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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彪哥醉了

  沙維什老人用顫抖的手把三極管插在底座上然后又插上電源。

  當他擰動旋鈕打開收音機的開關時,收音機發出嘭的一聲把在旁邊看著沙維什老人擺弄的錢小寶嚇了一跳。

  可是沙維什老人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他幾乎是把臉貼在收音機的刻度盤上看著上面的刻度旋轉旋鈕。

  錯過了好幾個語音清醒的電臺,指針停在了一片沙沙聲處。

  沙維什老人蹲下把耳朵貼在收音機喇叭的位置聽了半天失望的搖搖頭。

  錢小寶突然想起了齋藤恒七對他說的話。

  “天線!”錢小寶說道。然后他伸出手指向上比劃著。

  沙維什老人呆呆的看著錢小寶然后終于恍然大悟的站起來。看他的動作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老人。

  他轉身走出房間像是去找什么東西去了。

  錢小寶根本無法理解沙維什老人的急迫心情。他是想馬上就能收聽到來自德國的廣播,知道那邊發生的事情。他要從廣播消息里判斷出為什么他遠在德國的兒子一家人為什么遲遲不來這里與他匯合。

  錢小寶看著沙維什在翻箱倒柜的忙活,他轉身走出了家門。

  今天他要去鐵路兩側的貧民區去打探武器走私的情況。

  走過正陽街左拐,錢小寶就走上了一條兩邊大樹參天有些陰森的道路。

  日本人占領哈爾濱后在這里劃出了三塊墓地。一塊是哈爾濱普通人的墓地,另外一塊是日本人墓地。還有一塊是給流落街頭凍死餓死和病死者的墓地。

  每年哈爾濱死在大街上的人上百人。最后都拉到這里挖一個淺坑草草埋了。

  走過墓地,錢小寶就來到鐵路兩邊的三十六棚。這里是哈爾濱有名的貧民窟。

  從沙俄修鐵路開始,這里就是那些賣苦力的窮人居住的地方。

  錢小寶剛走近用木頭搭成的一片片低矮的馬架子就聞到一股惡臭味。腳底下也變得泥濘了。空中,地面上,到處都是煽動翅膀嗡嗡響的蒼蠅。

  兩三個分不出男孩女孩的兩三歲光屁股孩子從錢小寶身邊跑過。

  這一切都讓錢小寶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來這里之前考慮不周應該把自己身上這套考究的衣服換掉再出來。

  果然,道路兩旁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這不是老熟人嗎?追著我屁股到這里,想欺門踏戶嗎?”一個不善的聲音吼道。

  錢小寶扭頭看著蹲在路邊的幾個人半天也沒有分出來剛才到底是這幾個人里誰說的話。

  錢小寶是真沒有看出來。可是對于說話的人來說這就是最大的侮辱!這個小子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不給面子,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在東北這可是件大事。一件足可以讓人跟你拼命的大事。

  “大哥,這小子瞧不起你!”一個大腦袋對蹲在地上的光頭說道。

  錢小寶這才仔細的看著腦袋上落著四五個綠頭蒼蠅的漢子。他與那個漢子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半天,錢小寶才認出來那個人就是當初在喜樂茶樓里與關小爺爭位置讓錢小寶痛打的傻彪。

  “這不是彪哥嗎?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哪里發財?”錢小寶笑著問道。

  傻彪用手驅趕著腦袋上的蒼蠅緩緩的站起來喊道:“二扁頭,去多喊幾個兄弟過來!”

  話音剛落,那個剛才說話的大腦袋轉身就跑了。

  傻彪覺得就憑著現在身邊的三四個人不一定是錢小寶的對手,所以才讓自己的兄弟二扁頭去喊人的。

  傻彪是一個要面子的人。但是錢小寶不是。為了做事,面子算什么?

  錢小寶覺得像傻彪這樣的混子身上一定有他想知道的東西。

  “看來彪哥還在恨我。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也太小心眼了!和氣生財嘛,我就是特地來給你賠禮道歉的!”錢小寶笑嘻嘻的說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傻彪明知道面前的這個小王八蛋是胡說八道,不過今天看這小子對他的態度的確不錯。傻彪這種人好的就是個這個面兒!

  “今天兄弟做東請你喝一頓,地方你挑!”錢小寶拍著胸脯說道。

  錢小寶說幾句好話讓傻彪的態度緩和不少。提到請喝酒就更碰到傻彪的軟肋上了。

  “那天在喜樂茶樓跟在你身后的美女是嫂子吧?把她也叫上,咱們一起去!”錢小寶接著說道。

  傻彪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小桃紅雖然是他的老鐵,可是他身上要是沒有錢也絕對帶不出來。

  不過今天這小子的態度的確是好。

  “我請彪哥去正陽樓怎么樣?”錢小寶問道。

  正陽樓可是哈爾濱有名的大飯莊,由此可見錢小寶的誠意十足。

  彪哥終于拿出了態度。他背著手對身后的兩個兄弟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和這位小兄弟去談一點事情。”

  幾個壯漢從低矮的馬架子里鉆出來。他們每一個都是光著上身頂著如火的太陽向火車站走去。

  這是去火車站裝車卸貨扛大包的工人。其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大個子看見站在路邊的錢小寶猛的縮了縮身子低下頭用手摸著額頭假裝擦汗。

  錢小寶根本沒有注意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傻彪身上。

  看見傻彪答應了,他就親熱的拉著傻彪的胳膊向棚戶區外面走去。

  當二扁頭帶著六七個手里拎著棍子菜刀的伙計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的時候,傻彪和錢小寶已經看不見影子了。

  “彪哥哪去了?”二扁頭問道。

  因為沒有跟著一起去正陽樓喝酒而一臉遺憾的彪哥的兩個兄弟答道:“什么彪哥?一聽說喝酒眼睛里就沒有兄弟了!”

  彪哥做在正陽樓包間里的時候已經聽完錢小寶的解釋了。

  怪不得這小子穿的人模狗樣都,原來是洋人的一條狗。

  傻彪心里一陣鄙夷。

  接過伙計遞過來的菜單,錢小寶又把菜單推到傻彪的面前。

  “彪哥,今天兄弟做東,你隨便點!”錢小寶說道。

  對傻彪來說,菜沒有好壞,大魚大肉就行。酒也沒有好壞,管夠就行!

  當松仁小肚,鍋包肉,用盆裝著的殺豬菜端上桌子的時候,傻彪看著兩瓶玉泉白酒臉都樂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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