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就算張鈺不說，劉協隱約也猜到了什么，頓時渾身一震。與此同時，群臣們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是的，陳留王逃離濟南國后，大概是在路上出了什么變故，到了鄴城后抱病在床。袁紹遍尋名醫，強行續命一月有余，殿下還是沒有撐下去。”張鈺回道。
陳留王死了？那么現在，在鄴城的那個陳留王……
“將軍，還請慎言！”曹操出面，他還在扮演袁閥的人，當然朝中也有些袁閥的耳目，“鄴城已經傳來消息，陳留王的確染病，而且還是可怕的擄瘡。就算是如此，經過醫匠的救治，如今已經痊愈，只是……毀容了。”
“是毀容還是被偷梁換柱，這個誰說得準？”張鈺隨口說道，“陛下，有兩個人，希望您能見一見。”
“準奏！”劉辯此刻只覺得心煩意亂。
感情上希望曹操說的是真的，但理智告訴他，應該接受黃巾少帥的說法。
畢竟，后者沒有點準備的話，是不會公然匯報的。
兩位醫匠來到殿前，由于已經入教修道的關系，兩人也是一副道士打扮。
“這兩位是冀州的名醫，也是我在冀州的耳目，當然，準確的說是耳目發展出來的教徒。”黃巾少帥介紹，“兩人都有在中途，直接參與陳留王的救治。”
“此話當真？”劉辯看向兩人，眼神非常凌厲。
“啟稟陛下……”兩人雖然是名醫，卻是第一次朝見皇帝，難免緊張，“我等前段時間為袁都尉所聘，為一個貴人治病。當時我們前去診治，發現貴人看似感染惡疾，實際上卻是中毒。這個毒藥很特殊，讓人看起來得了急癥，身體慢慢衰弱，最后心力交瘁而死。”
說真的，就毒藥而言，這種折磨人一段時間，才讓人死的毒藥，簡直就是殘忍。
“也就是說，陳留王并不是感染惡疾，而是被人下了毒？”劉辯幾乎是咬著后槽牙，一次一頓的說出這句話來，可見他的憤慨。
把人救走又把人毒殺，袁紹，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這不奇怪……”張鈺補充，“首先是救走，傳出去那么大家都知道，陳留王在他那里。可陳留王本身，卻不會甘愿成為他的傀儡。袁紹怕是失去耐心，所以毒殺殿下，同時找人冒名頂替，擄瘡，毀容，那誰還會去確認殿下的真容？”
讓一個八九歲，被毀容的孩子，把自己的臉露出來，傻子也能想到對方會多么憤怒。
既然無法核實，那么很多人大概會將錯就錯。畢竟，陳留王被袁紹帶出來這點，肯定是事實。
至于其他的，袁紹這邊的人大概會將錯就錯，而有異心之人，其實陳留王是否其本人，這點并無意義。見過兩位皇子的大臣并不多，其中可操作的空間太多。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袁紹把陳留王救出去開始，就沒有打算讓他活下去。種種跡象都能證明，就應該，或者說只能是這樣！
“只是臣不明白……”自然有臣子出面，而且還是楊彪，“袁紹若要謀害陳留王，為什么要你們去救治？而且，你們難道沒有治好？”
“我們一開始去診治，對方并未說我們要給誰診治。也就是說，我們師兄弟兩人，并不知道診治的對象，便是陳留王殿下。”其中一人回道，“其次，這種毒素有個特點，尋常的解毒藥接不了，只能用以毒攻毒的辦法，把毒藥逼出來。
然后問題就來了，我們兩師兄弟有些顧慮，畢竟用毒藥作為處方，對方是否接受？以袁都尉的權勢，說不定不僅不允許，還會把問題都歸咎到我們頭上……當然真正的一點，就是我們兩人，學藝不精，就算以毒攻毒，也只有四成把握，實在不敢下藥。”
“那你們可知道，這種毒藥誰能解？”楊彪詢問，到目前為止，兩人的理由還能接受。
“這是南蠻那邊的巫蠱，自然是那邊的人才能救治。我們恩師傳授的典籍里面，有這樣的記載。以毒攻毒也是南蠻那邊的手段，問題這只是在書本上的知識，沒有實際的例子，若非殿下的癥狀，和記載一模一樣，我們甚至不能確認，他其實是中了毒。”另一人回道。
怎么又牽扯到南蠻的巫蠱？看兩漢，巫蠱這玩意似乎就沒有少過，坑過不少人。
不過對于滿朝文武，甚至劉辯來說，巫蠱這玩意是第一次親耳聽到。
是真是假，其實也無從判斷。不過要說專業人士的話，劉辯的確想到一人。
于是不多時，華佗就親自過來一趟。他親自與兩人交流，然后點頭，確認這是巫蠱。
“南蠻善養蠱，以奇蟲關入密閉的容器之中，點上特殊的香薰，激發這些奇蟲的毒性和兇性。最終這些毒蟲會自相殘殺，直至最后一個融匯百毒的毒蟲，為蠱毒。煉制的手法也有其他種，也有些只是就地取材，便是蠱蟲。用最復雜的手段，得到的最可怕的毒蟲，名叫金蠶蠱，中者無藥可救……
”華佗解釋。
頓了頓，繼續說道：“殿下的毒素，雖然不是金蠶蠱，但也應該是煉制出來的蠱蟲。其實針對這種情況，臣倒是有一藥方，名為漆木青粘散，可治一般蠱蟲。配合這個再以針灸和催吐藥，大概率可以把蠱蟲逼出來……只可惜，臣當時不在冀州。”
用那么邪惡的手段煉制出來的蠱蟲，那一定很可怕。
也難怪中了蠱毒的人，會好像得了病，卻診斷不出來。
若非兩個醫生有所涉獵，否則的話診斷可能都成問題。
說不得，就算知道陳留王已經死去，也只是以為他是得了惡疾去世。
劉宏的好幾個兒子，都有早夭的情況，所以情況如果只是這樣，劉辯最多是有些傷感。
更多是感慨，這就是命啊！
問題被毒殺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好不容易有個年紀差不多的兄弟。
雖然他年紀還小，被人誤導做了錯事……
“袁紹，賊子安敢如此！”劉辯憤慨，要知道袁紹不僅毒殺了劉協，還以他的名義號召天下討伐張鈺，其實就是要謀逆。
更別說，居然還找人偷梁換柱，以后若給他得逞，傻子都能猜到，袁紹必然是要接受禪位，順利成為皇帝的。
群臣之中，不少人其實和袁閥都是藕斷絲連，此刻聞言也覺得袁紹過分了。
“袁氏欺人太甚！”劉辯大手一揮，“立刻將此事通告天下，讓世人都知道他那嘴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