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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是猴子派來拆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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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經與蕭敬,一左一右坐在了旁邊準備好的座位上,聽來人的匯報。

  卻還沒等說幾句,已奏報完畢。

  張延齡道:“兩位來得不是時候,他都已經說完了,不過我可以為你們總結一下,寧王之前所藏的謀逆之用,有很多就藏在南北直隸等處,只等起獲便可。”

  “南北直隸?”周經對此說話有幾分疑惑。

  蕭敬趕忙問道:“周尚書可是覺得其中有何不妥?”

  周經看了看張延齡,他現在最想說的,并不是有關寧王案情的,而是張延齡在這里算怎么回事?此人不是已經落罪了嗎?

  張延齡笑道:“周尚書,你但說無妨,不需要有何遮掩。”

  周經這才認真道:“兩位,以在下所知,寧王謀逆或許已準備兩代以上,即便真要作亂,招兵買馬等事也應該在江贛之地開始,畢竟那才是他的大本營,為何會將錢糧藏于南北直隸?”

  蕭敬聽到這里,突然感覺是被啟發了一樣,隨即跟周經一樣,都用疑惑的目光望著張延齡。

  你還真是墻頭草,自己沒腦子的嗎?虧你還是提督東廠的太監,連這點主見都沒有?

  張延齡清了清嗓子道:“雖說謀逆的起點,應該是在江贛,但問題是,他籌措的軍械物資,顯然不可能從江贛地區打造,若在眼皮底下打造那些謀逆之用,豈不是很容易被人就發覺?一定是要等他要起事時,再將這些軍械運送到江贛。”

  蕭敬瞬間當了大明白,驚喜道:“是啊,寧王謀逆,必定是要有準備的,江贛之地本來資源就不多,若是他要籌措軍械,也自然是到繁華的南北直隸或是江南等處,這樣既能有效籌措,又不容易被人發覺,就算被人察覺也可以推說與自己無關,簡直是……”

  說到這里,發現張延齡和周經都在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自己,蕭敬咽口唾沫也就不說下去。

  你這個大聰明,剛才怎么就不那么聰明呢?

  周經嘆道:“難怪陛下會讓建昌伯來追查此案,原來建昌伯能洞悉先機,查探的方向也是對的,也就是說……之前的方向都有偏差。”

  張延齡好奇道:“寧王和李士實的案子,好像從開始,就不是周尚書在追查吧?”

  周經苦笑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

  張延齡的意思其實很淺顯,不是你查,你在這里多說什么?不知道旁邊還有個復讀機一般的蕭敬,會把這種話原封不動告訴皇帝,給你我帶來麻煩?

  這時候應該是少說多做。

  蕭敬道:“那就是說來,之前刑部和大理寺的追查方向都是錯的,也難怪江贛等處沒有查出這些貨倉和錢庫,再或是……”

  “蕭公公,你搞錯了,最開始就是本爵在查,刑部和大理寺不過是在配合,你莫不是忘了?我這是障眼法,故意在明面上調查錯方向,其實是給寧王暗地里的掮客一種假象,讓他們掉以輕心,這跟我查李士實案子時,其實是同一思路,你不會是覺得有問題吧?”

  張延齡臉色不善。

  蕭敬馬上被鎮住,趕緊擺擺手道:“沒有,咱家絕無此意。”

  “那就好,這次呢,我以苦肉計,讓天下人都以為我跟寧王世子有勾連,以為我貪贓枉法,以至于將我落罪,朝中為寧王說話的人就沒有了,可以讓朝廷放開手腳去查,再加上對寧王幕后之人的追查,終于有了線索,現在寧王暗地里藏謀逆之用的府庫,大概已經查到了七八成了吧。”

  張延齡說的話,也算是為周經釋疑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搞什么鬼嗎?現在我告訴你了,我沒罪,只是跟皇帝配合演一場戲,至于張鶴齡的舉報也是計策之一。

  周經人都快傻了。

  開始他還以為皇帝是讓張延齡“戴罪立功”,感情從開始就是苦肉計,那這背后的布局未免也太大,皇帝跟張延齡的配合也到了如此巧妙的地步,也難怪皇帝會在朝堂上那般質問元守直,感情皇帝一早就知道,張延齡非但沒罪還是有功之臣。

  周經道:“那從建昌伯府上搜出來的……”

  “沒搜出什么來,就是對外宣揚有三十萬兩的財貨,其實我一貧如洗,我能調用的錢財,要么被我捐贈給朝廷,要么被我用在西北犒賞三軍,不信的話你問問蕭公公。”

  張延齡一臉笑容。

  蕭敬道:“這是自然,建昌伯真的是為國為民,未曾為自己。”

  周經心想,既然這都是你的計策,是你自己要舉報自己,肯定不會在家里留罪證等人上門去搜,正好還趁機跟皇帝表明你的“清貧”,讓皇帝對你更為信任!

  張延齡好像周經肚子里的蛔蟲一般,道:“周尚書,現在問題的關鍵,并不在于我家產多少,總歸你知道我并沒有跟寧王或是李士實有私相授受便可,現在我們要去將寧王在京師周邊的秘密倉庫給查封,你意下如何?”

  周經道:“在下還有最后的疑惑,不會再打擾建昌伯多久。”

  張延齡笑了笑,明顯周經作為文臣,并不像是金琦或是蕭敬之那么好應付。

  這好歹也是大明進士出身,從官場混了多年,在歷史上也算是非常有名的文臣,就算平時為外戚說話,但人家還是正統的儒官,不想被人拿來當槍使,有事情還是要刨根問底。

  既是做人做事的態度,也為防止被人利用。

  “周尚書但說無妨。”張延齡笑道。

  周經道:“在下的疑惑便是,何以在建昌伯苦肉計之前,寧王謀逆案遲遲沒有線索,而如今事情才不過發生五六天,就已將秘密的貨倉找到,這其中……”

  連蕭敬也不由打量過來。

  張延齡心想,老周啊老周,你是猴子派來拆臺的嗎?

  哪那么多為什么?

  聽話,辦事,這才是你應該干的。

  你有腦子,很讓人不爽知不知道?

  張延齡嘆道:“若說之前就毫無線索,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蕭公公是知曉的,之前我就跟陛下奏報,已找到了寧王案的重要人物,現在不過是他暴露了,可以收網了。”

  周經看了看蕭敬。

  蕭敬想了下,好像張延齡真的跟皇帝這么奏報過。

  現在背后的緣由,已經不是他蕭敬或是周經所能計較的,就算你懷疑張延齡是早就知道一切,是故意設置的苦肉計讓皇帝感恩,你也不能說。

  誰讓皇帝對張延齡的信任那是沒人能動搖的?

  “在下明白了,對于建昌伯查案的能力,在下真是佩服不已。”周經現在也只能恭維兩句。

  張延齡笑著拍拍周經的肩膀:“這還要多謝周尚書之前在朝堂上為我說話,只可惜當時要做局,不能對外泄露,現在才能表達感謝……”

  “咳咳!”

  周經咳嗽兩聲。

  顯然對他來說,被張延齡感謝不是什么好事,這以為自己以后在文官集團之中更難混了。

  似乎只有跟張延齡一條道走到黑。

  蕭敬道:“既然已有線索,事不宜遲,還是早些出發,遲則生變啊兩位。”

  “是是是,走著!”

  “對了,把金侍衛是不是也可以調出來了?他這幾天被關押在詔獄內,應該也是受了不少苦,正好拉他出去歷練一下。”

  “建昌伯有吩咐,莫敢不從。”

  一場聲勢浩大的查封活動開始了。

  之前是查張延齡,查跟張延齡有關的商賈。

  一扭臉,直接去查京師中很多跟正統生意人八竿子打不著的商賈去了。

  寧王在京師的貨棧占極少數,但為了造出聲勢,就算是少,張延齡也能造出很多的架勢。

  這是為自己揚名的好機會。

  民間不是對我有不少誤會嗎?那我就要趁機大肆張揚一番,讓人知道,原來是你們錯怪我了,這都是我的苦肉計,一切都是為國為民……

  張延齡在坑自己的時候,都顯得那么有條理有分寸,到為自己揚名的時候,難道就會亂無章法?

  怎么熱鬧怎么來。

  在京師官場上下都毫無反應的情況下,活動開啟。

  張延齡作為幕后軍師,居然堂而皇之帶人去查封,走到哪基本都能被人認出來。

  “等什么?干活了!”

  張延齡一擺手,一群人就沖上去。

  馬上就有人喊起來:“外戚逍遙法外,開始報復了!”

  “張家老二殺人啦!”

  “外戚巧取豪奪、欺行霸市啦!”

  張延齡琢磨了一下,怎么劇本好像不太對啊。

  再一想,這群本身腚上有屎的家伙,肯定不會給他揚名,自然是什么難聽說什么,順帶還可以欺騙一下無知群眾。

  張延齡從馬上跳下來,親自將一個要跑出去“通風報信”的人給抓回來,將人按在地上,順手接過一根棍子,朝此人身上便招呼。

  “砰!”

  張延齡下手也不客氣。

  “剛才誰喊話的,給我拉過來打!”張延齡豈能讓這群人壞了自己揚名的大計?

  眾侍衛不含糊,馬上把人都給拖出來,也分不清到底剛才是誰喊話的,也就一齊按倒,一起被群毆。

  “娘啊!”

  “救命啊……”

  這群人馬上就沒法去喊那些張延齡不喜歡聽的,而他們求饒的聲音在張延齡聽來可就舒服多了。

  蕭敬過來道:“爵爺,這么做怕是不合適吧?”

  張延齡瞪著蕭敬道:“這可是一群罪臣,就敢隨便污蔑本爵?難道本爵還要容忍他們到處去宣揚朝廷的不好嗎?他們現在不是在污蔑我一個人,是在污蔑朝廷!蕭公公,你不是……”

  “沒有沒有,咱家只是提醒您一句,您隨意。”

  “砰砰砰!”

  張延齡還是不解恨,親自上場。

  等周圍圍攏的人愈發增多,他才將棍子丟到一邊,喝道:“本人乃建昌伯是也,奉命追查寧王謀逆的案子,這群人是逆王的手下,你們說該不該打?”

  “該打!”

  看熱鬧的可不明就里,眼見是當差的人在干活,他們還能唱反調不成?

  他們又不是有主見喜歡抬杠的讀書人,自然官方怎么說那就怎么是。

  “好,諸位別靠太近,免得有誤傷,這邊官府查案,你們遠遠看著就行。”

  “我張延齡一向剛正不阿,之前對我有一些不太好的傳聞,那都是謠言,你們切不可相信。”

  張延齡裝出一副事事親力親為的樣子,這算是一種變相的作秀。

  京師中的商賈,本以為一場風波過去了。

  誰知道另一場風波又起。

  這次的風浪,可比前幾天查張延齡的時候,大多了。

  因為是張延齡親自帶隊,最大的問題是,誰舉報過張延齡,誰暗地里使壞,誰想抽身事外,誰就被張延齡針對。

  你們之前誣告我的時候那么帶勁,恨不能讓我張延齡身死,我現在能讓你們有好日子過?

  一整天的時間里,京師都在一場“腥風血雨”中。

  而在內閣值房。

  李東陽匆忙從外回來,他剛回府一趟,聽說了張延齡帶人出去查封寧王貨棧的消息,也是急匆匆半道折返。

  “什么?”

  徐溥聽到此消息之后,一臉駭然之色起身。

  一旁的劉健道:“賓之你可有聽錯?為何沒見刑部有任何的上奏?”

  李東陽道:“聞聽乃是東廠和錦衣衛派人去搜查,涉及到皇親,本也不妥。配合查案的只有戶部,涉及到查封貨物等,至于三法司那邊則毫無動靜,應該是并未提前被告知,也未參與其中。”

  幾人不由面面相覷。

  他們自然能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

  謝遷道:“今日早朝時,尚未露出任何的端倪,為何到現在卻是這般?”

  徐溥問道:“帶頭的,果真是張氏外戚?他不是人在詔獄中?”

  李東陽搖頭道:“這也是我所不解之處,若真如外界所傳,一切都是他在調遣的話,問題或許不一般。”

  劉健一拍桌子道:“莫非乃陛下包庇外戚,讓他出面去查封,以令他將功贖罪?”

  這種想法,大概也是文官最后的“退路”。

  若是如此的話,那整件事還有余地。

  但若不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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