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章杠桿剛射出一支箭矢之后,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他下意識的抬頭望去,發現一塊巨大的石塊從天而降,直接朝御直軍砸來。
“投石機,小心!”
楊彥章發出了警告之后,一邊微微調轉馬頭,朝著石塊的落點靠近一點,一邊將弓掛在馬鞍上,重新拔出寸延槍。
在石塊將要落下來的時候,趕到石塊落點處的楊彥章,直接掄起手中的寸延槍,狠狠的抽在了石塊上面。
抽在石塊上的寸延槍,就好像抽中了一顆小石子一般,雖然大小比例有些不對等,但這塊巨石還是被楊彥章給輕松抽了回去。
“嘭”
巨大的石塊砸在木質隊墻上,直接將隊墻給砸了一個窟窿,但楊彥章卻沒有絲毫趁機殺入司徒耀軍隊的意思。
“一隊朝著落石投出來的方向拋射一波,二隊掩護,其余人撤離。”
隨著楊彥章的命令,天上再次飛來了巨石,只不過這次就不是一塊了,而是十幾塊一塊飛了過來。
見此情景,楊彥章沒有絲毫猶豫,他按了一下馬背,跳到馬背上,然后雙腳猛地一用力,險些將這匹已經是洗髓境的赤血龍驄馬王給踩趴下。
“唏律律”
洗髓境的赤血龍驄智力已經跟四五歲的小孩子差不多了,被突然踩這么一下,頓時讓它有些不滿的打了個響鼻,但想一下平日里楊彥章給它喂的各種精料,它決定先忍下這口氣,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然后直接踱了幾步,來到了楊彥章的下面,好等著楊彥章落下來之后接住他。
就沖自己這么懂事的份上,那個愚蠢的兩腳獸,最少也得給自己的草料里加半盆蜂蜜。
打著如意算盤的赤血龍驄,抬頭往天上看去,借力飛身而起的楊彥章,在空中手持寸延槍左右開弓,飛過來的十幾塊巨石直接被他打落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那些距離他比較遠的,雖然落了下去,但基本上都被負責掩護的赤焰龍騎給攔了下來,雖然他們不能想楊彥章那樣將巨石挑飛出去十幾米遠,但作為洗髓境,攔下這些投石機拋出來的石塊還是不成問題。
而負責拋射的一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分心看石塊,他們抽出手中的弓箭之后,直接就朝著石塊拋出來的地點射了一波箭雨。
只是在這波箭雨過后,大營里并沒有傳出來太多的慘叫聲,想來是屠虞早有防備。
不過即使如此,司徒耀大營里投石機也暫時停了下來,不知道是被壓制了,還是在重新填裝石塊。
楊彥章看了一會司徒耀的大帳,最終還是決定暫時放棄沖營的打算,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萬一赤焰龍騎陷里面就虧大了,所以沒必要冒險。
再說,韓瞿那十萬還需要練兵呢,要是都讓自己給打完了,那他還拿什么練。
想到此處,重新落到赤血龍驄背上的楊彥章沉聲下令道:“先撤軍把,不過不用走太快,看會不會有不開眼的追出來。”
“喏。”
其余幾名將領應了一聲,然后跟在楊彥章的身后,大搖大擺的向著廣陵城的方向退去。
而司徒耀這邊,坐擁幾十萬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出營追擊,全都沉默不語的看著楊彥章他們退去。
等他們退回城池之后,大帳中的這些家主非但沒有屈辱感,反倒是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他們剛才還真擔心赤焰龍騎會殺進來,畢竟這五千刀槍不入的赤焰龍騎若是殺進來了,那他們這些地位尊貴的家主,除了倉皇逃竄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只是當他們看了一眼大帳中其余人的表情時,頓時覺得這種情緒不太對,因此有人立刻開口打破沉寂,看向司徒耀道:“盟主,這支赤焰龍騎這么強,我們拿什么打他們?”
司徒耀沒有回答,神色有些陰沉,來之前他就知道赤焰龍騎很強,也做好了用數量堆死他們的打算。
可他萬萬沒想到,赤焰龍騎居然會這么強,看剛才他們擋下投石時展露出來的實力,那些士卒最少也得有洗髓境的修為。
這種實力還哪還是士卒,放到他們這邊,哪怕是放到當年的邊軍,當一名千人隊的統帥也綽綽有余。
可現在,莫自在居然奢侈到把這么多足以當千人隊統帥的武者,當成普通的士卒,來組成這么一支騎兵,這手筆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這實力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如果真想用人數堆死他們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自己麾下的精銳當先鋒,死死的纏住他們,然后五十萬大軍再拼上一半,才能有一絲希望留下他們。
而且這還只是有一絲希望,并沒有絕對把握。
因為,那些該死的馬,未免也離譜了吧!!!
想到赤焰龍騎的那些坐騎,司徒耀甚至都有些難以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緒,人能修煉,不管是怎么修煉上來的,強一點還情有可原。
可你連馬都這么強,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人能修煉,難道馬也能修煉嗎???
哪怕以司徒耀這種見多識廣的人,在看到那些馬馱著幾百斤重的甲胄跟人,還能奔跑如風的時候都覺得有些震撼。
而且以司徒耀對馬匹的了解,剛才的交戰,那些赤血龍驄根本沒有發揮出全部的速度。
也就是說,在留有余力的情況下,它們還能輕松追上輕騎兵,甚至就連騎著名駒的胡斌都沒能逃掉,這究竟是什么怪物馬?
有這些馬在,就算自己布下再好的陷阱,恐怕也不能把他們全都留下來吧。
想到此處,司徒耀本來就有些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只是作為盟主,不管他心情怎樣,都要出來主持大局的,因此他調整了一下心情,面色重新恢復了平靜,然后開口說道:“都慌什么?”
“那只騎兵再強也就五千人而已,我們有五十萬大軍在此,數量有絕對優勢,你們何懼之有?”
“沒有五十萬了,還剩四十七萬。”
錢家家主錢無謂聽到司徒耀的話,不由得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這句嘀咕卻引來了胡家家主胡裕東的怒目而視。
本來他是想著讓自己少些損失,這才讓自己的寶貝騎兵打這第一仗,結果三萬騎兵一下全都搭進去了,現在正心疼想死呢,結果有聽到錢無謂的風涼話,要不是他打不過錢無謂這老家伙,他一定會上去抽他兩個大耳刮子的。
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胡裕東,錢無謂只嘿嘿笑了一聲,但卻沒有絲毫歉意,之前覺得自己的輕騎兵對付赤焰龍騎把握十足的時候,胡裕東一副小人得勢的嘴臉讓他看的有些心煩。
所以看到胡裕東現在如喪考妣的模樣,錢無謂就忍不住故意開口刺激了他一句,不過他也沒有多說,畢竟他們現在還是名義上的盟友,真撕破臉了就不好了。
而司徒耀雖然也聽到這句話了,但他就當沒聽到一樣,繼續說道:“明日,我會多布置幾架弧矢和投石機在軍中,若是赤焰龍騎再敢沖陣,就用弧矢將他們留下來。”
“一共也就五千人而已,我倒想看看他們敢沖出來幾次。”
“那攻城怎么辦?”
聽到司徒耀這話,津口郡崔家的家主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畢竟這些器械都是用來攻城的,若是都拿來防備赤焰龍騎,這城還怎么攻啊。
“攻城之事先不著急。”
司徒耀來之前沒想到赤焰龍騎的實力居然這么強,所以帶的攻城器械不是很足,若是強攻的話,以那些赤焰龍騎的實力,還不是上去多少被殺多少,根本就攻不下來。
因此他思索了一會,然后開口說道:“暫時圍而不攻,等工匠造夠了攻城器械,再發動總功吧。”
說到這里,司徒耀又開口安撫眾人道:“時間站在我們這邊,所以各位沒必要著急,畢竟除了我們這五十萬人之外,揭陽和鄴城也各有十五萬大軍呢,北安王那邊也答應了出兵。”
“只要他們能拿下揭陽跟鄴城,斷了廣陵城的后路,擾亂他們的后方,那廣陵城自然就能不戰而勝。”
“此法,也行……”
眾人想了一下,也沒有太好的主意,畢竟沒人想去面對那支恐怖的赤焰龍騎,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便紛紛認同了司徒耀的計劃。
五十萬大軍,用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將營寨給安扎好,在此期間,楊彥章也出城騷擾了幾次,雖然在司徒耀有防備的情況下,沒能造成太大的戰果,但每次出城,最少也能帶走幾百條人命。
所以楊彥章索性就當是帶赤焰龍騎出來練箭術了,沒事就出來對著司徒耀大營射幾波箭雨,等司徒耀調出來投石器跟弧矢之類的攻城器械時,他又毫不猶豫的帶兵離開。
反正他們都在安全距離之外,就算是弧矢這種攻城器械,也基本上傷不到他們,完全可以來去自如。
等到第四日,司徒耀的五個大營扎好了之后,楊彥章便放棄了去騷擾大營的舉動,轉而帶著赤焰龍騎在大營之外叫陣。
如此肆無忌憚的模樣,倒顯得他像是攻城一方,而司徒耀他們才是守城一方。
聽著司徒耀在大營門口叫陣,大帳之中的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這幾日來,因為楊彥章每次來騷擾都要帶走幾百條人命,所以大軍的士氣無比的低落,別說去營墻那邊值守了,那些士卒平時連靠近營墻都不敢。
畢竟,誰也不想下次被射死的是自己。
若不是因為這些世家家主在自己軍中的威望夠高,再加上司徒耀應對得當,而且他們五十萬大軍有絕對的數量優勢,恐怕早就有逃兵的出現了。
所以此刻若是任由楊彥章在門口叫陣,不作回應的話,那大軍中本來就不高的時士氣恐怕要跌落至極點了,到了那時,恐怕稍有動亂,那大軍就有崩潰的可能。
只是即使明知道是這個結果,這些世家家主此刻也沒有一個人開口。
畢竟赤焰龍騎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們可不想讓自己的兵白白送死。
“盟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看著眾人都陷入沉默,胡裕東開口說話了,反正他的騎兵死的死,逃的逃,總不能再讓他上了,所以他開口沒有絲毫的顧忌。
更何況,在他心中還有一些陰暗的想法,畢竟自己損失這么慘重,你們卻沒有損失,那這豈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因此他直接開口道:“若是任由他在大營門口叫陣,大軍士氣必然崩潰,所以一定挫一挫他的銳氣,給士卒一些信心,不然這仗沒法打了。”
“這話說的好。”
錢無謂猜到了胡裕東的一些想法,因此陰陽怪氣的說道:“既然胡家主這么說了,那就麻煩胡家主派人去挫挫楊彥章的銳氣吧,我們在后面給您擂鼓助威,等您贏了,我們一起出手滅了他們如何?”
“我倒是想出手啊。”
胡裕東毫不在乎錢無謂的擠兌,開口說道:“但我手中的精銳已經打完了,想出手也無兵可用了啊,不如錢家主將你的兵借我一用,滅了那支赤焰龍騎,立刻就還你如何?”
“還?拿什么還?”
蕪江郡徐家家主徐然聞言不由得嗤笑一聲,“用你那三萬輕騎兵還嗎?”
“你……”
胡裕東聞言不由面露怒色,直接開口喝道:“我那三萬騎兵,最起碼是死在了戰場上。”
“但你們呢?一個個好像縮頭烏龜一樣,連大營半步都不敢出,也配來嘲笑我?”
“縮頭烏龜總好過白白送死。”
徐然面露譏諷之色,開口說道:“我們小門小戶的,可不想胡家主這么家大業大,死了三萬騎兵也一點都不心疼。”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徐然三句話不離胡裕東被擊潰的那三萬騎兵,這對于本來就十分心疼的胡裕東來說,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所以被激怒胡裕東,直接就對著徐然開始了人身攻擊,“徐家主不愧是蕪江郡的霸主,在水里呆久了,還真喜歡上當烏龜是吧?”
“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樣子!”
司徒耀猛地開口打斷了眾人的爭吵,他環顧了一圈這些老狐貍,不管是主動爭吵的,還是被動爭吵的,這些人其實就一個意思,那就是攪亂剛才的話題,堅決不出兵。
在他們打定主意的情況下,就算是自己強行指派,他們肯定也不會遵守命令的。
因此司徒耀思索了片刻,然后開口對著自己的大弟子說道:
“屠虞,你帶人去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