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圣離開那個女人后,連頭都沒有回,撒歡似的往前奔跑。
他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于心中反復告誡過自己,初入超凡,經驗和武力都不算優秀的情況下,要將在西嶺雪山看到的每一個人都視為潛在的敵人,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
張清圣不知道這樣的心理是否健康,但他相信過份的戒備足以讓自己遠離絕大部分危險。
他來西嶺雪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閱歷和見識,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獲得傳說中的奇遇,但這一切都是以“保住性命”為前提。
沒有生命,人便一無所有。
——這是張清圣小學時在福利院大病后得到的真理,就算現在他已經步入超凡,但依舊視其為自己行動的核心準則。
張清圣往前沖著,直到靠近西嶺雪山的邊界才緩緩停下,摘掉護目鏡。
在這里,護目鏡毫無用處,恐怖的強光將一切都照耀得失去了本來的顏色,人間變成了白色的地獄。
張清圣此時極為果斷,都來到這里了,不可能說走就走,他瞄向一處隱隱覺得奇怪別扭的地方,雙手護住頭,猛地沖了過去。
布匹撕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清圣感覺自己整個人穿過了什么東西,但他沒有急著打量四周,而是就地一滾,將自己的后背貼靠在某處堅硬的物體上,半蹲下身體,睜開眼睛,觀察周圍的環境。
恐怖的強光早已消失,他此時正處在一個濃密的森林里,天空和樹木傳來從來沒有聽過的鳥獸之鳴,張清圣回頭看了看自己倚靠的大樹,枝繁葉茂,樹干足可十人環抱。
“這就是秘境嗎,不認識的樹和未曾聽過的鳥鳴獸吼,這里很明顯有著和地球迥異的生態系統,下次再有機會進來的話,帶個錄像機吧。”
張清圣只來回張望了兩下,便開始往前探索。
森林廣闊無邊,樹木巨大而枝葉茂密,他仿佛行走在原叢林中的小矮人,謹慎地探索著每一個新奇的地方。
“嘿,前面那個小子!”
突如其來的聲音從左后方傳來,張清圣下意識地回頭一看,但他脖子只轉到一半,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如同蜘蛛般爬到他的心上 ——聲東擊西!
他的腦子劃過一道閃念,整個人往右前方跳去,在他離開原地的瞬間,一個人影從天而降落到剛才的地方,兇悍的力量傾瀉到地面上,激起大量的塵土。
張清圣沒有半分停留,雙腳蹬地跳到樹上,想先行撤出包圍圈,但他的足底剛一接觸樹干,一雙手就驀地從樹枝上浮出,牢牢地握住了自己的小腿。
“還有一個埋伏在暗處啊……”張清圣先是閃過這個想法,隨后就感覺天旋地轉,腹部遭到猛擊,整個人倒飛出去,撞斷幾顆棵大樹,滑行至少幾十米后才停下。
待一切平靜下來,張清圣靠在一顆大樹下大口喘氣,鮮血不斷從口中流出,但他顧不得擦拭,只是冷沉地盯著向他走來的兩個人。
一人光頭大耳,身姿甚壯,另一個面黃而瘦削,是個中年女人。
“應該還有另一個人隱藏在暗處等待時機。”張清圣在心中默道,與舍利子的呼應越加緊密,不斷向其借用力量修復自身損傷,但他表面并未出現任何異狀,依然癱坐在那里。
但他沒想到,光頭壯漢此時卻對著旁邊的黃臉婦人道:
“小心點,這小子不一般。”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褶皺,有些忌憚:
“我與他交手的一瞬間,這小子已經反應了過來,在掙脫阿成束縛的同時,硬生生地避開要害,成功打到了我,嘖,好快的反應。”
“好,既然如此,我們速戰速決,別給他喘息的機會。”黃臉婦人輕聲回了一句,隨即兩人一句廢話也沒有,極有默契地同時向張清圣沖來。
“這才是老江湖啊,沒有電視劇反派那么多話……”張清圣看到對面如此果斷,也不再裝蒜,直接躍起和兩人戰成一團。
光頭大漢和黃臉婦人都是一境頂峰的修士,張清圣雖然利用羅漢舍利子將自己暫時推到二境,但畢竟這力量不是自己修出來的,沒辦法完全掌控,剛才又受重傷,在那位隱藏在暗中的“阿成”的不斷偷襲下,四個人竟然難分高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張清圣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不斷有想法從腦中蹦出。
“不對勁,我的戰法不對勁!”
“我現在是在干什么?是在生死搏殺!但為何我每次出手都會只攻擊他們的胸膛和四肢,而不是要害部位?”
“是了,我從小在和平的環境下長大,沒有經歷過散修們原始森林般的殘酷殺戮,出手時會下意識地留力,更不會攻擊他們的下陰、咽喉。”
“但這樣的做法,在這里是不對的。”
張清圣躲開光頭大漢的一爪,用肩膀猛地撞向敵人的腋窩,比剛才隱隱加大了一分力氣。
“這里是秘境,法外之地,超凡爭斗的場所,我不能抱著那樣的心態去和敵人搏斗,那將會導致我的……死亡!”
“我要盡快脫離學生的身份,變成一個殺手、一只野獸、一個惡魔……”
“不要猶豫、不要心軟、不要迷茫,我要在這里將這三個人……都殺死!”
張清圣的眼神瞬間變得冷酷,學生的稚氣和青澀完全消失,他抗住了黃臉婦人的攻擊,整個人沖進光頭大漢的懷里,身體如大蝦般縮成一團,膝蓋猛地撞到敵人的下體。
“呃呃。”大漢如同變成了被人掐住脖子的母雞,捂著下體跪在地上,旁邊的黃臉婦人大怒,手指連彈間,一條極細的絲線向張清圣襲去。
但已經為時已晚,張清圣的右腳趁著空檔狠狠地跺在了大漢的脖子上,咔擦一聲,這名敵人已經永遠停止了呼吸。
銀線抽打在張清圣的背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但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似的順著力道跳到樹上,沉默地打量著地上的尸體。
“心跳加速、唾液大量分泌、手心有汗漬、小腿處輕微顫抖、喉嚨里有嘔吐的感覺……看來,我第一次殺人的[后遺癥]就是這些了,嗯,心理和生理都完全承受的住。”
“那么……還剩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