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么不沉穩,你看看,酒都撒出來了。”赫連忘憂嬉笑著拿出一疊衛生紙,擦了下桌子,又將其拋到垃圾桶里去。
你剛才那話,叫我怎么穩啊!張清圣在心中嘆息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知道,像赫連忘憂這樣的人物,說出的任何話都值得反復咀嚼,不可能喝兩口酒就像閑漢般嘴上沒個把門。
剛才那話,是特意對自己說的。
張清圣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道:
“赫連先生,您有話請直說。”
“唔,也是,你是個聰明人,對你,我應當用更合理的方式。”赫連忘憂頓了頓,接著道:
“張清圣,不論是特招還是統招,在天選之試結束后都會短暫地亮相、接受萬眾矚目的榮光,那三個龍族的特招生,你找個機會廢了他們。”
“我……”
“先別著急回答,這不是命令,只是一個建議,做與不做由你自己做主。”
張清圣沉默一會兒,緊皺眉頭:
“赫連先生,我可否問問原因?”
“不可以。”赫連忘憂有些壞笑地搖頭,充滿捉弄人的惡趣味:
“張清圣,我覺得,有一個例子暗喻現在的情況再合適不過。”
“您請說。”
“好,我問你,假如你已經是一位父親,你才剛上小學二年級的兒子某天回到家中,嚷嚷著要穿漂亮的小裙子上學,你該怎么做?”
“我是孤兒、也沒談過戀愛,無法體會身為人父的想法,但如果這事發生在我身上,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讓幼子打扮成女孩子去上學的。”
“為什么?須知現在的社會講究尊重人的選擇,而且特別鼓吹自由……”
“我并不認為一個小孩子能夠擁有這樣的自由,而且,讓自己的幼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這并不是尊重。”他頓了頓,接著道:
“小孩子無法看清事情的本質,也不知道某件事會有怎樣的后果,這個時候就需要大人,告訴他們應該做什么。”
“說的好。”赫連忘憂鼓掌道:
“這也是我希望告訴你的……你雖然不是小孩子,也足夠聰明足夠冷靜,但你掌握的信息太少,不可能做出完美的判斷,所以這個時候,需要有人來告訴你,你應該怎么做。”
張清圣看了眼在燒烤大排檔里肆意吃喝的人們,只覺得那邊熱烈的氣氛有些扎眼,他抿了抿嘴,認真道:
“赫連先生,我是尊敬你的,但是我不可能為了你一句話就……”
“你理解錯了,我不會逼你去做什么。”赫連忘憂笑著拍了拍張清圣的肩,示意他別太緊張:
“你是很多人看好的大才,不僅擁有絕佳的修煉天賦,更難得的是心智很高,可以看出事物的真正本質,在未來的幾個月中,你必然會通過神夏大學的天選之試,遇到龍族……那個時候,你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心去感受,仔細想一想我今天對你說的話,再做決定”
“張清圣,我看過你的所有資料,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今天晚上我只是將你一定會做的事情提前說出來罷了,不過你放心,你可以自由發揮。”赫連忘憂淡笑道:
“無論你在天選之試上做出什么事,都會有足夠份量的人出面保你。”
張清圣沉默不語,半晌后才猶豫地問道:
“那個[某個大人物]……有多大?”
赫連忘憂比了個夸張的手勢后,說道:
“那位,就是你未來的校長大人了。”
張清圣悶了口酒:
“好,赫連先生,我會仔細考慮。”
“哈哈,你沒看見張清圣當時嚇得那傻樣,酒都撒出來了。”赫連忘憂嬉笑地躺在沙發上,看著旁邊的李素衣:
“不過話說回來,真有必要這么做么?”
“很有必要。”李素衣點頭,她和赫連忘憂都是許易的分身,是真正的自己人,說起話來不用遮掩:
“世人都說我們華國人是龍的傳人,雖然偏頗,但確也有些道理。”
“龍族和人族,太像了!”
“這不是說肉身、超凡途徑那種浮于表面的東西,而是更深層次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種族性格]!”
“不屈不撓、擁有攀上頂峰的執念、向往自由的同時也推崇承擔責任、受不了被奴役、但同時又可忍受一時之氣……”
“換位思考,如果現在地球萬物的主宰者不是人類,而是另一個種族,會發生什么?”
“以我們人類的性格,定會做一個完美的狗腿子,伺機而動,等待那個主宰之族露出虛弱和疲態的瞬間,悍然舉起叛逆的大旗!”
“人族如此、性格與我們最相近的龍族也會如此……天下間最可怖的敵人,永遠是[自己]啊。”
赫連忘憂皺眉,有些遲疑道:
“你說的這些問題,當年萬族大戰后,人族大能想必也考慮過,必然會留下很多壓制手段,而且我看這些年龍族也確實被人族軟刀子割肉,實力一直在減損。”他頓了頓,接著道:
“而且,就龍族有雄起之心,接連搞出大新聞,也不至于用如此酷烈的手段,神夏大學的第一屆學生中如果真的沒有龍族,等于將矛盾擺在臺面上,兩族間隙只會越來越大……”
“這些,我都知道,但……時不我待。”李素衣的聲音中隱含著果決至極的霸道: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
最短不過百年,圣域可能就會和地球掀起大戰,地球在人數和面積上處于不可逆轉的絕對劣勢,要想抗住圣域的壓力,就必須讓內部只有一個聲音!
龍族的事如果放在其他年代,當然可采取懷柔的對策,可如今大戰將臨,卻沒有時間讓人族慢慢炮制了。
李素衣暗嘆一聲,不光是華夏,其他神話勢力也面臨著很多的問題,就算是神圣教會,恐怕也會對混亂邪惡的地獄頭疼不已。
備戰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赫連忘憂看著李素衣有些煩悶的模樣,沒有說話。
他知道本體和李素衣有事瞞著自己,但赫連忘憂并沒有過問,因為許易和三個分身同氣連枝,思考問題的方式和得出的結論必然完全一樣,他們沒告訴自己的事情,必然自己也不會同意告訴自己。
不過這樣也好,樂得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