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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節 斗狗

  “那個,老劉,你知道斗狗的事情嗎?”張成之前記得老劉似乎說過此類的話。

  “怎么,想去斗狗?”老劉聲音帶著笑。“這事我熟啊,我可是常客呢!”

  “如果我想去看看,要怎么去?”

  “什么怎么去,老哥我帶你去就行了!”老劉說道。“不要去太遠的,就近的那個吧!在城郊那邊,明天上午就有一場比賽呢。”

  張成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騎術缺上一節課也沒關系,于是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天上午九點的時候,老劉開著車帶著張成一路來到了城郊。

  話說張成在東洲這邊也呆不不少時間,這還是實地第一次來到鄉村。無需其他的證據,僅僅是那一座座村民的別墅就已經充分說明了國家的“鄉村振興”策略已經在這里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進入村子,停車費20元——停車費是一個頭發花白但是看起來精神十足的老頭收的,盡管這個價格比市內停車價格還貴,但誰叫這是人家的地盤呢。門票價格卻也不菲,一個人80元。這門票粗制濫造,只是一個出入憑證,上面甚至沒有座位號。

  在距離停車場大概兩百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個應該曾經是打谷場的空曠場地。不過如今打谷場已經被高高的結實鐵柵欄圍成了一個圈子。有人在外面圍成了幾層木頭的臺階。不過觀眾們更加愿意站在那里,貼在欄桿上觀看。當然如果你真的在前面擠不進去,沒有好位置的話,那坐在臺階上也是一個好選擇。

  比賽尚未開始,但柵欄前已經圍滿了熱情的觀眾。老劉帶著張成在臺階高處坐了下來,其實在這個位置視野也很良好,甚至可以看清全場。

  “這里是個簡單的場子。”老劉介紹道,“沒什么特別的門門道道,最合適新手來看。今天應該有三場。”

  “這個還分新手老手的?”張成問道。“這個斗狗比賽應該是……違法的吧?”

  “法律灰色地帶,”老劉回答。“法律不可能禁止狗和狗咬架,法律最多禁止賭博。”他笑著說道。“民不舉官不究,現在很多人就喜歡這種調調。前兩年這地方還是斗牛場呢。”

  “東洲這里還有斗牛?”張成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宅男。哎,所有休閑娛樂時間都放在單機游戲上了。

  “前兩年……東洲這邊的斗牛可不是人和牛斗,而是牛和牛斗。可是這年頭,牛實在太少,大家都用拖拉機了。而且牛價格又貴,馴養又難,所以斗起來,牛主都是想辦法讓牛保留幾分,免得自己的牛受重傷。如此一來哪里比得過斗狗刺激,這斗狗都是真的見紅見血的。”

  “價格很貴。”張成想到剛才的門票,一個人80元。其實他不是沒錢,而是他的思想觀念還沒有從之前的宅男狀態發生根本性改變——雖然他這次去合眾國被湯瑪士那個奸商坑很多錢。

  “張成老弟,”老劉有些不滿了。“這也貴?知道東洲市體育館那邊的足球賽不?”

  “知道啊。”張成不解。“前幾天我正好看到新聞,說那邊要舉辦什么什么杯足球賽了。”

  “就那地方,二十二只白斬雞追著一個球跑上九十分鐘,連踢真球還是踢假球都看不出的貨色,那門票就敢賣300元。你看著真刀真槍生死對決的斗犬卻只用80元……這哪里貴了?”

  真看不出來,這老劉還曾經是個球迷。雖然如今已經因愛生恨。

  又有一些觀眾進來了,斗狗場的觀眾人數應該已經有數百,但應該不會過千。接著,場地邊上有人敲響了銅鑼,整個吵吵嚷嚷的場子突然平靜下來。場地一側,一道涂紅色油漆的柵欄門打開,有人牽著一頭狗出來,繞場一周。

  張成對狗了解不多,看不出這是什么狗。但是感覺上應該是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混血狗。但是不管是什么品種,這狗絕對是猛犬。

  只見那人牽狗繞場一圈,回到原處。接著場地另外一側,一道涂著藍色油漆的柵欄門打開,另外一頭狗被人牽出來,同樣繞場一圈,又回去了。

  “這是什么?”張成問道。

  “開場的前戲。”老劉顯然對于這個很熟悉了。“就像賽馬一樣,斗犬都要先出來溜一圈,讓觀眾們好好看看這狗什么樣。現在還有十分鐘的下注時間,觀眾可以在喜歡的狗身上下注。不過這地方玩的很小,不過五塊十塊,最多也不超五十。與其說是賭博,不如說是添加氣氛。”

  “這個主辦方怎么賺錢?”張成問道。

  “東洲這邊,主辦方在押注上,向來抽水二十分之一,也就是百分之五。門票收入主辦方和狗主是對半分的,一半的門票加抽水,大概就這樣。”老劉說道。“不是很高。其實國內這邊都差別不大,不正規。規矩也少。真正厲害的是外國,聽說中亞那邊,一場比賽賭金能夠輕松過百萬刀,各種規矩都很齊全。聽說我們這邊有些小圈子的比賽,和國外學的很像了。不過那些圈子是非請勿入的。”

  網上到處都說斗狗是一種野蠻的運動,不文明。但是張成不得不承認,雖然這是野蠻的運動,但是此時此刻確實有一股莫名的激動讓他心臟都加快了。

  “也就是說,這個賭金就是觀眾之間的,和主辦方以及狗主無關?”

  “當然,否則的話人性貪婪,誰曉得主辦方能弄出什么貓膩來?別說這個了,哪怕現在這樣的江湖規矩照樣有貓膩!”老劉惡狠狠的說道,顯然不甘心。“上一次我就是被這個坑了。”

  張成懷里的小灰灰張開嘴巴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顯然它對于這兩只狗都毫無興趣,和之前那只“威虎”可完全不同。從這一點來說,那只威虎確實不簡單,能夠被小灰灰認為值得一戰。而這兩只即將下場較量的狗,小灰灰連一點注意力都欠奉。

  “你是說……狗主在場外下注?”張成有些想明白了。“這個比賽結果太容易操縱了啊。”

  “都是如此。”老劉回答道。“那個西方那些彩票公司不經常賄買球員踢假球的嗎?足球如此,其他任何比賽都是如此。什么賽馬啦,什么拳擊啦,什么格斗啦……只要牽涉到賭博,那都能造假。可是大家照樣會賭一把啊。再怎么說,這狗作假可比人作假難得多了。”

  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張成開始把注意力轉到場子里。時間已到,兩只狗入場了。剛才一只狗單獨出來遛圈子的時候張成還沒什么感覺,但是現在兩只狗被人牽著同時出現在場子里了,這局面就不同了。這兩只狗的體型有差別啊。一只是絕對的大型犬,一只大概就是介于大型犬和中型犬之間。當然,雖然體型有差別,但是兩只狗都咆哮踴躍,斗志十足。

  “左邊那只較大的狗,”老劉顯然來之前已經做了功課,“叫做‘黑甲將軍’,右邊那只小一點的狗,叫‘獅虎獸’,都是第一次出場的新狗。這種場子主要還是讓新狗出場,勇猛的斗犬才有資格去更大的舞臺。”

  說話工夫,狗主已經解開鏈子。兩只狗立刻沖在了一起開始撕咬。獅虎獸個子雖然小,但動作更敏捷些,一上來就占據先機,一口咬住了黑甲將軍的頭部,大概是耳朵這邊的位置。兩條狗彼此翻騰,掙扎,撕咬,死死糾纏在一起,一時之間看不出孰強孰弱。

  但是張成之前看過威虎和金毛的戰斗,這兩只狗,雖然可能更加勇猛一些,但是你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它們其實全靠那股野性在廝打,和那只金毛沒什么區別。

  四周觀眾大聲呼和,為自己選擇的狗吶喊加油。聲浪陣陣,熱火朝天。不過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四周的觀眾顯然大部分和張成一樣,都是看熱鬧的,但是也有少數人是看門道的。張成注意到遠處有幾個人端坐高處。此時場中兩只猛犬戰斗方酣,這幾個人卻在那里抽煙閑聊,顯然是全無興趣。

  身邊老劉也是如此。別看老劉目光盯著斗狗場里的戰斗,但他情緒穩定,身體松弛,顯然這場比賽根本沒讓他興奮。

  場中的戰斗還在繼續,過了很長時間,獅虎獸終于體力不支,給黑甲將軍找到了一個機會掙脫。接著就輪到黑甲將軍反攻了。黑甲將軍咬住了獅虎獸的側面,獠牙撕扯之下,在獅虎獸身上留下了一個大口子。兩只狗都掛彩,血染皮毛。

  沒戲,兩只狗是半斤對八兩。張成心中做出了一個判斷。最后應該是黑甲將軍憑借較大的力量慢慢的磨死對手。所謂身大力不虧。黑甲將軍個子大力量自然大。

  “黑甲將軍要贏了。”老劉說道。

  “嗯。”張成回答。戰斗還在繼續,一切正如預料的,兩只狗格斗技巧在一條水平線上,那體型較大,力量較強的黑甲將軍就逐漸占據了上風。最終獅虎獸被壓倒在地,無力掙扎。勝負已分,幾名有經驗的工作人員連同狗主一起,用工具把兩只狗分開。這并不難,因為勝利的黑甲將軍也已經精疲力盡了。稍后,平靜下來的黑甲將軍被帶到場子中央,和狗主一起接受觀眾歡呼,失敗的獅虎獸則被人毫不客氣的拖下了場。

  不過在張成看來,獅虎獸其實并沒有受到重創,只是體力耗盡罷了。

  勝利者退場,幾分鐘后新的狗出場。張成注意到出來的狗是一只體型中等的狗,黃色毛皮,最重要的是身上并沒有猛犬的那種兇猛氣質。他忍不住問了問老劉。

  “啊,養狗場養出來的次品唄。”老劉說道。“這比賽也有高潮有過場,第二場通常都是過場。你看名字就知道了,第一場是黑甲將軍對獅虎獸,第二場是‘小獅’對‘三黃’。這只應該就是三黃。第二場比賽基本上都是不合格的斗犬,主要是取樂一下大眾,狗主也分不到錢,大概就幾百元的出場費。如果小獅很強,它應該會被咬死咬傷。”

  “如果它拒絕戰斗呢?”

  “怎么拒絕?這比賽周邊柵欄一關,能跑哪里去?”

  “這種比賽有意思嗎?”張成覺得這簡直就是虐殺啊。

  “當然有了,有人就是喜歡看這種場面。而且不止如此,你知道的,人類天然崇拜強者,鄙視懦夫。如果三黃表現勇猛,拼死一戰,它有機會活下來,哪怕受傷也可以得到治療。一只勇猛的狗,哪怕實力不濟,至少也是合格的看門犬,或者可以當獵犬之類。相反如果它不能勇猛戰斗,那就必死無疑。沒被咬死也要變成香肉火鍋。那種養狗場可不養廢物。”老劉給三黃判了死刑,因為張成覺得這三黃怎么看都不像是勇猛的狗。

  必須說明的是,三黃出場后,大家都知道這第二次較量是過場,于是紛紛散開,到臺階上落座。上廁所的上廁所,喝水的喝水,打算以一種比較休閑的心態看看比賽。

  小獅出場了,是一只看上去就很兇猛的藏獒,外形如獅子一樣,有著濃密的鬃毛。

  “這只大概就是狗主無聊了,”老劉分析道。“常常有人這樣,嫌自己的狗缺乏野性,就想找個獵物磨煉一下。這個狗主估計不僅分不到錢,還得出錢。”

  張成用旅法師的精神鏈接詢問小灰灰對于“小獅”的看法。小灰灰的意識如果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大概就是一個輕蔑的“哼”。充分說明那種菜雞沒資格讓我搭理。

  “我到前面看看。”張成說道。趁著前方柵欄前的人群變得稀疏,他帶著小灰灰來到了柵欄邊上的位置。

  這次就連主辦方也知道是沒有勝負懸念的娛樂局。所以沒復雜過程,直接讓兩只狗入場。

  三黃首先出場。它戰戰兢兢的從自己的位置出來,顯得不知所措。人群噓聲四起,它在驚慌中看到了遠處隔著欄桿的小灰灰。而小灰灰沖著它就是一瞪眼,直接嚇得三黃四肢僵直,站在原地直打顫。

  “廢物!”“咬死它!”諸如此類的惡意呼喊不斷從觀眾中響起。接著小獅也出來了。

  小灰灰這邊距離小獅更近一些。小灰灰沖著小獅一瞪眼,小獅立刻停下腳步,沖著這邊擺出警戒的架勢,并且發出低沉的“嗚嗚”聲。但是這架勢沒用,反而激怒了小灰灰。這次小灰灰不只是瞪眼了,而是直接齜牙,用充滿威脅的姿勢沖著小獅低吼了一聲。要知道,小灰灰的體型是可以隨時鉆進柵欄里面的。

  藏獒瞬間氣焰全消,發出一聲哀鳴。整個身體后退到欄桿邊上,縮成一團,哪里還能再戰。此情此景,登時引來一片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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