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敬憑借能力,此時已經成了東宮頭號計算機,以及經濟顧問,他在其他方面對大明商業的情況做出總結。
太府寺那邊情況在吳敬加入,并且提出相應意見后,再一次被改變——
現在不僅僅調控起了物價,還正式兼職起了“工商所”的工作,要求將商鋪的情況詳實記錄下來。
京城里但凡有人要開設新店,那就必須來太府寺辦理相關手續,取得證件后才可以正式營業,規模不論大小,但沒有官方證件,那也別怪哪天錦衣衛給你掀了攤子。
然后明令,商鋪有義務將每月的經濟情況向太府寺進行匯報,后者也會隨機上門調查,如有隱瞞那下場就會很美妙。
這讓太府寺在商人心里的地位再次拔高。
超市開起來后,吳敬敏銳的發現隨著家有余財的百姓數量增多,他們的所需也不再局限于鹽鐵等生活必需品上面,所以在超市貨架上面增設了不少新貨物,讓這個粗糙的超市越來越有后世百貨市場的樣子。
吳敬還負責過直隸地帶田賦的統計。
根據他的調研計算,在農會模式普遍后,田地的利用率提高了不少,集體化生產讓百姓減去了多余的支出,相對應的收入增加。
同時,農會的規模是很方正整齊的,這讓鄉間的地主難以再把自己手里的地藏起來,而且為了和農會搶勞動力,有些地主不得不減少了對佃戶的壓迫。
不然,即便有田地,沒人耕種那也只能是擺設。
所以這兩三年里,朝廷能夠在直隸地區收取足夠的賦稅,像徭役也能得到足夠的征發。
而徭役,大多也是在進行修路。
目前圍繞京城,已經出現了一個頗為完整的路線帶,有不少百姓從太府寺那里申請了一塊小牌子,然后就在路邊擺起了攤子。
工部旗下的公交業務也發展良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吳敬的主業數學了。
小太子希望他能夠規模化的培養出一些數學家出來,順便將數算跟實用科技聯合起來。
可惜目前天份高超的弟子沒幾個,讓吳敬覺得非常苦惱。
不過能做到這樣子,也算很好了。
朱見濟滿意的點點頭,為吳敬這位大學者親自敬了杯酒。
再有李秉跟杜新發來的報告。
根據李秉的轉述,這一年來涌入大寧、開平和宣府等邊城的兀良哈人多了不少。
很多都是被首領奪取了草場土地,只能選擇入城和漢人混居的底層牧民。
因為城里有個歸化學校,其中已經培養出了不少熟悉大明文化風俗的蒙古青少年,所以有他們的帶領,牧民們能夠迅速熟悉起新環境。
有一些倒霉蛋沒能在第一時間跑到城里,還被其他部落的人抓住過當成奴隸對待。
后面梁白開覺得壓榨奴隸給人放羊有點過分。
那太浪費勞動力了。
所以他給上面打報告,可以向各個部落主“購買奴隸”,然后分散安排到其他地方修路,只要保證對方手里沒有武器,旁邊有人看著,那問題也不大。
畢竟修路也是體力活,天天拌水泥誰還有空去造反?
李秉為他的主意點了個贊,然后又和草原部落積極展開新的貿易。
這些奴隸,以及由于大明官兵時常清掃其他蒙古勢力而被俘虜的家伙,都安排去了遼東方面進行修筑驛站、邊堡和長城等事務,遠離他們原來生活的地方。
遼東的女真人對此有些惶恐。
因為筑城,那就代表了大明來了就不走了!
長城修起來了,也意味著大明在這邊圈定了地盤。
想干什么?
女真的首領曾經大膽對著李秉發問。
可李秉對此置若罔聞,根本不理他們的焦慮,繼續驅使奴隸和徭工把大明的邊關城堡修的遍地開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更何況遼東本就是大明領土。
老子修城只要問過朝廷就好,何須爾等同意?
有女真代表來京進貢的時候,偶爾也會控訴一下這人的霸道。
朱見濟心想李老頭每年問他要那么多活動經費,都用在了實處,是個好事。
至于女真的委屈?
管他做什么?厲害的還沒來呢!
杜新那邊,關于羊毛供給不足的抱怨也終于少了點,不過轉過去又嫌棄起了人手不夠的問題。
目前而言,大明九邊的大半毛織品都需要大寧紡織廠提供,一到天氣轉寒催他們趕工的文書基本能把杜新給埋了。
如果不是因為紡織廠是“國企單位”,九邊的總兵們都忍不住上門取杜新這個廠長而代之,強迫工人勞動。
放假?
放什么假?
你為什么不能一天做幾百件羊毛衫出來?
看來是時候多建幾個新廠子了。
對此,小太子決定擴大生產。
但北邊也有不好的消息傳來——阿剌知院死了。
就在上個月,蒙古草原上早就吹起了寒風飄雪,但阿剌知院穿著毛皮大衣窩在帳篷里烤火,忘記了外面的寒冷,甚至還覺得有點熱。
所以他飄飄然的命人給自己端來了一壇來自大明的烈酒,還是冰凍過的那種,和自己的兒子慶祝自己成為蒙古大汗的第四年。
作為一名老年人,阿剌知院的腸胃是很脆弱的,更何況冰凍過的酒水更加刺激。
在他的老不懂事下,幾碗冰酒下肚,當夜就瘋狂的鬧肚子,直接坐在馬桶上一整晚,第二天更是出現了便血和腹痛難忍的癥狀。
他的兒子達巴拉干服侍在一旁,親眼看著老爹迅速的衰弱下去。
沒過幾天,阿剌知院的情況進一步惡化,最后直接咽了氣。
想這一位曾在土木堡一戰中做出過大貢獻,抓住過大明皇帝,隨后又擊敗也先成為新大汗的英雄人物,沒有被近年來作對的小王子政權給弄死,反而是死在了幾碗冰酒上。
好在他臨死前忍著疼痛和空虛做了些安排——
阿剌知院知道自己的手下并不全是一條心,有些人只是礙于大明對他的支持而沒有動作罷了。
現在他一去,還是冬天這種信息更加不便的時候,原本就心中騷動的人哪里能按耐住?
他們先把事情做下,爭權奪位,等大明使節過來,為了對草原分化政策的推行,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這讓還年輕的達巴拉干大驚失色,對著面如金紙的老爹痛哭流涕,生怕自己跟阿剌知院一塊去了。
阿剌知院痛罵他不成器,像個懦夫一樣,然后又咬牙讓他隱瞞住自己的死訊,抓緊時間去向大明投誠,起碼要讓大明朝廷相信,扶持他們家,比起其他人當大汗,是更有利的。
一直被阿剌知院捂在手里當大寶的玉璽也被他取出,讓達巴拉干送去大明。
“我一死,肯定會亂。”
“要讓大明出兵幫你,不是你靠著眼淚就能哭來的。”
“拿著玉璽過去,看在這個東西的份上,他們總得出點兵馬!”
說完這些,阿剌知院就徹底離開了人世。
達巴拉干順著他的意思做,連老爹的后事都沒安排,把人放帳篷里,并且讓心腹偽裝成大汗仍在世間的模樣,自己帶著老婆孩子跑到了宣府,求見方瑛。
現在,傳國玉璽已經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搞來搞去,還不是回到了大明手上?
錦上添花,來的真好!
“這幾年來,是辛苦大家了!”
朱見濟舉起酒杯對著下方眾人說道,仍顯圓潤的臉龐因為五官張開了,失去了金童的風采。
不過起碼能看出虛歲快十三歲的小太子是個帥哥了。
“今天好吃好喝,等會就給你們發紅包做獎勵!”
東宮的待遇一直都很大方。
這一點在最初一代的計算姬身上就深有體會。
當年跟著王竑去南方賑過災的五朵金花,現在已經長成了太府寺的招牌。
胡安壽這個長官都要儀仗她們的計算能力,才能把堆滿了府庫的賬本算清楚。
馬沖笑得也很開心,跟在皇太子身后給人發紅包。
現在馬沖的地位也不低,誰都知道他是太子爺的心腹,雖然沒有入司禮監,但說話的分量跟阮伯山卻是差不多的。
這讓馬沖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人生追求的目標。
不過還是需要努力,繼續服侍皇太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