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昌伯為了讓我放棄用十多年建立的徽商體系,可謂是煞費苦心,但就算你真的要我把商會當家的位置交出去,為何要交給江玥年這樣一個無恥混蛋?建昌伯覺得,用我的一個叛徒,來接替我的位置,合適嗎?”
徐夫人此時居然跟張延齡計較起自己接班人的問題。
張延齡攤攤手:“他能為我籌措十萬石軍糧,那可價值兩萬多兩銀子,還能給戶部現銀一萬兩,這能讓我賺得多大的政治利益?我不用他,是跟名利有仇還是怎么著?”
“三萬多兩銀子,就足以把建昌伯給打發?”
徐夫人不依不饒。
張延齡道:“我張某人可以不顧錢財,但要讓我拿到比錢財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說夫人這般能人。”
“我跟葉淇不一樣,葉淇既不注重錢財,也不注重美色,他一心都是要改變戶部的鹽政,說白了,他注重名聲。”
“或許他背地里也會貪贓枉法聚斂錢財,但無論怎樣,文官會記住他,會給他青史留名。”
“我張某人就不同,我跟儒官勢成水火,無論我做什么都注定在大明歷史上被銘記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外戚,那為何還要去勉強自己,非要做好人好事?”
“所以,夫人的人我想要,徽商我也需要,直到我認為不需要的時候,我會把徽商一腳踢開,只要夫人你一個便可!”
張延齡終于不再限于要抓抓手,甚至抬起手,手背直接輕觸到徐夫人的臉上。
徐夫人臉色平靜,并未有任何的表示。
張延齡一臉滿意的笑容道:“想來夫人已做出正確抉擇,今晚我也不勉強夫人,按照之前的約定,明日夫人把手頭上的事稍作處理,晚上我會找轎子去接你……這藏嬌的金屋,還是不要由夫人你來準備,由我準備最好不過。”
徐夫人的確是別無選擇。
現在的她,只有跟張延齡一途。
之前她還對此事有別的看法,現在看起來,張延齡的手段遠超她的預想。
從張延齡最初虛報一個不存在的藥材商通番的案子開始,徐夫人就沒想過這會是她的勁敵,誰知張延齡先是把葉淇趕下臺,然后是鹽政改革,連跟徽商站在一道的勛貴現在都被張延齡給治了。
地位本就低下的徽商即便還有地方官府撐腰,在張延齡這樣的權貴面前又能做什么?
徐夫人本是為了保全徽商利益而做犧牲。
現在張延齡直接讓她放棄徽商體系,單獨成為張延齡的白手套。
徐夫人從掙扎,到現在默然接受,也不過是旁聽了張延齡給她上了一堂課,一堂讓她見識了徽商內部各種無恥之人嘴臉的課。
“姓江的,我要你好看!”
徐夫人在回去的路上就在想。
要對付張延齡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但要對付江玥年,對她來說是難事嗎?
不用張延齡出手,徐夫人便打算讓江玥年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
張延齡回到了張鶴齡的房間。
此時張鶴齡正抱著兩個姑娘,在跟金琦聊天打屁,二人看樣子都喝得醉醺醺的。
“大哥,你也是的,怎不給小金子找個姑娘來陪酒?”張延齡回來,也不等張鶴齡問他做了什么,直接笑著問道。
張鶴齡罵道:“你小子就是沒溜兒,為兄等你這半天才回來,罰酒!”
金琦趕緊道:“是小人沒有讓侯爺找姑娘,侯爺本來說要找的。”
張延齡心想,這個侯爺之前還說嫖資各付呢,你心知他就算幫你找了姑娘也是你自己付錢,所以才拒絕的吧?
也沒拆穿。
三人坐下來喝了幾杯。
即便是換了個地方,不再是私娼館,節目也沒多少改變,不過是找人來唱曲斟酒,再是手頭上占點便宜,過夜自然是要另外付錢的。
“老二,今晚咱弟兄倆好好聚聚。”張鶴齡喝大了,或許是躁得慌,把衣服往旁邊一扯,開始耍渾。
聽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找了姑娘,晚上也要跟張延齡同處一室。
張延齡聽了不由一陣惡寒。
張延齡道:“大哥你這是喝醉了吧?這樣怎么進房辦事?別花冤枉錢,小南子,扶你大老爺回府去!”
張延齡進包間沒多久,居然是要把張鶴齡送走。
張鶴齡將前來相扶的南來色推搡開,指著張延齡道:“老二,我看出來,你是瞧不起我,為兄說不給你找女人,你喝頓酒就走是吧?今天誰都別攔我,給找十個姑娘,誰慫了誰是狗……”
張延齡本來還覺得這大哥酒品還湊合。
現在……原形畢露。
“送走送走!小金子,你也趕緊回去,今晚太倉那邊有事,耽誤不得。”
張延齡要囑咐金琦去照看太倉收糧的事。
金琦明顯已經喝多了,聞言精神突然一震。
這都喝成這樣,晚上居然還有公務?
“趕緊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弟兄們叫著,監督一下戶部的人清點好糧食便可,到那邊你可以先睡一覺。走了走了!”
張延齡本來還說讓張鶴齡請客呢,結果張鶴齡喝到斷片。
這意思是……
要借醉逃單?!
醉得可真是時候。
張延齡本來就只是來見識見識大明風月,順帶跟江玥年和徐夫人見個面的,至于在這里睡女人……
家里還有四個女人等著他。
回去搞個大被同眠,不香嗎?
花那冤枉錢干嘛?
再說,用不了兩日,就要跟徐夫人成好事,干嘛不養精蓄銳來個通宵達旦呢?
張延齡先送張鶴齡回了家,這才讓南來色趕車送他回府。
大明朝的各坊間過二更天是關坊門的。
只有張延齡這樣的勛貴可以在夜晚于京師各處暢行無阻。
到了家門口,卻是還有一人在焦急等待。
“建昌伯,您可算回來了。”
來人很著急迎出門口,是蕭敬。
一旁幫蕭敬打燈籠的是東來酒。
張延齡好奇道:“蕭公公這是有要緊事?為何不進去等?”
蕭敬嘆道:“老朽是來傳旨的,陛下讓建昌伯明日入早朝,現在時候都晚了,豈能耽擱呢?您這是……”
蕭敬見張延齡一身的酒氣,不由好奇。
張延齡笑了笑道:“沒事,跟兄長去喝了頓酒,回頭請蕭公公喝一頓。”
“不必了不必了,提前跟建昌伯您知會一聲,明天……好像是因為朝中對您參劾的奏疏,摞起來有三尺多厚……”蕭敬作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泄露了一個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