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后退者死!
虎子臣留下親將虎威領六百步卒在后坐鎮,他則親自率領五百步卒緊隨精騎之后,直撲賊軍而上……
劉占源這邊剛剛被沖來的虎營精騎分割成南北兩部分,他則領一百多親信老賊死守木板橋頭。
“劉爺,撤板拆橋吧!”一個親信大聲提醒著。
劉正源心中也是焦急萬分,他自知對面官軍兵力在自己之上,且又比自己這邊還要兇悍能打,絕非自己這一千多人馬所能抵擋。
但闖王軍法極其嚴厲,不戰而退必死無疑,甚至不死戰不敵而退,都會遭受嚴厲懲處,而黨守素執行軍法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劉正源內心掙扎是戰是退之際,忽然看到長壕對面一陣濃密煙塵飛揚而起,他猛然間意識到這才是自家來援的騎兵馬隊。
“咱家馬隊來嘞,守住……死守橋頭……后退者死!”
“后退者死……后退者死……”劉占源身邊近百老賊站在木板橋前,一起發聲大喊。
雖然橋頭被堵,賊兵不可能從這里逃回長壕對面去,但面對兇悍的虎營精騎沖鋒,他們還是心中無比恐懼,在強大的壓迫感威逼之下,竟發了瘋似的向著南北兩邊官軍沖了上去,想要沖出一條逃生的通道。
就在來援的闖軍馬隊才踏上木板橋的一瞬間……
一支利箭猛然射來,正中劉占源的咽喉要害,他眼睛瞪得都快要突出眼眶之外,里面全是不敢相信和不甘的神情,左手抬起一把抓住了正在晃動的箭桿,右手的長刀也在此時“吧嗒”一聲跌落地面。
而劉占源則拼盡全身殘存的最后一絲氣力,猛地將射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支箭矢拔了出來,一股血箭立即隨之噴射而出,射向天空,又再濺落下來……
原來是虎營精騎策馬射來一箭,正中劉占源的咽喉要害。
虎營雖然投奔了永寧伯,但他們還是原來虎大威麾下邊軍的老底子,非但是所用盔甲軍械、銃炮等等沒有全部更換,就連戰法也仍保持著原有的模式。
所以,他們騎兵并未裝備騎戰利器——短手銃。
騎戰之際,仍然慣于使用弓箭、投槍、飛斧一類冷兵器,作為接戰前的殺敵手段,雖然也有一些三眼銃,但那個東西游戰之時才好使用,策馬疾奔之下并不方便。
就在劉占源咽喉噴射出血箭的同時,就見一匹戰馬疾奔而來,前蹄凌空躍起,正踢在劉占源的頭肩部,將他的身體向后踢飛出去,可那匹戰馬卻絲毫不停歇,直接躍上木板橋……
木板橋乃是由一條條又長又厚實的粗木板搭建而成,其本身確實是十分的結實耐用,即使戰馬在上面也能奔行無阻。
可其寬度卻也十分有限,僅可容三匹戰馬并轡而行,若是如孔三慶這般策馬疾奔的話,那最多也就是二馬并行了。
壕溝寬才二丈多一點而已,戰馬疾奔之下,甚至都有可能縱躍而過,可孔三慶這邊踏上木板橋的時候,對面的闖軍馬隊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縱馬踏上了木板橋。
就在雙方戰馬即將撞在一起的關鍵時刻,跟隨在孔三慶身畔的虎營精騎猛地伸出一柄長斧,不過他并未砍殺,而是用長斧直接撞上了孔三慶正前方賊軍馬隊騎兵。
只一瞬間,兩匹精壯的戰馬連同馬背上的騎士,就齊刷刷的分向南北跌落深達七尺多的壕溝內……
而孔三慶雖然在戰友的幫助之下,成功躲過了與賊軍馬隊相撞的危險,可在那賊軍騎兵之后,還有別的賊軍策馬迎面沖來。
眼見已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孔三慶大吼一聲便即從自己戰馬的馬背上,騰身躍起,直撲對面賊軍騎兵而去,抱著斜對面的賊軍馬隊精騎,一同滾落馬下,再一起跌落壕溝之中……
“咴兒……啾啾……嘶……咴……”
“啊……殺呀……救命……老子咬死你……”
一時間,戰馬嘶鳴聲與戰士的喊殺聲混雜,木板橋上雙方騎兵已經完全擠在了一起,有的在用刀砍,有的用錘砸……
還有的已經完全扭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他們互相用手抓著、挖著、摳著、揪著,不管是鼻子、眼睛、耳朵,甚至是脖子、臉等各種部位,逮住哪里就抓哪里,抓住就不撒手,更有的張嘴上去就一口咬住,不停地撕扯……
同時不斷有戰馬,以及糾纏在一起的官兵與賊人,紛紛跌落壕溝之中,那些先跌落下來的本沒有啥大事兒,可也有命不好的竟被后跌落下來的人和戰馬給砸死了。
人喊馬嘶,慘叫與悲鳴交替,鮮血也不斷從混雜在一起的人群中噴濺而出,那慘烈的情景——即使阿鼻地獄怕也不遑多讓吧!
但即使如此,兩邊的馬隊也絲毫沒有停歇,仍在不斷地往木板橋上蜂擁而來,更有一些腦瓜子靈活的,竟然提前翻身下馬直接就跳進了壕溝里,揮舞手中的短刀、鐵錘、短斧獵殺著敵人……
而長壕西側的高高土臺上,原本還在觀望的賊軍弓手,此刻也得到了命令紛紛搭弓射出了一支支奪命的箭矢。
雖然他們在射出箭矢前,也曾努力瞄準了官兵才射,可雙方的戰士早已糾纏一處,他們瞄準的可能真是官兵,可當箭矢離弦射出后卻發生了變化,最后真正射中的恰恰是自己人。
可黨爺的軍令,誰又敢有所違抗呢?
難道不想活命了嗎?
當這里的戰事結束時,虎子臣跪在了木板橋原來的位置前,向著前面那一段滿是殘肢和鮮血的壕溝,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
他的眼中滿是淚水,既有對于戰亡將士的緬懷,也有對未能奪取木板橋的遺憾!
原來,當雙方正激烈爭奪木板橋的時候,黨守素也親自率領百多親兵來到了橋頭,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即瞧出這座木板橋注定是守不住的了。
黨守素當機立斷,傳命賊兵合力拖拽綁在長木板后端的粗麻繩,最后甚至連自己和親兵們的戰馬都用上了,才終于抽回兩條長木板。
無奈之下,只能命令親兵們持長短大斧沖上去,將剩下的三條長木板砍斷,無論如何都不可將任何一條長木板完整地留給官兵。
就這樣,雙方都是死傷慘重……
雖然黨守素這一邊因為木板橋斷了,已經在對面的那一千五百步賊,沒有一個活著回營,但不管如何說,他也算是守住了長壕。
而虎子臣的虎營也有二百多步兵,以及一百多騎兵的傷亡,這對于他來說已經算是不小的損失了。
現在,虎子臣一面傳令步兵架設火炮,準備搭設板橋的長木板,擺出隨時要架橋沖擊長壕對面的架勢;另一面則命令剩余的三百多騎兵,重新整隊,以五十騎為一隊,分別向南北兩個方向追擊逃竄的賊兵。
何旺的半邊臉都被白布包裹著,殷殷血跡從白布內透出,偶爾還會有一小滴順著下頜,滴落在他的胸甲上。
“將爺,咱真的要攻過去嘛?”
虎子臣面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看了何旺一眼,淡淡問道:“你的傷如何?”
“不礙事,還能殺賊!”
“孔三慶呢?他怎樣?”
“唉……”何旺重重嘆息了一聲,才道:“折了一條腿和一條臂膀,肋間挨了兩刀,能不能挨過來全看運氣啦。”
虎子臣眼神里含著一股不忍的神情,輕聲道:“督帥營里的軍醫厲害,馬上派人護送三慶去督帥行轅。”
“是。”
虎子臣抬眼掃視著剛剛結束血腥廝殺的戰場,看到劉才和虎威正指揮著步兵清理雙方戰士的尸體,他緩緩搖了搖頭:“陳總兵給咱的軍令,只是壓制黨守素,使其無力救援別處,至于攻打黨賊大營,卻并非今日的任務啦!”
他轉回身望著長壕對面,又對身邊的親兵頭虎猛說道:“傳令,兒郎們稍作休整,待追擊潰賊的馬隊回來,便起兵北上去榆圓同陳總兵會合。”
“是!”
請:m.bqq9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