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打聽,十五號坑洞團員全軍覆沒,真就一個不剩地都被抓了起來。另外兩隊由學院學生組成的團隊也只跑回來三個人,剩下的也都成了北地蠻族的俘虜。達貢花了好多功夫來證明自己也是學院的學生,最后還是靠著冬冬教授開具的借閱權限提升證明,終于說服了學院派過來的老師,得以進入營地并和這三個人聯系上了。
逃回來的這三個人類果然靠的是精靈卡,利用召喚物的機動性從埋伏圈里脫身。其它使用精靈卡的同學,尤其是精靈,全都被集中的弓箭火力射死了召喚物,沒能完成脫離。三個人類學生也感覺自己能跑回來,完全是對方放了一馬,就想讓他們回來報信。
被抓住的人當中的確有精靈王的后代,但具體哪一個是,以及他是誰,這就不得而知。“我們都感覺這一次來犬齒要塞,支援矮人并不是主要目的。”一名人類學員說道:“三個分隊總是圍繞某一個中心行動,仿佛是外圍的保鏢一樣。我家領地舉辦狩獵大會的時候就會讓騎士這樣做。”
“那么學院有沒有安排營救?”達貢最關心的便是這個。
“我們也只是學生,怎么會知道那些事情?我想這次有四十多個學生和幾個導師被抓,學院肯定要營救,不然精靈的臉面往哪兒擱?”
對,精靈的臉面往哪兒擱,這已經成為犬齒要塞最新的流行語。沒過兩天,精靈的大股部隊已經來到犬齒要塞,空中有雄鷹射手,地面有巨鹿騎士,隊伍中還有速行樹作為戰斗堡壘跟隨。精靈的德魯伊們持續施展法術,所有部隊行動時不知疲倦,自己頭頂風和日麗,外圍則是濃霧彌漫。
數千人的部隊浩浩蕩蕩從犬齒要塞穿過,震撼當地堅古族人一整天。在軍勢的威壓下,大家不敢當面說,但誰沒有偷偷在私底下罵精靈幾句活該?什么防守壓力巨大,什么飛升計劃沒有余力,兩天就把部隊開到了,這明明很有余力嘛!
這樣規模的兵力,北地的蠻族肯定會吃虧,吃大虧,但能夠把俘虜救出來嗎?換句話說,這樣的兵力如果發起突襲,能夠在北地蠻族手起刀落之前,在學員的腦袋沒離開身子之前,完成營救嗎?達貢覺得不行,因此他依舊心急如焚。他嘗試加入這只軍隊,或者干脆自己去北地戰場,但犬齒要塞實行了新的政策:封城防守,禁止出入。
達貢恨透了封城以及任何類似封城的政策,但犬齒要塞這一次封城顯然是非常認真的。所有在外面的戰士全部被叫了回來,瞭望石塔和那些突出的要塞全部放棄。地道封閉,整個北地的地下網絡停止工作,不準一只蒼蠅飛過城墻前往北地。
不止犬齒要塞,整個堅古族的防線全都執行這條命令,違令者直接斬殺,絕不容情。最接近北地戰場的位置就是犬齒要塞的城墻邊,達貢能將龍感探過去,但他自己是過不去的。或許精通隱形法術的游吟大師還有機會,他只是會反隱,可不會偷偷摸摸。
城里的人相當團結,誰也不愿在這個時候嘗試將人偷渡出去。過去是有這項業務的,把一些東西運到北地,利潤往往能翻好幾番,因此總有人鋌而走險。但這次,黑市都不再接這個活兒,據說是因為風聲太緊,沒有膽量。
有人告訴達貢:你就算能湊齊讓黑市動心的資源,相較來說,殺了你搶走資源肯定是比送你出境更賺的事情。
“孤身一人,有力使不出。”達貢只能坐在旅店里等消息,再心急也沒用。“不對,這不是有力使不出,而是我孤身一人就沒有力量!”
為什么鮑諾能夠讓犬齒要塞聽他的安排一起給精靈下套,為什么他可以攪動北地風云變幻,是因為他的武力或者預言能力很強嗎?不,還是因為他擁有一股勢力,因此可以在屬于“勢力”的棋盤上下棋。而達貢,空有武力,空有“矮人小伙兒”,可他只是一個人,那就沒有下棋的資格,甚至能不能上棋盤成為棋子,自己說了也不算。
他原本想著前往北地去找鮑諾,請他甚至求他將俘虜中的堅古族人放了,尤其是他在學院的朋友們。仔細想想,這是他唯一能夠走上或者靠近棋盤的方法。
“我太弱了啊!”達貢整日拽著胡須,一個人在旅店里沉思。他開始認真思考問題,尤其是自己那個讓堅古族重新崛起的理想。他認識到一個人的力量太不夠了,一個人去實現那個目標,理想也只能叫做妄想。他開始寫東西,開始籌劃,開始分析當前現實和自己理想之間的差距。
一周后,傳來了好消息,一批學員在精靈部隊的護送下回來了,十五號坑洞團的堅古族人一個不少而且毫發無傷。達貢趕去與他們見面,但他們在驚喜之余,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達貢想要詢問,但托班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周圍還有精靈,不便交談。
“見到人就走吧,我們還要了解前線的情況。”學院的精靈老師還算不錯,讓達貢見了這一面。“你出去之后什么也別說,就當什么也沒看到。能做到嗎?”
“我肯定不說,但外面已經有各種各樣的消息……”
“那沒關系。”學院的老師說道:“你只要知道一切都在秘納米利斯的控制之中就行了。”
學院的老師非常自信,那些精靈族的戰士們也非常自信,可是精靈王的后代根本沒回來啊!這一次放回來的是全部的堅古族人和人類,帶精靈血統的一個都沒能回來。考慮到精靈的軍隊肯定執行精靈優先的戰術,那么托班他們能夠回來肯定不是戰斗的結果,而是談判。
晚上,結束了問詢的眾人再與達貢會面,也認同了他的這個猜測。
“北地之王放我們回來的,沒有發生戰斗。我們被他俘虜后也沒遭受虐待。精靈的學員就沒這么好運氣,天天被毒打,晚上接受治療,第二天再打。”翰摩多姆嘆了口氣,說道:“天天聽他們的慘叫,我天天做噩夢。”
“別說這些不重要的!”托班說道:“去門外看看有沒有人,趕緊告訴達貢……”
“對!”翰摩多姆等同伴們分散開來設立崗哨,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達貢,你認識那個北地之王?”
“如果北地之王的名字是鮑諾,那我認識他。”
“這就壞了。鮑諾說你是他的重要謀士和手下,是戰友也是兄弟。能善待和釋放我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翰摩多姆說道:“這話如果只對我們說過,那你放心,我們肯定會保密。就怕他在人類、精靈面前也這么說。你和他到底什么關系?”
“我放假的時候去了一趟北地尋找寶物,路上碰到過他,就這么個關系。堅古族交朋友哪有一兩個星期就成戰友兄弟的,而且我也沒答應給他做謀士和手下。”
“不管你有沒有答應,關鍵是聽他那么說,精靈們會怎么想。”托班說道:“我們還算都有默契,沒在他面前說任何學院的事情,也沒提和你認識,總之就是什么都不說。如果說了和你認識,恐怕事情更麻煩。”
“對!”其他堅古族學員也點頭附和道:“那個鮑諾看起來很奇怪,舉止和說話的感覺不像是堅古族人,我們就不敢相信他的任何話。達貢,你得小心,如果學院查起來,你確實很難解釋清楚。”
托班嘆了口氣,說道:“達貢,如果精靈大獲全勝還好,如果失敗了,他們肯定千方百計查明這是怎么回事,然后找人扛失敗的責任。沒什么比一個堅古族內奸更好的借口了,這件事很有可能扯上你。”
“我沒做錯事,問心無愧。”
“我們相信,我們知道,但他們不在乎。”翰摩多姆用力捶了一下腿,說道:“還有件事我沒給你們說過。有次我去上廁所,就是被看管著去解手,聽到有人在那里議論。精靈請人和那個北地之王談判,他們只想要精靈族的學員回去,其他的——也就是咱們——北地蠻族隨便處置。他們認為這樣鮑諾完全可以給其他部落的人一個交代。只要精靈沒有實際損失,那秘納米利斯愿意承認鮑諾在北地的權威。”
“混蛋,咱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翰摩多姆苦笑一聲,說道:“我聽旁邊坑的蠻族說道:你知道咱們大王是怎么回答的嗎?他說‘北地之王是北地人給的,不是精靈給的,精靈愿不愿承認管他屁事。不給實惠,不就偷走山脈的事情向北地人低頭認錯、認罰,其他提議都是臭狗屎。’”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們都被鮑諾俘虜過,也是被他釋放的,因此不想承認鮑諾的話很有道理,也不影響承認他的話也是他們的心聲。
達貢打破了沉默,他皺著眉,問道:“先說實際的。到底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你們到犬齒要塞之后都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學院的學生全都封閉起來,根本聯系不上。你們是怎么被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