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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務必將人找到

  李東陽所代表的是文官清流,他并不會因為兒子的幾句話,而對張延齡改變看法。

  之前對張延齡的成見也是根深蒂固的。

  張延齡和蕭敬離開李府之后,張延齡笑著問道:“蕭公公,今天為李大學士的公子診病,看來是不會有太大收獲,就此告辭。”

  蕭敬很想問張延齡之前跟李東陽說了什么。

  但又知張延齡有意避他,定不會說。

  “建昌伯,您這是要往何處?”

  “哦,我去刑部,這不陛下也安排讓我接收兩個案子,一個寧王的,一個涉及我大哥和長寧伯的。”

  “那咱家是否可以與您同去?”

  張延齡望著蕭敬。

  這老小子似乎很熱情,有什么事都想“幫一把”的感覺,但又好像是被派來監視自己的。

  “蕭公公,不是我回絕你,只是案子都不是從頭開始,跟我同去也未必有什么好的進展,還不如讓我先去探探底,回頭案情有進展我再通知你?”

  蕭敬算是徹底聽出來了。

  張延齡不但不想把診病的事跟他明說,連查案的事也不打算跟他商議。

  作為司禮監秉筆、提督東廠太監,蕭敬還沒見過對這么不當回事的人。

  換了別人,蕭敬一定會甩臉色,但面對這位……只要這位別給自己甩太大的臉色,就燒高香。

  “那咱家就先回去跟陛下通稟這邊的事,陛下還想讓建昌伯帶名醫為李大學士的公子診病,現在看來……唉!”

  “哈哈,盡人事聽天命吧!”

  張延齡一副豁達的心態。

  蕭敬心想,可不是,又不是你生病,虧你還能笑得出來。

  張延齡從李東陽府上離開之后,當即便去了刑部。

  辦理了一些交接,張延齡會安排金琦調幾個錦衣衛去將菊潭郡主和其儀賓李廷用給看管起來,等于是重新接手此案。

  就在張延齡剛從刑部衙門出來,卻見幾輛馬車停下來,陣仗顯得很大。

  從一輛馬車上,長寧伯周彧跳下來,一臉笑盈盈走到張延齡面前。

  “長寧伯,您不能離我家爵爺太近。”金琦提著刀擋住周彧。

  周彧也知現在金琦風頭無二,笑了笑道:“我只跟建昌侯說兩句話,不礙事。”

  張延齡道:“長寧伯你還真是不見外,這世上你還是第一個稱呼我為侯的。”

  周彧道:“陛下都當著朝堂文武百官的面,說了會給你封侯,事都開始進展,以你的軍功配得上侯爵的身份……只是你那個大哥,就顯得德不配位。”

  張延齡皺眉。

  這位周國舅還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居然跑到張家老二這里來數落張家老大?你安的什么心思?

  “長寧伯,我現在正奉命辦你跟我大哥兩家械斗的案子,我屬于判官,而你們兩個是當事人,你不該來見我。”張延齡道。

  周彧趕緊道:“那可不行,我周某人雖是當事人,但你大哥也是,你大哥隨時都能見你,若我不能見你的話……豈不是很不公平?”

  金琦看了看張延齡,再打量一下周彧,微微皺眉。

  越聽越覺得古怪。

  “有話快說。”張延齡直截了當。

  “是這樣,延齡啊,怎么說我也算是你半個長輩……之前咱兩家沒什么沖突,就是你大哥,非要在市面上與我為難,與我爭利,咱本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他壞了規矩在先,我聽說你回到京師之后,也說過要將他趕出家門,可見你也是個公道人……”

  張延齡聽了周彧有關他“公道人”的評價,差點就要說,知己啊。

  關鍵是你怎么看出我是公道人的?

  張延齡道:“你還真別抬舉我,若你長寧伯姓張,我也會把你趕出家門,俗話說這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連大哥都舍得開刀,對你舍不得還是怎么著?”

  周彧本來想恭維一下張延齡,讓張延齡能“秉公直斷”,誰知張延齡的話一點都不客氣。

  “錯可在你大哥……”

  “錯在誰不用長寧伯你來提醒,此案我如何辦理也不用當事人來指導,你見過罪犯指導判官如何斷案的嗎?”

  “延齡,我周某人幾時成罪犯了?”

  張延齡冷笑一聲,都懶得搭理周彧。

  金琦笑道:“長寧伯,雖然你們械斗時,小的并不在京師,但小的也聽聞你們兩邊可沒有誰先動手一說,都糾集了人手,在京師鬧那么大,好像誰都逃不掉吧?”

  “胡說,我占理的。”

  周彧也不去教訓金琦,只是在強調自己是受害方。

  金琦道:“您占不占理,還要我家爵爺說了算,要陛下說了算,你自己說了可不算。”

  周彧很生氣。

  張延齡對自己不客氣也就算了,現在連金琦對自己都冷嘲熱諷的,自己身為外戚幾時受過這種氣?

  張延齡招呼道:“來人,給本爵爺牽馬車過來,本爵有事要去辦,案情緊急不能怠慢。”

  居然是連跟周彧告辭一聲的禮數都欠奉,直接帶人走了。

  周彧立在原地還有些發蒙。

  好家伙。

  我直接被無視了?

  本以為張家老大已是眼高于頂的主,卻是眼前這位更不可一世。

  “老爺,咱是要回府嗎?”長寧伯府的人過來問詢。

  周彧道:“他娘的,本以為張家老幺顧著自己的臉,沒想到比他大哥都不要臉!”

  下人苦著臉道:“老爺,您也該知道的,這位建昌伯在朝中從來都是囂張跋扈的,連那些閣老、部堂,也從沒在他這里得過好臉色,更何況這次咱還是跟他兄長有過節。”

  周彧斜眼打量著下人,冷聲道:“你是在教訓我不識時務?”

  “沒有的事,老爺您誤會了,小的只是想說,張家這兩位就算有嫌隙,那也是裝給外人看的,就算建昌伯不想偏袒他兄長,陛下也會大事化小的。”

  下人看得似乎比周彧都透徹。

  周彧罵道:“早知道的話,當時就該把張家老大給弄死弄殘,一了百了!”

  話是挺狠,但連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在出言恐嚇,但問題是……

  你恐嚇我干嘛?

  你要恐嚇,為何不是剛才張家老二在的時候說?

  嚇我有個屁用。

  張延齡人在馬車上,金琦騎著馬,還在往這邊湊。

  “爺,小的有一事不明。”金琦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張延齡打開車廂的氣窗,冷聲道:“不明也給我憋回去!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問什么,我要如何斷案,還要跟你解釋不成?”

  金琦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張延齡的“貼己人”,能問出不一樣的消息,還沒等問就被阻回來,瞬間臉色很憋屈。

  “爺我心情不好,以后再有人沒事跑來擋路找麻煩的,一概給我打走,打不走的就直接動刀!”

  張延齡一副脾氣很暴躁的樣子。

  金琦只能點頭哈腰去應。

  一行到了刑部看押菊潭郡主夫妻的別院。

  張延齡跟刑部的衙差辦過交接之后,隨即換上了錦衣衛的人看守。

  進到院子內,發現這院子還不小,前后院的格局,四四方方,一點都不像是個囚籠。

  “那……倆都在里面?”張延齡問一旁的獄頭。

  獄頭道:“回爵爺的話,郡主……那罪女和那男囚是分開押的,一個在前院,一個在后院。”

  “呵呵,夫妻倆還要分開?挺殘忍啊。”張延齡笑著評價。

  獄頭無奈道:“卻說那男囚有癆病,誰敢跟他同押?連罪女都提出要分開關,小的們也只能照辦了,現在那男囚已是奄奄一息,天天咳得要死要活的,估摸沒幾天活頭了!”

  張延齡笑道:“又要當寡婦了,很好。”

  獄頭有些聽不明白,所謂“又要當寡婦”是何意,但以他身份不敢問。

  張延齡道:“行了,那男囚我也不見了,就見見罪女吧,給安排一下。”

  “是,是,小的這就帶您進去。”

  菊潭郡主夫妻雖為囚犯,但因身為皇親,好歹還不用進牢房,等于是被人軟禁在此。

  除了夫妻二人,還有安排過來的丫鬟和婆子,都不是寧王府的人,是由刑部所調配。

  等張延齡進內見到菊潭郡主,此時的菊潭郡主居然還能坐在椅子上看書,她似乎也早就聽到有腳步聲,在張延齡進來時甚至都沒抬頭看,故意要擺起姿態。

  “行了,你們出去吧,我要跟這位曾經的大明郡主好好談談。”張延齡擺擺手,意思是要單獨面談。

  獄頭提醒道:“爵爺,這罪女平時沒仔細看管,若是身上有何利器的話……”

  張延齡瞅了他一眼道:“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提醒她?”

  獄頭一怔,隨即意識到自己可能話多了,趕緊點頭哈腰出去,與金琦一起在門口聽候吩咐。

  等人都出門之后,菊潭郡主才終于抬頭打量著張延齡,眼神中還帶著些許的憤恨。

  “郡主啊,你看你怎么淪落到這地步?本來你還好好的離京要回江贛,你說你非要去摻和李士實的案子,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張延齡一副很感慨的樣子。

  那苦口婆心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多關心菊潭郡主。

  “要不是爵爺設計,我會淪落到今天?”菊潭郡主冷聲說一句。

  “哈哈!”

  張延齡臉上的笑容很自在。

  菊潭郡主道:“爵爺,你可真是忘恩負義,難道你連一點情面都不講嗎?”

  張延齡好奇道:“我跟郡主你有情面嗎?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之前也不過是緣慳一面……兩面?都是不歡而散的那種,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我們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會面?”

  張延齡的意思,是要讓菊潭郡主自己說。

  “爵爺,小女對您的恩遇,始終未忘。”菊潭郡主道。

  “恩遇?我明白了,你是感謝我令你迷途知返,沒有繼續錯下去,是這意思吧?”張延齡當然繼續裝糊涂。

  菊潭郡主咬牙道:“爵爺便忘了那一夜的情義了嗎?”

  “哪一夜?”

  “便是……在戲樓的一夜。”

  菊潭郡主只能是把事挑明。

  既然她都挑明了,張延齡臉上的笑容也就淡去,改而換上冷漠之色。

  張延齡道:“郡主,你不會真以為,我相信那天的女人是你吧?或者你覺得,我連曾經跟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女人,都分不清是誰?”

  菊潭郡主不言語。

  “再或者你覺得我會跟你那個愚蠢的丈夫一樣,連平時自己的妻子是誰都分不清吧?”

  張延齡進一步去打擊菊潭郡主的自尊心。

  菊潭郡主怒道:“建昌伯,你這是忘恩負義。”

  “隨你怎么說好了,本來我也沒打算能在你身上再套取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你的案子基本到現在就已經定讞了,你父親已死,寧王世子也必不會再繼承寧王甚至是上高王的爵位,你們寧王藩地的香火就要就此斷絕了……”

  菊潭郡主不說話,只是繼續用憤恨的目光瞪著張延齡。

  “還有你那個儀賓,已經病入膏肓,估計就這幾天的事,我會讓人將他轉移到別的地方,安葬的事我會安排好。”

  “至于你們要不要合葬,你死之前可以告訴我一聲,我會替你完成遺愿。”

  張延齡說完,再不顧菊潭郡主那近乎要殺人的眼神,轉身離開了房間。

  “爺,那女人沒對您不利吧?”金琦拿出忠心護主的模樣,上前來問詢。

  張延齡道:“一個孱弱的女人,能對我如何?把人轉移走,這哪是坐牢,簡直是在享福,我天天累死累活還沒她一個囚犯過得自在呢。”

  說話之間,他繼續往院門口走。

  金琦臉色不解,望了望獄頭,獄頭也一臉懵逼。

  張延齡出門口之后,卻見一名中年漢子在那等候著。

  中年漢子是徐夫人幫他找來的人。

  “給主子請安。”

  中年漢子顯得很低調,說話更是沉穩有力。

  張延齡問道:“我讓你去查,可有著落?”

  “回主子,并未找到您所說的那女人,到處也打聽過,甚至連曾經江掌柜的人也問詢過……未有結果。”

  張延齡冷聲道:“此女必然存在,就算是把京師和寧王府掀過來,也務必將人找到……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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