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歸集體(各房)的政策一出,各家都來問詢具體操作之法。李藻拿出了李修嘔心瀝血的大作,給族老講解政策的內容。
限于此時節的生產力和各家的勞動力,李修大膽的采用了小集體承包的辦法。向土地要多產,就要深耕細作。而生產資料就成為了最為關鍵的一環,誰家有牛馬這些大牲口,誰家肯定的畝產就高。那沒有畜力和缺少主要勞動力的家庭怎么辦?他的畝產肯定低,就是給他一塊上好的水澆田,人力也干不過畜力。
以往李家的做法是從公田里給救濟糧,李修在這個基礎上擴大了公田的范疇,一個房頭四五家的地劃到一起都是公產,家主用公賬的錢買下有畜力人家的牲口所有權,化私為公,統一翻種統一收割,變小田為大田,提高畝產,也解決了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切的基礎是建立在另一套的財產保障上,開展農副業的生產,擴大收支來源。
大河有水小河不枯,解決了糧食的主要問題后,就要大力發展藥材的種植。
隴西素有“千年藥鄉”的稱謂,除了黨參黃芪以外,還有柴胡、甘草、秦艽、地骨皮、續斷、丹皮、貝母、冬麥草、冬花等等藥材是這里的特產。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隴西的氣候特點正好是這些藥材最喜歡的氣候,野生的都能鋪滿荒野,何況人工種植它們。
“易儲存、易生長、還不會侵占良田。這是天賜給隴西的寶藏。幸甚,我家弟媳在京都有著一家皇后賜名的醫院,光是她的一年采用量就夠各家吃飽的了;我家三弟又兼著太醫院的差事,這京中的路子可說是水到渠成。有了外財,又有了糧食。隴西才能自保。災年不災,我三弟這句話,還請諸位族老、叔伯、兄弟們多思量思量。”
大集體不敢玩,就玩小集體。個人的地去搞副業賺錢,集體的地一定要集中管理集中耕作,畢竟糧食是戰略物資,這里沒有袁爺爺能讓人吃飽,不集中力量辦大事是沒有出路的。
也就是在隴西,李修才敢、才能這么做,換成任何地方,光是地方的鄉紳士族的阻攔,就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在朝廷沒有對付他們的稅收政策出臺前,他們是寸土不會讓。
“還有”李藻繼續的說道:“我要以太守府的名義,向隴西全境發出以工代賑的政令。征集幾萬人來,興水利、建橋、開路、開荒地。”
族老們議論紛紛,隴西多少年沒有過這么浩大的工程了,從李修搞出來的水泥來看,建橋這件事似乎也不是很難。以往要想建一座堅固的石橋,光是石料的開采量就是一個要干上半年的活。
“人一上萬,無邊無沿。慶余,不可做讓朝廷猜忌的事。”
慶余是李藻的字,李修總想給哥哥加一個年字。
李藻笑著指指一臉委屈的李修:“江流是欽差,族老們別老把他當小后生。”
眾人哄堂大笑,沒娶媳婦的小后生在他們眼里都是孩子,又加上李修這個人也沒個官架子在,時間一久,還真忘了他的身份。五品的欽差也是欽差,有他給背書,凡事都好說。
“行!那就這么定了。各族各房頭都回去說說,隴西李氏一動皆動,誰家也不要落下。錯了不怕,錯了再改。慶余和江流都是一心為了李家的事。”
一個輩最大的族長發了話,此事就算是敲定了。李修舉手要說話,眾人逗他:“敦煌家族長他爹有話說,咱們也聽聽。”
李修才不在乎他們怎么說:“各家的閨女媳婦們不管誰家的都組織起來,我和我媳婦給開課。女子醫院隴西分院要搞起來,各族長大佬們可不許推三阻四的不許來。”
“屁話,生孩子這種大事我們當然懂得輕重,都去都去。”一邊訓著他,一邊就散了,能讓你進隴西堂開會就已經是給面子了,還啰嗦啰嗦的充什么大輩兒。
李藻安慰著弟弟:“我剛來哪會也這樣,時間長了就好了。”
李修也不是真的在意這些事,誰家不這樣?像他這樣年未到弱冠的男孩子,能聽你說話就算認可了,沒看連欽差他們都不在乎嗎。你再想想,剛才屋里那些人,備不住哪個就和自己爹一樣是從朝中退下來回鄉的,朝廷那點事各家的祖上都會玩著呢,不是什么他們真正在意的事情,沒人愿意和我們哥倆聊閑天。
有了族老們的首肯,隴西大建設上馬了。天高皇帝遠,欽差還屁股坐的歪,一場變了手段的土地革命,拉開了帷幕。
六月初自遵化西行,七月中到了隴西,現在正好是九月,秋收開始了。
李修制定的政策優越性當即顯現出來,什么叫集中力量辦大事,什么叫人多力量大,再輔佐上李修打造的大鐮刀,五天五夜的搶收,隴西城的各家糧食已經完成了收割開始晾曬。
趁著這功夫,李修又去琢磨人工脫粒機,有了小型化的機床,他做出牙口和齒輪,為了能讓女人家就能干這活,李修把腳踏車的工作原理移植了過來,坐在固定好的架子上,只要踩著腳踏帶動鏈條、齒輪和一次成型的橫軸牙口,一個女人家就能自己完成一天脫粒二百斤。
主要是軸承李修還沒時間搞定,要不然會更快。
解放出來的勞動大軍,開始輻射整個隴西,牛馬拉著犁頭在河灘、在荒地甚至是鹽堿地開始開荒翻地;官道上一段段的挖開地基,重新填充礦渣細砂和石灰,夯實平整了之后,水泥預制板的路面走起。
一樁樁一件件的工程,日新月異的展開著。整個隴西在這個夏天的旱災過后,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災年不災,豐年不奢的大標語刷的到處都是。
戴權站在合攏之后的渭水一號橋上,笑嘻嘻的等著李修前來迎接,他身后是朝堂派下來給他組班子的各位官員,一個個都好奇的摸著橋面,還有趴在欄桿上往下看橋墩。
薛寶琴帶著紫鵑、雪雁和晴雯,飛鳥投林一般過去抱住黛玉又哭又笑。這一路走過來的太過辛苦。幸虧是跟著朝廷宣旨的隊伍搭伴,否則林如海和李紈可不敢把她們幾個放過來。
黛玉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咦了一聲,后面還跟著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兒家,卻是不認識。
李修也納悶,這又是誰?
先顧不上她,先跟戴權握拳一撞,摟著他肩膀使勁的晃:“怎么把您給派來了,累死人不償命是不是。”
又跟后面那些官員一一見過,都是熟人,永正帝干脆就是從應急署抽調的人,你們配合的那么好,干脆繼續吧。碎葉城太遠,沒個團結協作的班子,有事朝廷也伸不過手去。
“江流兄,恭喜恭喜啊。我等又能跟著你再展宏圖了。”
一連串的賀喜聲,把李修搞懵了:“什么情況就給我恭喜。不是來替代我這個欽差的嗎?你們來了正好,看看這橋怎么樣?以后渭水河再不是隔絕兩岸的情況了。這才是一號橋,你們來了,二號、三號就能選址開工。”
眾人哈哈大笑,卻不說破。就連李守中和林如海都故意的沒告訴他,就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戴權用拂塵捅捅他:“就在這橋上吧,也算給這橋添個故事。趕緊準備接旨,請著族老們都來。這旨意可是圣上供在天壇九天才請下來的。”
“這么嚴重?”
戴權就笑:“本朝的功績,怎能不上告九天呢。”
李藻從后面跟上來和戴內侍見禮,問明白是李修的親大哥以后,在李藻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李藻臉色大驚,轉身就走,還喊著李修:“你就站那別動!弟妹,上車跟我走,有大喜事!”
林黛玉依言而動,帶上這個叫邢岫煙的姑娘,趕緊坐車去了隴西堂。李藻上香拜了一下,登上鐘樓,使勁的撞響了銅鐘。
當,當,當的鐘聲回蕩在隴西城內,李藻下了鐘樓又帶著黛玉趕回了太守府,緊著讓她和夫人馬氏換上品級大妝,一起坐轎再回隴西堂。
李修雖然不明所以,可也讓馮紫英去安排香案和貢品;陳也俊和衛若蘭回城里拉來紅毯鋪路,從戴權腳下一直鋪到橋中間的香案前;仇蘭亭帶著一百火槍手分兩列立在橋旁。
半個時辰過后,橋另一邊,九家族長手捧先祖靈位,后面跟著各家的誥命,浩浩蕩蕩走了過來,隴西堂的鐘聲連響三十六,城內的百姓也擁在河堤兩旁,等候宣旨。
“隴西李氏九家,恭迎圣旨。”齊刷刷跪倒在地,李修也只好跟著跪在一旁。
戴權舉步,火槍齊鳴,直至案前。
“制曰:隴西李氏,自秦置郡以來,已是海內大家,地方望族;前有十六國興圣帝君,后有唐高祖太宗,皆是穆家效法的先輩帝皇。今,盛唐之碎葉歸附,朕以當代帝皇之名,遣李氏子孫收回故土,以全李家不負華夏乾坤。封翰林院編修、太醫院院使、鴻臚寺禮賓院丞、工部營繕司郎中李修,轉任碎葉城太守,實授從三品,兼職不變,賜旌節八件,遇事自決。欽此!”
人群中跪著的林黛玉心神一晃,我的三郎要去收復故土?娘親,我的夫君比您的強了。
族老接旨回道:“碎葉自漢開郡,后漢棄之;唐時復歸,晚唐棄之;如今又是一個輪回,李家拜謝穆皇封旨,必將此地回歸乾坤,讓穆家天下金甌無缺。”
捧著回首看向眾人:“我李家丟的,就給人家拿回來!我以內九家之名,開碎葉一支,鎮遠李修出戶,為碎葉李修新宗。遣族中一千子弟,隨新族長出征。”
李修有點手足無措,不是有安西府嗎,讓我去做什么。還有啊,做族長?我一個沒娶媳婦的人做族長,難道說要黛玉生一個族群出來嗎?
可眼下又不是他能說不行的時候,都上升到此代皇帝問唐朝皇帝后人的高度了,不行也得行啊。萬一姓穆的削藩之后,想著搞望族怎么辦,不能給他這個口舌!
“臣,李修接旨!”
隨著他的一聲接旨,是皆大歡喜,尤其是五花山四少,終于盼到了曙光。太守之下任職何其多也,管軍還是管民,我們哥四個不挑,有正式的任職就行。以后都是朝廷命官了,再回京的時候,可是能進金殿交旨的人,跟自己的老爹同朝,哈哈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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