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九年冬,這已經是姜瀾來到大明世界的第十七個年頭。
北風呼嘯,又到了一年的嚴寒時節,萬物沉寂,漫天飄灑的雪花,整個京城都銀裝素裹。
轉眼間,距離當年的那一場誅魔之戰已經過了三年多,那一戰所留下的痕跡也隨著進出京城的人群而淹沒。
這三年時間,姜瀾一直在自己的小院潛修,很少出門,唯一一次是去見了正德皇帝,將未來直到大明覆滅的歷史走向,以卦象的方式交給了他,順便讓他重開海運,從海外弄來了土豆和玉米兩種高耐寒耐旱的農作物。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舉動,姜瀾便明顯的察覺到大明的國運大漲,至少他借龍脈凝丹也不會引發什么問題。
在京西,有一座這兩年忽然爆火的茶館,據說這茶館兒的說書師傅是三年前守衛京城的一個小將領,因為那場誅魔之戰,丟了條腿,后來拾起兒時的想法,改行說書。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茶館內的火爐燒的旺盛,人滿為患座無虛席,十分喧囂。
一樓大廳正中,搭建著一處大小不過一丈見方的臺子。
臺子上,一位老臉瘦長,頭發斑白的中年先生,正彎腰道謝。
四周數十上百位的食客,紛紛高喊著將漫天銅板揚起,幾乎將小臺子鋪滿!
“多謝各位爺打賞!嘿嘿!咱就指著這點營生混飯吃,喜歡的大爺,打賞倆小錢,不喜歡的,權當咱放了個屁!不要打罵!”
那說書師傅嘿嘿笑著,拄著一條拐著,一瘸一拐的將臺上散落的銅板收起,點頭哈腰的走到桌子前。
在一眾食客的起哄中,右手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桌子!
霎時間,喧囂的館子就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盯著臺子上的說書人。
“咱書接上回,上回啊,咱說道那魔教的魔頭出現在北京城外,搖身一變,施展了一個叫法天象地的神通,好家伙,那高有數百丈啊,遮天蔽日,甚是嚇人……”
“數百丈,不可能,數百丈都多高了,比山都高!”
“就是就是,哪有說的這么夸張。”
臺下又喧囂起來,那說書先生臉色不悅了起來,道:“諸位看官,諸位大爺,咱這是說書,諸位聽個樂呵就行,不喜歡聽的權當來喝茶嘮嗑兒,別砸場子,咱在這拜謝了!”
茶館二樓的雅間,炭火燒的旺盛,里面還加著名貴的香料,聞起來頗為悠閑自在。
姜瀾一身鶴氅大衣披身,懶洋洋的所在躺椅上。
旁邊彩兒捏起一塊切好的蘋果,送到姜瀾的嘴邊。
“這日子過得真悠閑啊。”姜瀾嘴里嚼著蘋果,微微瞇著眼。
彩兒竊笑,道:“大人,聽別人夸自己,感覺是不是特別好!”
姜瀾沉吟兩聲,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嗯,感覺還成。”
彩兒嬌憨的笑了笑道:“大人,咱們一會兒聽完書,去哪玩兒?”
今天的彩兒很興奮,因為姜瀾一年到頭來,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外出游玩兒。
姜瀾微微思忖,想不出來有什么好玩兒的,搖了搖頭道:“你說了算,我去哪都行。”
彩兒聞言,俏臉上露出喜意,美滋滋的說道:“大人,旁邊最近新開了一個算命的小鋪,咱們待會去算一卦吧。”
姜瀾挑了挑眉頭,不解的說道:“那都是江湖騙子,你要想算卦,回頭自己對著麻衣神卦算去了。”
“就是去玩玩兒嘛……”彩兒小聲的嘀咕道。
姜瀾無奈,只得點了點頭道:“好,都依你。”
“嘿嘿,謝謝大人。”
彩兒興奮的在原地轉了個圈,衣袂飄飄。
一個多時辰后,臺上的說書師傅講完一場,姜瀾也伸了伸懶腰,準備離開。
在他身后的彩兒見狀,從衣袖里摸出一塊碎銀子,喊了一聲店小二,然后放在桌子上,跟上姜瀾離開的步伐。
出了茶館兒,姜瀾在彩兒的指引下,走過兩條小街,來到了一個算命的館子前。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溫度有些冷,這算命的館子也沒啥客人。
“大師,我們要來算卦!”
老遠,彩兒就向著館子里打瞌睡的算命半仙兒揮手招呼。
那半仙兒一下就精神了,一雙小眼睛閃著精光,上下看了姜瀾一眼,頓時就知道來了條大魚。
“兩位客官要算些什么?老道乃麻衣派第二十六代傳人,無論是富貴、姻緣、官運都能算。算不準您砸了我的館子。”
這半仙兒一副高深莫測的腔調,先渲染一下自己的身份。
“算姻緣!”
彩兒拿出來一個大銀元寶,放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算命半仙。
這算命半仙摸了摸八字胡,道:“去抽支簽吧,這位客官算些什么?”
說著,他把目光放在了姜瀾的身上。
姜瀾啞然失笑,他好歹也算是麻衣道人的弟子,這要是讓別人給算上一卦,不得給麻衣道人氣個半死?
“我就不算了。”
說完,姜瀾就安靜的立在一旁。那算命半仙見狀,也不強求,看向正在搖簽的彩兒。
啪嗒,一根竹簽子落了出來。彩兒連忙拿起來遞給算命半仙。
“大師大師,您看看我的卦象行嗎?”
彩兒期待的看著接過簽子的算命半仙。
“敢問姑娘以及青睞之人的生辰八字……”算命半仙沉吟一聲,看向彩兒。
彩兒連忙報出自己和姜瀾的生辰八字:“庚戌,戊寅,己未……”
隨后算命半仙伸出右手開始掐算,嘴里念叨著不清不楚的聲音。
不多時,算命半仙睜開雙眼,看了看彩兒,硬著頭皮說道:“年命庚金落在震卦,庚加戊為換卦……恐怕姑娘的心上人并無成家之念,且似乎有天人永隔之相。”
彩兒怔了怔,喃喃道:“天人永隔?”
恍惚間,她腦海中回蕩著一句語氣淡漠的話:我本天外人,此來求長生。這世間的一切,對于我而言,都不過是一場大夢。
“姑娘,姑娘?”算命半仙看著失神的彩兒輕喚兩聲。
彩兒回神,俏臉有些蒼白,勉強的笑了笑,將卦金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見彩兒打算轉身離開,那算命半仙連忙道:“姑娘,姑娘,老道這有百年雷擊桃木制成的姻緣牌……”
彩兒并未理會她,區區姻緣牌,就算真的有效又能如何,她看著姜瀾說道:“大人,咱們回去吧。”
姜瀾摸了摸彩兒的頭,說道:“好,回去吧。”
是夜,姜瀾剛吃完飯,正躺著欣賞夜景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一股燥熱自體內升騰。
姜瀾體內靈力流淌,頃刻間便驅逐燥熱之意。他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彩兒,只見彩兒正在用余光偷偷瞥著自己。
“彩兒,侍寢。”
昏暗的房間內,微弱的燭火乍明乍滅似乎在唱和那如泣如訴的呻吟。
“大人……不要……”
“小丫頭,這就是你下藥的代價。”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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