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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大明的宗室們

  景泰八年的初春,

  在歷史宣布完全脫離軌道,走上一條不曾被記載的時間線時,中央朝廷除了展開了今年春闈的相關工作,還對外宣布了清查宗室資產的政令。

  皇帝提出要求,為了慶祝新年新氣象,老朱家的所有人都要洗心革面,為時代做好榜樣。

  所以如果有宗室私下侵占田地,掠奪財物,以及做了其他惡事,破壞了皇家形象的話,那就必須嚴懲。

  同時,要重新檢查一下家譜,按照“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古老規矩,繁衍超過五代的宗室,將不再享受特殊待遇,皇家不會再給他發放祿米,免費養豬。

  也就是說,自奉國將軍以下,除了能夠繼承爵位的嫡長子,他們的子孫除了仍舊姓朱之外,不會再有任何“啃老”的機會,也脫離了皇親這一身份。

  這在臣子中引起了一些小小波瀾,畢竟皇帝如此行事,那是真的在違背祖宗成法了。

  按照太祖皇帝的安排,宗室可以從親王一直排到奉國中尉的位置,從頭到尾足足有八代人。

  而等宗室繁衍到奉國中尉后,爵位不再遞降,奉國中尉的世代的子孫皆封為奉國中尉,所有爵位世襲,永遠有別于老百姓。

  這就非常美妙了。

  要知道,大明開國至今也差不多有九十年了,按照親王二十歲就藩的規矩,也足夠他們生到第四代人了。

  更何況以古代的生育年齡,當爹娘根本不用等到二十歲!

  所以可想而知,如今老朱家的“將軍、中尉”們有多少。

  而自親王以下,宗室們也不再食租稅而領取歲支祿米。

  按照洪武二十八年的規定,歲支祿米數額為:親王10000石;郡王2000石;鎮國將軍1000石;輔國將軍800石;奉國將軍600石;鎮國中尉400石;輔國中尉300石;奉國中尉200石。

  為子孫后代考慮到這樣的程度,也難怪老朱家的人會被說成是在養豬了。

  朝臣嘀嘀咕咕的交流了一下,隨后表示同意皇帝的安排。

  還是此前的原因——

  景泰朝的整體國勢是在上升的,延續了永樂、仁宣以來的步調,同時還在糾正正統時期的各種錯誤。

  這是在做好事。

  而想要把事情辦好,過程通常是很吃力的。

  為了達到各種各樣的目標,朝廷是需要掏人掏錢的。

  別看這一年多來對北方沒有什么大動作,可大明其他地方也是要花錢的啊!

  作為有良心的統治者,景泰帝跟朱見濟聽到哪里受災了,或是爆發動亂了,都要想辦法去解決它。

  小冰河期天災年年都有,在封建王朝的體制下,地方叛亂也時常發生,中央的財政總是在大收入和大支出這兩種情況中左右橫跳著,哪兒還拿的出足夠的錢糧發放給宗室?

  更別說等農會在直隸的鄉村扎根后,還要往其他地區推廣,北方的衛所自給自足的程度還不夠高,仍然需要朝廷對其輸血支援。

  景泰帝起初還有幾個工程在搞,想給自己修座漂亮宮殿和游園,現在也都放棄了,省錢下來辦正事。

  國家如此,宗室王爺們如何不能犧牲一下?

  如果省下來給宗室發放的祿米,那官員的待遇也能進一步提升了啊!

  言官和御史們的績效考核過后,年終獎金都很高的,因為他們可以通過彈劾揭發同僚的不法行為來換錢,同時給自己掙個清流剛正的名聲。

  可是普通官員就不行了。

  獎金就那么一點點,如果某天遲到了還得被扣工資。

  更離譜的是,朝廷雖然在逐漸放棄差不多淪為廢紙的大明寶鈔,可發工資的時候偶爾也能看到這東西的身影。

  畢竟寶鈔是大明法定的貨幣,有時候朝廷缺錢,就拿它出來湊合一下。

  很多人已經習慣了小太子參政后大方的薪資待遇,是不能再忍受被大明寶鈔統治的陰影了。

  聽閣臣李賢傳出的風聲,一旦宗室待遇縮減,朝廷省下了一筆支出,那么以后官員的俸祿都能夠被換成正經的銀錢。

  錢財的指引也是讓臣子們同意皇帝對宗室下手的動力之一。

  “可我不同意!”

  消息傳到各地的宗室中,有人鬧了起來。

  “太祖皇帝優待子孫,這是規矩!怎么能夠說斷就斷?”

  沒玩!

  “我要進京,找皇帝說道說道!”

  宗室震動,德高望重的襄王朱瞻墡自然也坐不住,預備上疏跟皇帝說些“祖宗成法不可變”之類的廢話。

  結果沒等他想好措辭上奏天子,皇帝就派人把他和其他幾位頗有名望的王爺找了過去。

  像秦王朱公錫、晉王朱鐘鉉、周王朱子埅等等,都被召入京城。

  而這些人,都是太祖時期定下的親王,世系是目前大明王爺中最長的。

  朱瞻墡知道進京城要講什么事,干脆的放棄了寫到一半的奏疏,登上馬車奉詔而去。

  “今日要說的是家事,所以大家行家禮便可,無需多慮!”

  景泰帝坐在主位上對著各位王爺說道,可自己跟兒子的屁股一點都沒動,顯然是另一個意思。

  如果行家禮,那他應該帶著兒子跟王爺們行一下叔侄或者兄弟之禮。

  好在這群王爺們都頗有眼力,假裝聽不懂皇帝的話,堅持行君臣之禮后,才敷衍的轉達了下親戚問候。

  話題隨后進去正軌。

  “我家子孫眾多,一旦不能受爵,還如何活下去啊!”

  朱瞻墡首先發言。

  畢竟在列座之中,只有他跟皇家的關系最親密,經常過年的時候進京拜訪。

  景泰帝跟兒子對視一眼,后者笑著說道,“朱家都是好兒郎,怎么離了祿米,就不能活呢?”

  “我等宗室,不事生產,沒了供養,便是走上死路了!”老襄王泫然欲泣。

  朱見濟一扣腰帶,摸上最近養回來的小肚子,笑得更開心了,“既然如此,那準那些除爵的宗室讀書科考,自謀生路,如何?”

  朱瞻墡噎住了。

  他沒想到天家如此果斷,一改還改兩個。

  本意是想賣賣慘,阻止皇帝推行這個政令的。

  不過朱瞻墡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子孫謀福利,畢竟他的襄王世系才到第一代,距離不再擁有爵位的鎮國中尉還很遙遠。

  他只是先拿某些求上門的親戚當最開始的借口罷了。

  “可是清查田畝……”

  朱瞻墡擺出一副扭捏姿態,“此前沒有過這樣的例子,一旦也要定額繳稅,臣恐怕無法再供養自己了。”

  說著說著,他還淚目起來,“臣就藩襄陽府,天高地遠,只能靠著名下田土生活,哪里有多余錢財交稅呢?”

  這種話說的,

  朱見濟都臉紅了。

  秦王,晉王他們也跟著附和,表示他們好窮,窮到交不起稅,只能躺在一眼望不到邊的田地上面等死。

  而且除了田地,宗室名下的各種生意也得被查。

  這讓他們如何舍得?

  那都是錢啊!

  景泰帝哀嘆一聲,忽然對兒子說道,“看來還是青哥兒有見地,還是按你的意思來吧!”

  這群人果然會死皮賴臉的不肯交錢。

  自己還是想的太美,沒有跟兒子一樣,早就看穿他們的德行。

  朱瞻墡等人一頭霧水。

  直到穿著甲胄的朱儀大步上前,手里拿著一份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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