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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 求助

  雖然在異世界,張成接受過不少人的跪拜,不過那些都是奴隸。在地球上,這是張成第一次遇到成年人對自己跪下來。面對前所未有的事情,一個人自然難免失去了平常心。哪怕表面依然是鎮定的,但內心深處卻是受到了沖擊。

  “你……這是……這是什么意思?”張成問道。

  “小兄弟,”胖子跪著不肯起來。何止跪著不起來,他眼淚都流出來了。“這一次我身家性命都在你手里了!”

  張成很想吐槽一聲“我們雖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你的身家性命關我毛事!”不過可能是剛才的動靜大了,此時又是下班時間,對面房間有人打開了一條縫,有人正在看過來。不只是對面,這樓上也傳來開門聲,顯然樓上的鄰居也被驚動了。

  在鋼筋混凝土叢林里,“鄰居”的概念早已經不比過去,甚至被戲稱為“住在隔壁熟悉的陌生人”。但是看到這個動靜已經驚動了別人,張成也沒什么辦法。他現在開始有些明白為什么有人吃軟不吃硬了。這人要是真的跪你面前了,你還真的沒什么好辦法解決。

  “好吧好吧……”張成只能暫時妥協。“你先進來吧。”他不想驚動隔壁鄰居。雖然這房子是他租過來的,可以一走了之,但租來租去確實也挺麻煩。事實上,這房子過去覺得不怎么樣,現在倒正好符合他的需求。

  胖子一進門,就看到正在食盆邊上吃狗糧的小灰灰。看看那碩大的食盆,還有堆積得冒尖的狗糧就知道和小灰灰完全不配啊。這食盆裝狗糧的分量,食盆邊上圍著三條狗都正常,但偏偏這家里只有小灰灰一只狗。

  再看看這家……畢竟是出租的房子,房子里的擺設和裝潢都是非常簡單。只需要一眼就看得出這里的居民經濟條件只能說一般。不過這條狗可不一般。這是怎么回事?大隱隱于市?特別是剛才自己報出五百萬的價格的時候,對方那神情是真的沒動心。

  “先說清楚,不管什么理由,這狗我是不賣的。”張成說道。

  這其實不是為了我的利益,是為了你的利益,和我個人的道德底線。張成在肚子里暗自說道。我可以隨時把小灰灰召喚回卡牌,讓你狗財兩空。也可以放任不管,讓你被小灰灰咬死。

  “不敢,不敢!”胖子連聲說道。這一番觀察之后,他迅速的察覺某些不協調之處。說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本能的知道這個年輕人不好惹。其實這也很容易猜,能擁有一只獒,還能把它養在手里,正確明白它的價值,這肯定有見識有來歷。真的是奇人異士?

  “先坐。”張成指了指沙發。客廳里有一張沒什么格調的廉價沙發,不是張成買的,而是是屋主自己的。

  賓主兩人落座之后。胖子自我介紹了一下。胖子姓卓,名偉,在東州市市郊開著一家養狗場。

  這是一個很正統也很平常的職業。畢竟這年頭隨著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寵物變得越來越普遍了。而犬類的繁殖場也應運而生。而且現在的寵物主越來越在意血統品種問題。寵物市場上,一只混血的中華田園犬可能就值一兩百塊,但是那些血統純粹的狗幾千幾萬都不在話下。前幾年藏獒流行的時候,一只血統純粹的藏獒甚至能賣出幾十幾百萬的價格,吸引不知道多少人加入養狗場這一行。雖然說這幾年來這些藏獒之類的犬種牛皮吹爆,已經不值錢了。但是寵物主對血統品種問題的要求并沒有降低,反而提高了。所以養狗場這行依然能過得去。

  但是呢,享受慣了暴利后,這普通的生意怎么做就怎么提不起勁了。一窩狗崽生下來就能賣個幾十萬的日子沒了,一去不復返了。雖然說養狗場也混得下去,不至于關門歇業,但卓偉的目光卻盯上了養狗中的一條羊腸小道:養斗犬。

  盡管國家從來不曾公開允許,但實際上斗狗這種事情就從來沒消停過。包括東州市在內,這周圍好幾個地級市的范圍內其實歷史上就有斗狗的深厚傳統。別說東洲,省城也不例外。而且隨著人民群眾腰包鼓起來,近年來這斗狗行當也越發壯大起來。在小小的一個東州市,據說面向大眾,稍微上規模的斗狗場就有三四家。至于那些面向富貴人家的,亦或者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那就更多了。這已經形成了一個比較穩定的地下產業了。

  而在這個產業中,如果有一頭驍勇善戰的斗犬,這簡直不要太值錢!現在的規矩,斗狗場的場主是和斗犬的犬主平分門票。門票還是小事,這個賭博就是大事了。這斗狗基本都是分出明顯勝負的,天然就合適觀眾們押注。

  現在什么狗還能賣上幾萬幾十萬的身價?就只有這斗犬了!別看斗狗都是消耗品,基本上一只狗連斗個十來場就差不多要廢了。可是這十來場要是都能贏,那足夠讓主人賺得盆滿缽滿。不止如此,如果這狗如此出色,退役了照樣可以賣回給養狗場配種。多少錢買過來的,翻幾個倍賣回去,這簡直就是白賺錢一樣!一兩年時間,幾十萬就能變成幾百萬。

  一開始卓老板還是老規矩,配種、養狗,賣給別人當斗犬。但是架不住而且這個收益實在太大,大的讓開養狗場的卓老板都眼紅得主動上場了。想想看,一條斗犬,你幾萬元賣給人家,人家把這條狗練好了,贏了幾百萬,然后再把狗作價幾十萬賣回給你。這白花花的銀子從眼前流淌而過,自己卻摸不著,誰受得了啊!于是乎,卓胖子靠著幾次辛苦的配種養育,終于配出了一條好狗。然后他還找到了東州市這邊最有名氣的訓狗師,嚴格訓練了一番。

  這個強強組合非比尋常,就連那訓狗師,見識過不知道多少斗犬的,都對條狗贊賞有加,稱為一流斗犬。這條狗,還特意起了一個名字,叫“威虎”。

  訓練結束,將威虎領回來的那天,訓狗師都親口說了。這只威虎非比尋常,力大無比,驍勇絕倫,外加腦子聰明,能領會格斗戰術。等閑的狗,兩三條一起上也斗不過這只“威虎”。這頭狗,打遍天下無敵手什么的確實是夸張,但在如果僅僅是東州市周邊,以那些普通斗狗場里的斗犬的素質,基本上就不會輸。

  被那訓狗師一頓吹捧,卓胖子那是真的躊躇滿志,差點飄起來了。當場就直接電話報名參加了斗狗比賽。你參加就參加唄,他居然一報名,立刻就給自己的狗下了重注。本來重注也就重注了,把歷年積蓄拿出來就行了。可是卓胖子他飄了啊。這人飄起來就特別容易做傻事。他就做下一個愚蠢的決定,將養狗場的流動資金,包括他從銀行貸來的錢,統統丟進這一局斗狗里。他要贏一個開門紅!

  可是這人啊,終究不能飄。卓胖子帶著威虎回家的路上,那叫躊躇滿志,那叫春風得意,恨不得高喊一聲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很牛逼。他就很想抖抖威風,想炫耀一下。于是就沒事找事,放任自己的狗和別的狗打架(也是為了看看威虎到底有多少厲害)。這就惹出了小灰灰。威虎被當場咬死。

  得,這下完了。人家已經接受了報名,也接受了重注……你要改報名還好說,要收回賭注基本上就是妄想了。如果卓胖子取消報名,那就等于他不戰而敗,賭注理所當然的就被主辦方收走了。這威虎價值八十萬,而他壓在威虎身上的足有幾百萬。前面說過,這是他歷年積蓄,外加銀行貸款,外加流動資金全部加起來的結果。如果沒了,那就真的成了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不只是一無所有,還要背負沉重的債務。真的落到那個地步,卓偉也就剩下一條路:好好吃一頓,然后上天臺,信仰一躍。

  沒有任何辦法,斗狗比賽已經近在眼前。除非他能夠及時買一條很厲害的斗狗,否則哪怕不是必敗無疑,起碼也是勝算寥寥。也許有人會問這這養狗場里,找不到第二條比較厲害的狗嗎?哪怕沒有威虎這么厲害,次一等的也可以啊。但是問題是這斗狗不止講究狗的天賦,還要嚴格訓練的。送那些沒有經過訓練的狗去決斗,等同于送持槍的老百姓去和職業軍人戰斗。

  找不到合適的斗狗,找到了也不一定買得到,買到了也不一定打得贏。卓偉想來想去,就找到了最后一條救命稻草——小灰灰。

  他這幾天就一直在四處找。不得不說,雖然他很努力的等待和尋找,但實際上一無所獲。誰知道張成最近就是這么忙呢?要么出去學騎術,要么就去買家具,要么就去搜索新聞網站,壓根就沒帶小灰灰出去遛狗。

  最后卓偉是急了眼了,抱著萬一的心態想找找那種特別能吃的幼犬——沒想到就被某短視頻APP上給找到了某疑似例子。然后他就按視頻提示,去寵物用品一條街上找了找。這還真的一下子就碰上了。

  所以完全能理解卓偉表現出的驚人韌勁——雖然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這要是不成功,就是真的要成仁的了。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別說下跪了,吃屎都沒問題。

  所以等到張成稍微明白一下這個前因后果就明白了,這事已經黏上來了。卓胖子這個“身家性命”絕非謊話。雖然不喜歡這個家伙,但是看著人家就要上天臺了,正常人總是有那么一點憐憫之心。再說了,縱狗行兇雖說可惡,但終究不是死罪,更別說狗還已經被咬死了。

  這位卓偉卓胖子沒別的要求,既然買不可能,那就借小灰灰一天,贏了那場該死的比賽就好。

  “這只獒叫什么名字?”卓胖子小心翼翼的問。

  “啊,它叫小灰灰。”張成回答。要特別說明的是,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小灰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已經完全清空了食盆,幾百塊的狗糧已經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用事實告訴你養寵物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理所當然,舔干凈食盆之后,小灰灰又開始發來“餓餓,飯飯”的精神信號了。

  “它叫小灰灰?”

  “是啊,我起的名字。”張成說道。作為犬主,起名是他理所當然的天賦權利。別說小灰灰了,叫紅太狼都沒問題。哪怕小灰灰是公的。

  “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可一點都不霸氣。所以卓胖子就真的迷惑的,這人真的就是養一頭獒當寵物嗎?養著一條獒,卻沒打算賣,又起了一個純粹的寵物名。難道真如那個老頭說的,能識獒,養獒的,都是世外高人?不過迷惑歸迷惑,大事可不能出錯。

  張成腦子里還在想著怎么處理這事呢,架不住小灰灰又過來了。小灰灰咬住了張成的褲腳,再一次強調了自己“餓餓,飯飯”。

  這只喂不飽的笨狗!

  卓偉彎下腰,想去觸摸一下小灰灰的頭。架不住這貨立刻松開了張成的褲腳,一個齜牙,清楚的表示你敢摸我就敢咬。

  “這狗……這小灰灰厲害呀!”卓偉倒吸一口涼氣。這這種反應,這種速度,這種架勢……肥嘟嘟圓滾滾的萌貨外表都是偽裝。他有些忐忑的看著面前的張成。等著他做出最后的決定。

  “我考慮一下。”張成最后這么說道。

  卓偉也沒辦法,只能先告辭。跪也跪了,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但對方顯然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只能說好歹沒有被對方直接拒絕。

  看著對方走后,張成打了一個電話給老劉。

  “怎么,張成,有什么事嗎?”老劉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笑意,感覺心情很不錯。

  “有個事情我問一下,”張成說道。“前幾天我在路上遇到一只大狗,比較兇猛的那種。它的主人居然沒給狗帶鏈子,于是我把狗打死了……我擔心它主人找我索賠。”

  “在市區里遇到的嗎?”老劉問道。

  “是的,市區內遇到的。”

  “那就不用賠了,”老劉顯然在這方面比張成熟悉。“你有空可以看看東洲市的‘犬類暫行管理辦法’,除了極少數對人類無害的犬種,大型犬是被禁止進入市區的。不戴狗繩的話,任何公民都有權打死。這年頭,大型猛犬的事情是民不舉官不就。真的出事了,不管怎么走法律程序,都是犬主吃虧。被打死都是白死,甚至被打死了還要被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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