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奇怪?”
李涼緊張起來。
“喔,奇怪的是這里很正常。”塔姆攤手。
“嗯?”
李涼念頭一轉,理解了塔姆的意思:“沒有魔法或者道術的痕跡?”
“是的,”塔姆彎腰敲了敲地板,“這確實是一種我未曾見過的金屬,但從這個基地所處的位置來看,它始終沒有被人發現確實不合理。”
“那……是混沌之神保護了這里?”
李涼只能如此猜測。
既然對戰雙方可能是混沌與狡詐,提供幫助的必然是混沌之神。
塔姆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難以理解的方式。”
真的是神介入了凡人的世界?
李涼注視著尸坑,沉默不語。
K說有人在這里挖出這個坑,是為了自殺時恰好倒進去。
看過了視頻,他意識到或許挖坑的就是自己。
他慢慢走進坑里,躺了下去。
不寬不長,正正好躺得下。
他怔怔盯著穹頂,忽然想到,當他親手挖出這個坑時,一定也會像現在這樣躺進來試一試,而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那時的他究竟面臨什么樣的境遇,才會決定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塔姆在尸坑邊緣坐下,輕聲問道:“喔,李涼,你覺得創建希安的‘李涼’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喪心病狂。”
塔姆咕咕笑了一聲:“因為有可能是他發動了核戰?還是因為他締造了這個時代?”
李涼依舊盯著穹頂,再次說道:“喪心病狂。”
“如果他有充足的,正義的理由呢?”塔姆幽幽問道。
李涼聲音平靜:“如果實現正義需要有人犧牲,我一定是其中一個,而不是想方設法活到最后,用別人的犧牲來標榜自己的偉大。”
“喔……游歷基理世界時,我曾見過太多艱難的抉擇,那些英雄般的超凡生物無一例外地相信自己的選擇代表了秩序,然而,很多時候,創造與毀滅并不涇渭分明,它們只是短暫地達到了平衡,直至再次崩壞,”塔姆鄭重地欠身,“所以,很高興能認識你,納魯必將眷顧你的道路。”
李涼坐起身,笑了笑:“謝謝你,塔姆先生。”
“喔,我應該感謝你,李涼,因為此刻就是我游歷基理世界所期待的……”塔姆咧嘴笑道,“見證超凡。”
接著,這位河蟆王子,赦免達者開始唱歌:
“咿哦哦哦哦哦喔咿哦哦哦哦哦喔暗靈海的塔姆咿哦哦哦哦哦喔咿哦哦哦哦哦啊暗靈海的塔姆冒險之王啊詭秘之主 咿律律律律律咿律律律律喔……”
塔姆閉著眼睛,舞動著雙手,以類似約德爾唱法吟唱,真假音交替切換,聲音婉轉高亢。
上一次在鎮界堡聽到這段歌聲,他覺得有些滑稽,而這一次,他忽然覺得,塔姆說得沒錯,它的歌聲很治愈。
可惜。
偌大的武器基地,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三十分鐘后。
水野走近,鞠躬道:“李涼先生,已經裝備完畢。”
“好。”
李涼點頭,走向基地入口。
塔姆不緊不慢地走在后面,依舊無人察覺它的存在。
趁剛才的時間,李涼詢問了一些基礎魔法的事情。
畢竟以魔法體系的復雜程度,塔姆對其他原質也僅限于理論,而且混沌可啟迪的七種原質包含許多路徑,占據每條路徑質點的大天使就更多了,短時間很難掌握什么復雜魔法,還不如學幾手基礎魔法。
傳送就相當好用。
一番請教后,李涼才意識到,為什么像水哥和老唐一樣的通靈者不愿意學習基礎魔法。
原來這些魔法消耗的靈并不少,而且除了有限的幾種,其他海量的基礎魔法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利用。
比如,照明術就不提了,所謂懸浮術,只能讓人離地十厘米漂浮十分鐘,據說可以用來水上行走。
干燥術就更扯了,竟然是用來讓食物和衣服干燥用的,不過想起回地球前在靈理之門外淋的那場暴雨,他倒覺得干燥術有點實用。
其他的也大同小異,只能點個煙的小火苗,澆個花的小水柱,端個菜的控制術以及愛情魔咒之類的。
按照塔姆的說法,他施放這些魔法時效果可能會和別的魔法師不一樣,但考慮到靈的儲備,他暫時放棄了嘗試,只是背會了部分咒語。
有用的基礎魔法除了傳送門,還有治療,搜尋寶藏,語言術和一個低階的惡魔封印術。
這些魔法咒語很長,但塔姆說傳送門的咒語其實更長,只不過他不知在剎霧界中經歷了什么,施放傳送門不僅可以沉默施法,還像本能一樣快捷。
李涼實在不知道這算不算夸獎,不過除了第一次施放時下意識做了手勢,后面確實收發由心,相當順手。
“老大,”老趙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
李涼已經來到入口處,環顧四周,所有人員已經武裝完畢,腰間和身上綁著、手中整齊劃一地橫端著卵型武器。
眾人的武器均處于解鎖狀態,乳白色外殼上透出一連串藍色和紅色的纖細亮光,標示著四種模式剩余的能量和彈藥。
再加上不少蜉蝣成員進行了部分軀體機械化改造,這么一看,氣勢十足,頗有幾分賽博朋克味道。
李涼滿意地點頭:“很好,先上去。”
所有人開始陸續爬上梯子。
李涼和水野,老趙留在了最后。
“李涼先生,”水野打開一個背包,“還有這些東西。”
李涼往包里看了一眼。
里面裝著左輪槍,一厚沓紙張,兩個空藥瓶,還有一些不知塞在哪兒,上次沒發現的零碎,比如一個古老的手機充電器,一個碎了屏幕的IPAD,還有筷子飯盒碳素筆之類的。
這幫家伙搜得太干凈了,這都從哪兒找到的。
“嗯?”李涼愣了下,伸手翻了翻,拿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非常老,和之前兩張女孩的照片不同,它是用最早的膠片相機拍攝,洗在柯達相紙上的。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依偎而坐,神情有些拘謹。
李涼低著頭,摸了摸照片上的男人。
父親。
身旁的女人他也只在照片上見過,早逝的母親。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老趙被水野扯著離開,連塔姆也悄悄回去了地面。
空曠寂靜中。
李涼獨自一人,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照片。
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已經……一千年了啊。
想念就像一顆子彈,跨越一千年,擊中了他的心臟,而孤獨,攥緊了他的肺。
請:m.tou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