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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代理商冠名?

  “鄭三爺,一路行來,舟車勞頓,請趕快入營,本伯已備下薄酒為三爺接風洗塵。”

  鄭芝豹小跑著上前,撩起前襟俯身便要下拜:“福建鄭芝豹,參見永寧……”

  張誠忙一把將他攙住,道:“鄭三爺,快快請起,何必拘于這些俗套呢!”

  鄭芝豹似乎也想要試一試張誠的“勇冠三軍”,是否浪得虛名,他雙腳釘死地面,全身力量集中在兩肩處,又傳導于雙臂肘間向下猛壓,未曾想到,竟會被張誠完全托住,無論他如何發力下壓,都是無法撼動張誠絲毫。

  鄭芝豹見此忙收了力,又借著張誠的攙扶站起身來,這才發現眼前的永寧伯竟然比自己還要高一些,只不過他那副偉健似乎比自己稍遜一籌。

  與此同時,永寧伯也在仔細打量著鄭芝豹,雖然身高比自己稍遜一籌,但卻比自己幾乎整整胖了一小圈,這在大明末世那也是身材魁偉之人了。

  再細看他面容卻又是另一番模樣,雖然就在海上跑船,可鄭芝豹卻絲毫未見曬黑,他不止是面色白皙,十分端正,那一臉的胡須只余短茬子在外面,而且還修理得整整齊齊,看上去使人神清氣爽。

  這番模樣與張誠此前猜測幾乎完全相駁,屬實叫他一愣,若不是有劉金海與威遠營副將徐進勇陪同在旁,張誠幾乎就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是那個使人聞風喪膽的大海上梟雄。

  “永寧伯,冠絕三軍,果真名不虛傳。芝豹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張誠拉著他的大手,道:“我也未曾想到,鄭三爺竟如此文質彬彬,這哪里還像個海上梟雄嘛。”

  “哪里哪里……永寧伯如此魁偉俊美,也不像內剿流賊,外御韃虜的三軍統帥呀。”

  “哈哈哈……”

  二人言罷,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這里,永寧伯張誠一直口稱鄭芝豹為“鄭三爺”,而并未稱呼其官職,這里面既有不想以官壓人之意,更有高看鄭芝龍,想與他親近的表示在里面。

  鄭芝豹也是久在社會歷練之人,三教九流里什么樣的人他沒接觸過,逢人處事,察言觀色的本事,自是比一般的人強上不知多少。

  他見永寧伯對自己如此禮遇,雖說那是在給他兄長鄭芝龍面子,可畢竟現在身臨其境的是他鄭芝豹,自然心中很是受用。

  鄭芝豹反手握住了張誠,道:“永寧伯如此屈尊降貴,迎候芝豹,倒是教我過意不去啊!”

  “鄭三爺,我宣府鎮素來‘以客為尊’,而今你遠來是客,自當如此。”

  張誠拉著他就往行轅內走去,邊走邊道:“本伯與一官將軍神交已久,今日三爺既然來到我的營里,自當一醉方休。”

  他這種豪爽的做派,讓鄭芝豹在心里覺得十分舒服,也很是受用,邊走邊道:“永寧伯如此,倒是叫若唐頗有受寵若驚之感。”

  張誠自然是人情送到底,笑著對他說道:“你我一見如故,又是年齒相當,若要細論,怕是我還要叫你一聲芝豹哥哥。你又何必拘束客套,若是不棄,不妨就叫我的字好了。”

  他雖然越說越是客氣,但鄭芝豹也不是三歲孩童,自然不敢直呼張誠的字,只聽他說道:“芝豹何德何能,怎敢稱呼永寧伯的字。若是永寧伯不棄,那芝豹就斗膽稱呼一聲‘帥爺’。如何?”

  “隨你,就隨你吧。”

  鄭芝豹松開張誠的手,抱拳行禮道:“帥爺,請。”

  張誠也抬手做了一個禮讓的姿態,笑道:“三爺,請。”

  二人并肩走入軍營之內,只見兩邊盡是披甲戰士,他們一個個盔甲明亮,各人的武器也是明晃晃的,在陽光照射下映出耀眼的光芒。

  “三爺,看我這些將士與您帶來的護衛,相差幾何啊?”

  “哎。都是些樣子貨而已。”

  鄭芝豹略顯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帶來的別看個個威武,卻盡是些不中用的樣子貨。”

  原來,鄭芝豹在劉金海的陪同下,從濟寧州上岸后就往西行,經曹縣入了河南境內,從此處過黃河就遇到了前來迎候的徐進勇與虎衛騎。

  雖然張誠和勇毅軍近年來的名聲十分響亮,又是剿流寇,又是戰韃虜,可是許多的各地將官們對此卻并不十分服氣,總覺得不過爾爾,換做自己上去也一樣會被贊“勇冠三軍”。

  鄭芝豹便是如此的想法!

  所以當見到徐進勇和虎衛騎后,雖然看上去似乎十分勇猛的樣子,但骨子里究竟如何,鄭芝豹在心中也是持有十分懷疑的態度。

  而且,這次隨行而來的那八十名護衛,也都是他在自己軍中挑選的勇猛之士,平素都是十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悍勇戰士,對于他們而言什么戰績和稱號,都不如打敗他們來得實惠。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強者更信服強者,也更崇拜強者!

  終于,在鄭芝豹的挑釁和縱容之下,虎衛營戰士與他的護衛之間,還是打了一場友誼賽,可謂是十分的精彩,只這一戰便將鄭芝豹和他帶來的那八十名護衛,徹底折服。

  其實,早在傳訊命劉金海陪同鄭芝豹來開封的時候,張誠就已經料到會有這么一出,所以他才會派徐進勇率領虎衛騎前來迎候。

  這也是在接應完虎大威所部官軍后,為何只有林芳平率領羽林騎返回的原因。

  所以也可以說成是,鄭芝豹完全落入了永寧伯的算計之中,只不過這并非是陰謀詭計,就好比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雖然被打的那一個,就好比“啞巴吃了黃連”一般,有苦難言,卻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忍耐罷了!

  虎衛騎同羽林騎一樣,在勇毅軍中那也屬于是戰力天花板的存在,就更別說其他別處的軍鎮那些豆腐渣明軍啦。

  即使是面對大明第一海盜中的強手,也是毫無壓力。

  而更使鄭芝豹心寒的事,則是徐進勇在答應了他的挑戰之后,更是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由鄭芝豹在他率領來的一千騎兵中,任意選出八十名戰士,來與他帶來的八十名護衛對戰。

  這一招可是真毒辣啊!

  因為如果是徐進勇自己選出來的,那他們還會說你自己選的,自然都是你營中善戰之士,現在讓鄭芝豹來選,這可就是真正純粹的盲選。

  如此一來,他鄭芝豹帶來的那八十名護衛,如果仍然比輸了,便再無話可說!

  而結果也確實毫無意外,鄭芝豹帶來的護衛們雖然個個戰技出眾,但他們最擅長的海上搏戰本領卻無大用,而且虎衛營戰士也是個個戰技出眾,完全不輸于他們。

  再論結陣而戰,虎衛騎戰士不論是兩人、三人、五人,甚至七人、十人都有過操練,他們之間不論步戰騎戰,皆能做到互相間的有效配合,攻防互補。

  因此,經過了整整兩日的比拼,海盜們除了在個人比拼中有些許勝利外,在戰陣配合的比拼中竟然是全部落敗,這一情況讓他們目瞪口呆。

  鄭芝豹對此更是心中不服,于是提議由他和帶隊的徐進勇,再來一次比拼,他最初的想法很簡單,只不過想借此為己方挽回一些顏面而已。

  可怎曾想徐進勇卻是絲毫不給他留顏面,竟然當著那八十名護衛的面前,將他殺敗了兩次,先是拳腳,后是兵刃對決,全部落敗。

  鄭芝豹雖然是海盜的出身,卻也并非是一介莽夫,即使護衛中有人提議再來一場“馬上對決”,但是他卻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本就是海上稱雄,若是再來一場“船上對決”,或許還有獲勝的可能。

  至于這“騎馬搏戰”本就非是自己所擅長的,又何必以短擊長,自取其辱呢?

  此刻,鄭芝豹豪爽的一面便完全展現了出來!

  他極力夸贊起徐進勇和虎衛騎的武勇兇悍,言語間既直言不諱地承認了自己比拼落敗,又巧妙地暗示徐進勇和劉金海,如果換作是在海上、船上比拼,自己一定能夠獲勝。

  對此,無論是徐進勇,還是劉金海自然都沒有異議。

  而且從兩天的比拼中,他們兩人也感到鄭家確非浪得虛名,誠如永寧伯所言:鄭家能稱雄大明海疆,自是有其道理,絕不可小覷!

  就說鄭芝豹帶來的那群護衛,他們其實比起虎衛騎也是不遑多讓,只是戰陣配合上略有不如罷了,其實要是換做勇毅軍的其他各營戰士,恐怕也不會贏得這般徹底。

  可以說,放眼整個大明天下也沒有幾支軍隊,能夠有他們這樣的戰技水平了!

  此后一路行來,鄭芝龍同徐進勇之間也是相處融洽,彼此惺惺相惜之下,感情也在逐日升溫,自此竟成了一生的摯友,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當晚,不算十分豪華的夜宴,在新城集勇毅軍中軍大營中擺開。

  中軍大帳內,永寧伯張誠、福建水師副總兵鄭芝豹,以及懷慶副將陳忠、林芳平、徐進勇等人,還有劉金海和孫時相、胡以溫、劉承祖幾人,皆列席相陪。

  而鄭芝豹的那群護衛,則被安排在兩廂的側帳內就餐,張誠為此特別安排了虎衛騎的隊總以上軍官相陪。

  席間,眾人在客套了一會兒后,便是大談感情,完全沒有一句話說在了正題之上。

  這讓鄭芝豹感到十分詫異,按照他以往的經歷,都是在酒席的上半場談好正事,下半場才好放開了暢飲,可今日卻是不同,這一上桌就開始往死了干,確確實實讓他無法適應。

  不過“遠來是客”,他也只能“客隨主便”,張誠不提正事,他也只好陪著張誠一干到底!

  鄭芝豹原本還以為憑借自己的酒量,可輕易將張誠和徐進勇二人,甚至是這滿桌的勇毅軍文武,都給灌倒在桌子底下,也好為途中的比拼失敗挽回些許顏面。

  可酒宴才方到中旬,他就傻眼了!

  現在的張誠在酒宴上,雖已不似往常那般放浪,可酒量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在不斷地增進,看上去喝得文縐縐,實際上只是聲音小了些,動作慢了一點而已。

  那酒碗卻依然是端起就空,與往常無異啊!

  一番推杯換盞下來,夜就深了,連永寧伯張誠都覺得一陣陣暈眩,神志略微有些許不清楚,其他各人自然無一例外。

  只有陳忠與林芳平兩人,因有夜間巡營的職責,只是淺嘗即止,未敢多飲,才成為了例外,就連孫時相、胡以溫、劉承祖這三個文人,都喝得滿臉通紅一片。

  “三爺,昨晚的酒,可還好嘛?”

  面對張誠的問詢,鄭芝豹喝了一大口米粥,才說道:“烈,夠烈。我可是第一次喝到這等烈酒。”

  “感覺如何?”

  “夠味,夠勁,夠爽!”

  鄭芝豹放下湯匙,接著又道:“就是太烈了些,還未進肚,這嗓子眼就已如火燒一般。”

  “哈哈……”

  張誠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這個時代的人果然喝不慣此等烈酒,他看著鄭芝豹道:“這是我軍中獨有的‘燒酒’,比之此前所喝的米酒、黃酒,其烈度不知高出幾何。”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鄭芝豹繼續吃早餐,自己也抓起一個饃饃,放進口里大嚼起來,接著又夾起一塊牛肉,喝了一大口肉湯。

  這才又說道:“這燒酒我更愿稱之為‘烈酒’或是‘白酒’。其入口辛辣,過喉之時,此感尤烈,自喉入腹,就如一條火線燒灼般,我稱之為‘一線喉’。”

  “一線喉?”

  鄭芝豹先是皺了皺眉,似乎在回味著昨晚那飲酒時的感覺,片刻后,他果然開口說道:“帥爺您這么一說,還真是這般感覺。”

  他吧嗒吧嗒嘴,又道:“一線喉……一線喉,這名字好,很有特點。帥爺這酒可起名了沒有?”

  “此酒在市面上被稱為‘燒刀子’。”

  “燒刀子……燒刀子?”

  鄭芝豹叨咕了幾嘴后,忽然對張誠說道:“帥爺,這酒可否賣與我們一些?”

  “哦。三爺對這酒感興趣?”

  “帥爺不知,我們常年行走海上,總會遇到些大風大浪,白天還是艷陽高照,到了晚上又冷得要命。而這‘燒刀子’飲下后,腹中猶如一團火炭,久久不息,正可以此御寒。”

  “這個好說……好說。”

  正經事兒還沒開始談,就先把自己的自釀酒給推銷出去了,張誠怎能不開心呢?

  “帥爺,還有一事,這酒在江北就叫‘燒刀子’,可一旦進入江南地方,它就叫‘一線喉’。如何?”

  “啊。你這意思是……代理商冠名嗎?”

  “什么?什么是‘代理商冠名’?”

  “啊……哈哈……沒事兒……沒事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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