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叔,廠子是國家的不錯,但現在不是我們承包了嗎?我們承包下來,目的是為了賺錢哦,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覺得從廠里拿點東西就是揩國家的油,馬叔,你是深明大義的人,如果我把秦明給換了,再換老范干,廠里的人還像以前那樣隨便從廠里拿東西,廠子還怎么賺錢?不賺錢,我們怎么分錢?”
陳志城和馬有財這么一說,馬有財歪著腦袋蹙眉道:“小陳,你還真能賺到錢?”
陳志城道:“馬叔,你這不是相信我,你和宋叔支持我,我要是賺不到錢,那不是辜負你們的期望了哦?我敢保證,半年之后,我可以給你們一人分至少十萬塊錢!”
“十萬塊?“馬有財震驚了,這時候的十萬塊要比后世的近千萬所帶給人們的沖擊還要大。
陳志城心里暗暗發笑,先忽悠住他們再說,點點頭道:“馬叔,這還只是保守數字,養豬場賺了錢,我沒有說假話吧?現在請馬叔再相信我一次,幫我管理好廠子,明天我要表揚一下秦明,順便說一說馬叔你的事,馬叔你不要生我的氣。”
“明天你要批評我?”馬有財臉上一怔。
陳志城道:“馬叔,你覺得賺錢跟面子哪個重要?”
馬有財睜眼道:“兩個都重要。”
陳志城道:“如果在賺錢與面子之間必須二選一呢?”
這話把馬有財問住了,半天說:“賺錢自然好,但如果沒了面子,要錢有什么用呢?”
陳志城道:“如果沒有錢,誰會給我們面子?馬叔,以后花錢的地方多著呢,現在各行各業都在改革,原來的好單位,有面子的單位,說不定哪天就不行了,不行之后,也就沒啥面子了,這個時候,錢就重要了,你看我們這肉聯廠,原來面子大吧?可現在呢,比不上原來了吧?再過幾年,就更什么不是了,馬叔,你聽我的,賺錢是第一位的,賺了錢才有面子,宋叔原來當廠長多有面,可因為賺不到錢,不就沒法干廠長了嗎?你現在幫助我賺錢,我們共同發財,面子什么的,不要也罷,行不行?”
馬有財琢磨了半天,最后說:“行,小陳,馬叔支持你的工作,不過明天我要請假,不去廠里上班了。”
陳志城道:“那成,你請個病假,我說說這事,過幾天你再去廠子上班,誰也不敢在背后笑話馬叔你。”
第二天,陳志城當著其他職工的面,就把馬有財私下帶豬下水出去讓秦明給抓住的事講了,對老馬通報批評一次。
秦明沒想到他還真把馬有財給通報批評了,其他職工見了,都不敢再不當回事了,陳志城這是鐵面無私,誰都知道他原來跟著馬有財一起干采購,關系肯定親密,現在連老馬都挨批了,其他人就不用想了。
自此之后,廠里偷拿東西的現象才徹底杜絕,吳平過了幾天,聽說這事,在家里頭就坐不住了,陳志城敢拿馬有財開刀,這膽略不小,誰不知道馬有財跟鄉長之間的關系?馬有財一被批,其他人誰還敢亂來?
吳平不敢再請病假,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張繼科見了,也小心起來,別看陳志城年紀輕輕,手腕倒不一般,在沒有好出路的情況下,他暫時還是不要當出頭鳥為好。
肉聯廠的職工以當地村民為主,工人身份和干部身份的只占到三分之一不到,因為它是一個鄉鎮企業,成立時間又不長,招工的時候,只能面向農民招一些,這些職工算是最早的農民工。
而在這些農民工中,有一部分是復員回來的軍人,農村兵復員后不安排正式的工作,回來還是當農民,把他們招進來,有利于管理,這樣的職工招了有好幾個,秦明算是其中之一。
其他農民工都是有著一定關系的關系戶,不過即使是關系戶,他們進來后也是老老實實,因為他們是臨時工,可以隨時辭退。
廠子里最難管的職工是具有工人身份和干部身份的職工,當然干部身份的人太少了,吳平和張繼科兩個都是,另外還有一個畜牧學校畢業的中專生,年齡不大,剛被分了過來,也屬于干部身份。
陳志城見過他,戴著一副眼鏡,人很老實,見人不說話,名字叫朱佃石,正兒八經的中專生,此時被分到這兒,典型地被坑了。
現在負責豬肉的檢驗檢疫工作,干活倒是老老實實,但是沒人把他當成干部,地位還不如一般的工人。
干部和工人相當于在體制內,他即使承包了廠子,也沒法對他們怎么樣,因此這部分人最難管理。
如果工廠倒閉了,擁有干部身份的人隨時可以調出去,而工人身份的就不好說了,作為臨時工的農民工,那就直接遣散回家,一分錢也不用賠。
穩定住生產,管理好廠子秩序,下一步就是擴大銷售的事情,前面做的再好,豬肉銷不出去,一切都等于零。
“張廠長,我們要想個擴大銷售的法子。”陳志城把張繼科叫過來商量這事。
張繼科看他一眼問:“陳廠長又有什么主意?”
陳志城道:“我現在想先聽聽你的主意。”
張繼科道:“我沒有什么主意,每年這個時候是豬肉的銷售旺季,往往是供不應求的。”
陳志城道:“供不應求那是假象,不是你供不應求,而是你生產量沒跟上,老百姓吃肉的需求沒給激發出來,我想了一下,要在全鄉各村設立銷售點,同時要想辦法進攻縣城市場,跟縣肉聯廠競爭。”
“你想跟縣肉聯廠競爭?”張繼科大吃一驚。
陳志城道:“想擴大生產,壯大企業,只龜縮于鄉里是不行的,以前我們還能向縣里市里供應一些豬肉,現在基本上沒有了,主要原因是我們的競爭力下降了,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們不敢跟縣里市里競爭,下一步,我們就要敢于跟他們競爭,去占領他們的市場!”
“我們不過是一個鄉肉聯廠,哪有能力跟縣肉聯廠競爭?再者,我們要去縣里跟他們競爭,他們肯定不愿意,到時打起來也說不定呢。”張繼科覺得他的想法太不切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