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揭陽的十五萬大軍,絕大多數都是新招募的兵卒,自然談不上什么軍紀。
他們一路上幾乎是燒殺劫掠過來的,沿途所到之處,大小城鎮皆被劫掠一空,甚至就連鎮中的百姓他們都沒有放過,在燒了鎮子之后,他們直接強征百姓,讓他們當隨軍民夫,搬運糧草之類的。
總之,他們所到之處,村鎮幾乎是十室九空。
徐伯遠抵達揭陽之后,并沒有像御直軍那樣固守城池,而是趁著這十五萬大軍沒到之時,他就帶軍主動出擊。
他避開了這十五萬大軍的正面,打算從后面迂回襲擊,打他們個出其不意。
只是,當他繞到這只大軍后面,發現這支軍隊做下的惡性之后,他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如此情景,他只在蠻族劫掠大周邊鎮的時候看見過,甚至因為寇宜的威懾,就連那些蠻族都不敢做這么絕,可如今,在大周的腹地,他們這些自己人,做的居然比蠻族還有兇殘。
不僅是他,就連情緒一向沒什么波動的陳九看到這幅情景,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殺意。
“這支大軍必須解決,而且最好能夠全殲。”
向來話少的陳九此時主動開口道:“若是讓他們逃掉,哪怕是幾百人,周圍的村鎮也必定遭殃。”
“我知道。”
徐伯遠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殘垣斷壁之后,默默的開口說道:“似這等軍隊就不應該讓他留在世上。”
“傳令下去,多派一倍的斥候,讓他們將沿途全部封死,一旦遇上敵軍的探子,格殺勿論。”
此時距離那十五萬大軍,不過十五里的路程,若是急行軍的話,以他們的速度,半個時辰用不了便能殺到他們面前,但徐伯遠并沒有著急出兵,而是耐心的尾隨在他們身后,等待著夜幕降臨。
事情出乎意料的簡單,徐伯遠派出去的斥侯甚至都沒有派上用場,因為前面那只大軍警惕性太差,雖然也有幾個懂兵士的將領,但他們派出的斥候,只是往前方查探,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徐伯遠會出現在他們后方。
夜幕很快降臨,因為沒有防備徐伯遠他們會主動出擊,所以這只大軍連營寨都沒有扎,只是草草的將營帳搭建起來,便就地休息了。
“此軍統領,簡直就是廢物。”
徐伯遠帶人來查探的時候,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有些鄙夷,像這種毫無警惕心的將領,若是在他邊軍,早就被砍頭幾百次了,更別說會讓他獨領一軍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的將領越廢物,自己這邊打起來就越簡單。
徐伯遠仔細觀察了一會,在大軍之中還是有不少士卒在巡邏的,不過大多都只是集中在北邊,南邊巡邏的士卒相比之下少的可憐。
除了那些巡邏的士卒之外,還有一些站崗的哨兵,雖然人數也不少,但相互之間卻沒什么照應,看上去,應該只是為了防備野獸的襲擊而已。
徐伯遠在外邊觀察了一陣之后,便悄悄潛入,等靠近之后,突然出手擊斃了一名士卒,然后很快就換上了他的衣服混了進去。
此舉雖然危險,但若是能成功混進去,便能將這只大軍的所有情況給摸清楚,畢竟他們人數太少了,就算是夜襲,也要找到最重要的目標,不然就算是殺了一部分人,也很難讓這十五萬大軍傷筋動骨。
而等到這十五萬大軍反應過來了,就他們這點人,正面對決還是有些難度的。
換上敵軍的衣服之后,徐伯遠大搖大擺的走在他們的營地之內,除了一些將領的營帳他靠近不了之外,其余的地方被他逛了一個遍,雖然偶爾也會有上來盤問的人,但以徐伯遠的實力,根本沒讓他們發出示警,就把他們全解決了。
“防衛真松懈。”
從營地轉出來之后,徐伯遠再次感嘆了一聲,別說是普通的地方了,就連存放輜重,糧草,軍械的地方,都任由他閑逛,像這樣的軍隊,不輸才有鬼了。
將整個營地的情況了然于胸之后,徐伯遠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麾下的人召集了起來。
畢竟,他在營中為了躲避盤問,殺了好幾個巡邏的士卒,短時間內暫時不會有人發現,但若是時間長了,說不準會不會出什么意外。
“陳統領,敵營的情況我已經摸清楚了,我先帶三百人潛進去,把巡邏的士卒給解決了。”
徐伯遠看著陳九,開口說道:“等到營中開始有騷亂了,你再帶人殺進來,可以嗎?”
“徐將軍不用如此客氣,有什么需要我罪營做的,盡管吩咐就是。”
陳九雖然面無表情,但看向營地的眼神里卻充滿了殺意,“此戰,我罪營定會全力以赴。”
“好,那便這樣決定了。”
徐伯遠看陳九這個態度,也沒有多說,直接從自己的先登營中,挑選了三百名好手,然后從黑暗中,緩緩接近敵軍大營。
崗哨上的士卒,雖然說是為了防備野獸,但近十五萬人,而且很多地方都燃著火把,正常情況下野獸是不敢靠近的,所以他們的職責,很多程度上就是為了起一個保險的作用,既沒有太危險,又不算重要,所以他們自然談不上有多認真。
本來應該分開的崗哨,如今全都聚在一起,十幾個人,有一塊博戲耍錢的,還有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根本沒有一點崗哨的樣子。
“六,六,六……他娘的,怎么是個一啊!”
博戲的士卒,口中大聲呼喝,這聲音,直接蓋過了徐伯遠他們潛進來的動靜,看著火把下在博戲的十幾個哨兵,徐伯遠帶了三十多個人,手持短弩,在地上匍匐靠近。
可能是這些士卒玩的太過投入,徐伯遠帶著人都快到了火把的照明范圍了,這些人居然還是一無所覺。
成功潛行到這些人附近的徐伯遠,看到還在認真博戲的這群士卒,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一聲。
在匍匐過來的過程中,他們這行人都緊張的不行,手指全都在弩機附近放著,如果在行進中被發現的話,那么他們會第一時間將弩箭射出去,防止這些人開口呼救。
結果,他們都爬到這些人的附近了,這些人居然還是毫無所覺,真是浪費了他們因為緊張而出的這一身汗。
不過這樣也好,距離越近,他們動手的把握也就越大。
徐伯遠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然后對著后面做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準備行動。
確認自己的命令都傳達到了之后,徐伯遠緩緩的從地上直起身子,然后半跪在地上,手持短弩,對準了火把下的那些士卒。
“嗡嗡嗡……”
三十把短弩幾乎是一起發射,在嘈雜的夜幕中,如今近距離的攻擊,根本就聽不到箭矢在空中飛行的聲音,只有箭矢發射后,弩弦在空中回響的聲音。
三十發箭矢,十幾個哨兵,平均一人挨兩發箭矢,而且在這么近的距離下,這些先登營的將士瞄準的都是頭部,所以這十幾個哨兵,幾乎連吭都沒吭一聲,全都到了下去。
幾乎是在弩箭剛射出去之后,徐伯遠整個人也跟了過去,等人都倒下之后,他剛好持刀趕到這些尸體附近。
他用目光環視了一圈,發現沒什么漏網之魚,這才松了口氣,將刀插了回去。
“發暗號,讓其他人也過來,然后將尸體收拾一下。”
先登營的將士聞言也沒有猶豫,直接伸滅兩支火把,讓這邊的光線稍微黯淡一些,然后又將這些人的尸首全都扶起來,做出一副在圍著火堆烤火的假象。
在潛入之前,徐伯遠就已經安排好任務了,三百人分為兩隊,一隊去破壞輜重和糧草,而另外一隊則是留在軍中搞破壞,也就是殺人,殺的越多越好。
三百人很快就分成了兩隊離開,徐伯遠帶著其中一隊,直奔輜重而去。
一路上遇到他們的士卒,根本就連發出示警都來不及,就直接被他們射殺了。
就這樣,他們這一路人,近乎肆無忌憚的闖到了存放輜重的地方。
只是到了這個地方之后,徐伯遠他們的動作就小心了很多,敵軍主將雖然在治軍方面很一般,但畢竟不是蠢貨,在輜重附近,他還是布置了大量的兵力來保護的。
只是,這種程度的保護,對于徐伯遠他們來說,并不算很難解決。
“整個輜重營一共有一千來人,防衛外緊內松,只要我們能潛進去,那這輜重,就是我們的了,明白嗎?”
徐伯遠低聲跟部下交代幾句,然后讓他們先等著,自己一個人從黑暗中悄悄摸了過去。
“誒?你也……”
一個剛方便完準備回營的士卒,剛好跟徐伯遠撞了一個正著,匆忙間他也沒有多想,還以為徐伯遠也是出來方便的呢,便順口準備打個招呼,只是話還沒說完呢,徐伯遠就已經將手按在他的脖子上了。
“咔嚓”
一聲脆響過后,這名士卒的身體頓時軟了下來。
徐伯遠絲毫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在解決了這名士卒之后,本來準備偷偷潛進去的徐伯遠立刻改了想法,轉而不隱藏身形,直接向營中走去。
“誒,干嘛去了?”
徐伯遠剛走到輜重營門口,立刻被人給喊住了,但徐伯遠毫不驚慌,裝出一副沒好氣的模樣,開口說道:“你瞎啊,剛出去撒尿,沒看見啊?”
“撒尿,撒尿去了那么久,你那玩意怕是壞了吧?哈哈”
剛才被徐伯遠捏死的那名士卒,出去方便之事,這些守門的士卒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們也沒有在意,只是反過來調笑了徐伯遠一聲,也沒有仔細查看。
徐伯遠擔心多說多錯,所以也沒有繼續還口,就這么光明正大的走進了輜重營之內。
只不過這次他不是為了熟悉情況而來,所以在進來之后,他留在門口并沒有走遠,等確認門口除了這些人之外,沒有別人了,他立刻吹了一個口哨。
“嗯?”
聽到這個聲音,門口的這幾個守衛,不但沒有警惕,反而是好奇的轉過頭去,開口問道:“大半夜的,你搞什么幺蛾子啊?”
“送你們一些禮物。”
徐伯遠笑著抬起頭,等他話音落下之后,門外的先登營士卒,立刻用弩箭將幾人給解決了。
“白癡。”
徐伯遠搖了搖頭,然后開口道:“將尸體處理一下,然后留幾個人在這里守門,剩下的裝成巡邏的衛士,隨我進去。”
先登營的動作很快,直接就將幾人的尸首給處理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進入了輜重營之后,徐伯遠讓自己的麾下分成三隊,有目的的在輜重營中尋找東西。
“找到了!”
等徐伯遠找到一堆木桶的時候,還沒靠近就聞到了刺鼻的味道,他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猛火油。
“將這些猛火油運出去,撒在他們的帳篷上,若是遇到有人阻攔,直接動手殺了便是,不用遮掩了。”
徐伯遠潛進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些猛火油,此刻既然找到了,那他們行動就不用這么小心翼翼了。
他在輜重營里找了幾輛木車,雖然沒有馬,但以他們的力量,拉著一車猛火油也不算費勁。
五六輛裝滿猛火油的木車,從輜重營中緩緩駛出,偶爾有些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甚至都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徐伯遠他們給擊斃了。
徐伯遠他們只是一盞茶的時間,就將所有的猛火油全都撒了出去,中途因為有人察覺到他們行動,雖然被他們擊殺了,但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陣騷亂,還不過他們并沒有在乎,等猛火油灑遍了小半個營地之后,徐伯遠將自己帶來的人全都召集了回來,以免誤傷。
看著有些騷亂的營地,徐伯遠冷冷的說道:“點火。”
“喏!”
早已準備好的先登營士卒應了一聲,然后直接將手中的火把丟了出去。
“轟”
猛火油遇火即燃,在火把丟下的一瞬間,立刻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其火勢之兇猛,就連早有準備的徐伯遠他們都被火勢逼得退了好幾步。
而且因為徐伯遠他們潑灑的猛火油都是串聯著的,所以這邊火勢一起,很快就朝著遠處蔓延而去。
“著火了,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