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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集 獄中驚變 李修入彀

  李修自以為能將自己擇出了賢德妃禮佛的事,他哪里想得到就在他宴請同窗之時,一個道人敲開了圣恩寺的山門,那主持萬分驚訝的將這道人迎進了寺院內,再不見出來。

  次日清晨,李修自小醉中醒來,昨日略放開心懷多喝了幾杯,不過是被放開禁足后的發泄。

  坐在床沿上發了會子呆,想起來今天要做的事,趕緊著洗漱一新后,換了身衣服就要打馬而去。

  “吃了早飯再走不遲。”林紅玉起的更早,已經布置了一番事,就等著李修起床后給他交代。

  “過去了再吃也行,事不宜遲,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林紅玉無奈的看著李修打馬而去,心內也頗多憐惜,好幾家子事都堆到了他腦袋上,哪一件都不是輕易能解開,也怪不得他如此的匆忙。

  李修卻顧不得憐惜自己,他要先去刑部把薛蟠給接出來,還要安排他入了自己的營帳,一起軍營效力。

  這是薛家最后的機會,由皇商轉變成官商,看著名分是低了,內里卻踏實的多。慢慢的攬住軍內供需差事,人脈要比如今依附賈、王兩家來的更實在。

  “天書”有云,戰爭打的就是后勤。

  既然已經定死了去給水溶做參贊,軍前大事肯定不是自己能伸手的東西,那就只能在后勤上多做些文章。所謂的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自己要做的可不只是收集糧草那么簡單,而是要做出一個體系來,一條適合如今的后勤體系。

  以后自己回了敦煌后,這套體系就要大用,錢糧不是簡單的越多越好,而是要統合在一起,一文錢花出三文錢的物事,才算得當。

  是門大學問啊!

  李修一路盤算著自己手里能用的資源,林黛玉就不用說了,自己不論說什么,她懟兩句過后還是給自己安排的妥當,是自己事業真正的核心。

  薛蟠,就是自己的一條胳膊,采買物資、打探消息、結交人脈,都要這么個人物替自己出面才好。

  馮紫英、柳湘蓮則是自己的武裝,他們的裝備越是精良,士卒越是精銳,自己則能在戰場中存活的越久。

  戰場中,誰敢妄言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不怕死和不會死是兩回事,自己又不是那位被親兵護衛的密不透風的王爺,到時不依仗這些人,還能去指望誰。

  要想未雨綢繆辦些自己想要的東西,工部是道繞不過去的坎,本來賈政的位置就不錯,不上不下的正好能行事,低調且不被人關注。

  可一想他們那一家人,還有那位開始不安分的賢德妃,李修就趕緊把賈政的影子從腦海里趕了出去。

  躲還來不及呢,更不要去主動招惹了吧。

  唉!賈家真是滿門的廢柴!真到用人時,硬是挑不出一個得用的來。

  李修一邊嘟囔著,一邊跳下馬,從懷里掏出五軍都督府參贊的帖子,給了刑部大獄看門的衙役。

  “喲呵!這不是秀才公么?怎地搖身一變成了行伍的丘八了?”

  李修仔細打量了一番后,呸了他一口:“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個看門的忠犬!小爺是文官坯子,參贊懂不懂?就是盯著你們這群只會動手莽夫的!”

  看門的幾位衙役不僅不惱,還哈哈大笑起來,幫他攏住馬,拍拍他肩膀讓他自己隨便進去:“這地你熟,想找誰你就去找誰,住里面都行啊。”

  李修也被他們給氣笑了,都是自己進大獄時照過面的“熟人”,還拿他的性命開過局呢,賭他能不能活到天亮。

  后來的事就不用多說了,李修死中得活,反殺了王子勝,被刑部大獄的獄卒們捧為了傳奇。

  一路進了大牢,剛穿過水火墻,迎面就見一位白衣女子貼著墻根站那里等他。

  李修哂然一笑,過去與她見禮:“卯兔姑娘別來無恙否?此時可不是卯時,姑娘還要不得在下的性命。”

  白衣女子正是賈母安置在刑部大獄中的暗手,卯兔茜雪。

  “公子說笑了。”茜雪趕緊斂衽還禮:“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公子是待躍龍門的錦鯉,小婢又豈敢再有加害公子之心。”

  “哦?”李修雙手攏在袖中,緊緊握著一把尖刺,面容可親的問她:“那姑娘攔住我的去路,又是為何?”

  茜雪瞟了一眼他的袖子,心中暗嘆,到底還是信不過自己了,真不知下面的話,人家會不會聽,又會不會信。也罷,自己不過是個傳話的人,傳完那句話就算交差,愛信不信的吧,又與自己何關?

  “公子勿惱,小婢有句話是替他人傳過來的。您聽完就走,小婢說完也走,一別兩寬各不糾纏可好?”

  李修審視的打量了一番茜雪,心里暗暗的計較,有人要她傳話,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行蹤的人。

  那么,就有了意思了。

  為何這么盤算呢?

  首先傳話的人,必定不是茜雪的主家榮國府。

  今時今日,以李修的身份和兩家的瓜葛,他進出榮國府,不要說太方便,連借口都不用找,推門就進,管家還得陪著笑給他引路。

  長房的“乘龍快婿”來丈人家,還要那么客套的嗎?

  別看這事沒有宣之于眾,賈家猶如篩子一樣的門禁,賈迎春將奉林黛玉為夫人一同嫁給李修,做個外表光鮮的“平夫人”,恐怕早就闔府盡知了。

  要真是賈家有話傳給自己,根本用不著暗子茜雪。

  要說有意思就有意思在這了,既然不是賈家要給自己傳話,那茜雪攔住自己,到底是她背了主,還是她的自作主張?

  “姑娘是另攀了高枝么?修實在想不出來,除了賈、王兩家外,還有誰能驅使的動姑娘攔住在下。”

  茜雪苦笑起來,對面的這位公子可真是難對付的緊,不愧是能從十二時辰手下掙命的唯一之人。自己還沒替人傳話呢,他先給自己扣了一頂背主的帽子戴,要是說不好,他還真可能給自己告上一狀去,賈家別的本事沒有,弄死個自己,還是不在話下的。

  “公子何必咄咄逼人。”茜雪揚起一張俏臉,帶著無盡的哀怨說道:“奴婢不過是個可憐人,在這不見天日的大牢里,要想掙命活下去,不左右逢源些,早晚被人吃干抹凈,連骨頭都剩不下來。”

  李修哈哈兩聲,不接她這話。相比于獄中那些人來說,你們這些十二時辰,簡直就是催命的判官。你還說什么活不下去,那些人豈不是生不如死。

  茜雪見李修一臉的不屑,知道賣慘是打動不了他,俏臉一收哀怨,嬌笑了起來:“罷了,小婢不過是個傳話的。公子要是肯聽,小婢就把話轉告與您。至于信與不信,找不找后賬,全都與小婢無關。”

  李修點點頭:“好說,有話盡管講來。何人?何事?”

  “何人奴婢不能說,也說不得。小婢還想在這人間地獄里多活幾年呢,犯不上為了傳話讓人滅口。至于說是不是背主...,公子,您看賈家還能存活多久?”

  李修翻了個白眼給她,想套自己的話,哼,你還差點。

  茜雪低頭一笑,也不在弄什么心機了,早說早了,這局根本不是自己能進的場。

  “賈敬下山了。”

  “什么?”李修一愣。

  “昔日寧國府的賈敬老爺,昨日潛蹤出了道觀,落腳地還無從得知,想來是要與宮里的貴妃娘娘出宮禮佛有關。”

  “他出不得道觀么?”

  茜雪點點頭:“他就如公子您先前一樣,是個被軟禁之人,掩人耳目才穿上了法衣,做了個火居道。”

  李修揚起脖子看天:“是天上那位囚禁的他?”

  茜雪低下頭看地:“不錯,他是被太上軟禁在京城的,不殺他,是因為他是義忠親王留在京城的人質。一旦賈敬身死,義忠親王就要放了一個人。”

  “誰?”

  “當今的親哥哥,也是太上皇的嫡長子,原本該繼承大統的皇子...”

  “停!”

  李修厲聲喝道!

  這是要自己的命啊!

  李修怒視著茜雪,好一陣的無奈與驚嚇。事關天家皇嗣的事,豈是自己能聽的!

  一個箭步上去,用手捂住了茜雪的嘴,另一支手里已經掏出了一把尖刺,狠狠的頂在了茜雪的小腹上:“該死!是誰讓你這樣來害我!”

  茜雪就覺得肚子一涼,一陣痛感襲遍全身,不由得駭然變色。他真敢動手殺我!

  不是李修心狠手辣,實在是她說的話駭人聽聞!

  賈敬死不死,李修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位因為賈敬死就要被放回來的人。

  皇位繼承,立長不立幼!

  一旦皇長子活著回到了京城,這天子之位到底是誰的,恐怕要掀起軒然大波!

  李修腦海里閃過一幕幕太上與當今之爭,到了此時,還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太上就是在等皇長子歸朝啊!

  到了那時節,太上肯定要重立天子,這也是他一直掣肘當今的緣由。

  一旦此事成真...

  李修腿肚子都有些轉筋,一旦此事成真,京城內外就要殺個血流成河,不知要有多少生靈會涂炭與此。

  而自己,恐怕都等不到那個時候,就要被陳尸荒野。

  心一橫,手中的尖刺又捅進去少許,盯著茜雪惶恐求生的眼神,低低的聲音說道:“我不得不殺了你,黃泉路上莫怨我,怪只怪你自己多事。你不死,世上就多了一個知道內情的我,我還不能死,我一死,還有個女孩也要跟著死!對不住了,你...去吧!”

  “住手!李修你給朕住手!”

  李修赫然回首,水火墻盡頭的拐角處,一隊隊禁衛魚貫而出,當中拱衛著一位身著五爪滾龍袍的中年男子,不是當今,又能是誰?

  李修駭然,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局面,怎么天子藏身在這刑部大獄中呢?茜雪又是何等身份,她到底知不知道天子在此,還是天子本來就是要來抓她?

  茜雪與回過頭來的李修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絕望,身子猛然往前一挺,任由李修手中的尖刺,穿透了自己的身軀。

  李修大驚失色,還未有什么動作,就聽見天子的怒喝:“大膽!朕讓你住手,你還敢殺她滅口!真是不知死活!來人,給朕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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