幸不相信她會出手弒君。傳遞個消息什么的,朕都能再容你幾年,你竟然跟親手弒君,朕要滅了你九族。

  李修大驚:“臣也是九族之內!少滅些,少滅些。”

  永正嘿的一聲,恨恨的錘了一下塌:“朕就這么讓他們欲殺之而后快?”

  李修趕緊站起來,裘世安都跪了直磕頭。

  “朕現在就去殺了她!”

  “皇上,殺她容易。叛軍才是心腹之患。”

  永正聽進去了李修的話,開始自己盤算,要不要先下手為強,調幾營的兵滅了鎮國公再說。

  不妥,不妥,朕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是奔著南北兩個王去的,或殺或削,朝中是再不能容忍什么四王的存在。

  但是陸鳴還在路上苦苦的趕路,約好了明天趕到鐵網山外,和柳芳一前一后的夾擊前來增援的南安,史鼐更是斷尾包抄,一氣殺透南安的大軍。

  現在驟然發動,水溶極有可能跑掉,再驚了南安,我想把他們一網打盡在帝陵前的謀劃就落了空。

  李修很理解如今通訊全靠跑的局面,所以他再次勸永正:“事急從權,皇上關乎社稷安危,不可以身犯險。臣請皇上移駕五花山,那里不為人知且易守難攻。然后再給他們雷霆一擊!”

  “李修,你想唱一出空城計,朕能明白。可朕一走,不是同樣打草驚蛇嗎?”

  李修卡了一會殼,無奈的跟皇上說道:“您能信得過臣嗎?”

  “愛卿何出此言?”

  “圣上若是信得過臣,就把后宮都留下,您只管帶著皇后走。臣在這里充個數,藏身內帷不見任何人。等到他們發動時,皇上在五花山指揮大軍來救臣吧。”

  裘世安趕緊隨著說:“老奴也留下來幫著他。”

  “好!果然都是忠臣!”

  李修低著頭心里直罵,你就是這個意思,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空城計也得有個諸葛亮撫琴,活該我來報信。

  “臣有一言,事態緊急時,后宮倘若生亂,誰能轄制后宮?臣萬死不能驚了眾位娘娘的駕。”

  永正瞪著他,嘿嘿冷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皇上,您得信臣。”

  李修實在不想跟后宮任何人有任何的接觸,知道自己戴上帽子的男人,最是敏感多疑的時刻,何況他還是個皇帝。我在你這屋里坐著躺著都行,可后宮的妃子們進來找我怎么辦?您得給個痛快話,皇后跟著您一起走了,貴妃又一心想殺了您,總得有個站出來管住那群女人的吧。

  皇上久久不能語,他實在想不出誰能轄制后宮。那群女人一旦知道他和皇后跑了,必定的要生事,讓李修這么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去管她們,那不是找著帽子給自己戴嗎。

  “世安,去請皇后來一趟吧。”

  支走了裘世安,永正才悠悠的說了一句:“讓賢德妃來侍寢,有她在你手里,你還能多一分生機。”

  破罐子破摔吧,貴妃是不能要了,那就干脆利用完她最后的價值。

  李修苦笑一下:“您還得給臣做個證,她...身上的龍種要是沒了,可不能說是臣辦事不利。”

  賈云春是死定了,一驗尸有了龍種,李修當時就有個罪名,害天家子嗣。“隨你隨你!”永正煩死了,說又不能說,可不只能認了頭。因為這事一旦捅破,你讓皇上怎么辦呢。

  正君臣兩為難的時候,皇后自內室后面進來說了辦法。

  “皇上,婦人難產死的多了。何必急于一時。給她一份天大的功勞,她自己就能嚇死自己。一個貴妃而已,犯不著為她多慮。請速更衣,早走為上。”

  一揮手,幾個內侍進來架著不情不愿的永正帝進了內室換下龍袍。

  皇后饒有興致的看了看燈下的李修,輕聲囑咐了幾句話:“天家要顧情面,你大可不必。用她掉出水溶,你懂本宮的意思吧。我留了旨意,她天亮就會過來,別想著那點親戚之情,她可未必認你。我們怎么走安全?”

  “讓火器營保著圣上原路返回,皇后也請換個妝扮吧。臣是這身進來的。”

  皇后一笑:“倒也無妨,不能直接出谷口嗎?”

  “動靜太大,柳芳在谷外埋了地雷,一步不慎可就百年身了。”永正在內室悠悠的說了一聲,自己下令完全封鎖的,結果把自己困住了。

  “這一路可有危險?”

  “臣送著過去,剛才走過一趟了,該有的嫌疑也都洗脫沒了。”

  皇后不在問,也進去換了一身內侍的衣服,跟永正一起跟在李修的后面出了行在。

  叫過來一百火器營,又順著路回去。走到了牛繼宗的營帳前,李修示意隊正喊話。

  “受累給照個亮,柳爵爺嫌我等回來的太快,讓我們繼續巡山,天不亮不許回來。”

  牛繼宗就覺得心里不舒服,可能是被這些人煩到了,示意放他們過去,不許再從這里回來。

  李修留在原地,沖他們揮揮手:“那我就回去繳令了。明天再見。”

  永正帝拉著皇后踏上了山路,才覺得放下心來,扭回頭看看黑暗中的皇陵,嘆口氣對皇后說道:“朕欠了他一個人情。此戰過后,朕隨他一個心意吧。”

  “皇上就不擔心他的安危?”

  “梓童,金吾衛可還在他手上呢。”

  皇后嫣然一笑:“臣妾有個主張。臣妾的龍駒鳳輦給他送新媳婦進門,讓他家開枝散葉豈不是更好。準保他樂的找不到北。”

  “不封他的官?”

  “人家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性子。”皇后白了永正帝一眼,夫妻二人相互攙扶著踏進了五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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