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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為了不要臉而活

  張延齡本以為徐瓊有什么重要的事,但說來說去,都是涉及到他婚事。

  徐瓊為禮部尚書,已完成畢生所愿,對他來說已功成名就,至于錢財方面他本身不是很看重且不缺,所以他現在更希望的是,能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穩固,多聯合一些盟友,幫張延齡說媒,目的也是出自于此。

  “對了延齡,聽說你要給李賓之的兒子治病?你可有把握?”

  徐瓊無意中便提及。

  張延齡道:“死馬當活馬醫,誰知是否有把握呢?”

  徐瓊道:“那種病不好治,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惜賓之他一生的清名都要毀了,你若是治不好最好別去勉強,惹麻煩上身。”

  這話倒是一句很實在的話。

  張延齡只是笑了笑,沒再接茬。

  本來還要說及有關迎接使節之事,卻是徐瓊早就有安排。

  “延齡,你明日便去會同館,我會通知鴻臚寺那邊,協助你迎接使節,你之前有迎接藩地使節的經驗,只要國體上不要輸陣便可,以你在西北的軍功,讓你去,所體現的是我大明軍威。”

  徐瓊言語之間,對張延齡的軍功還是很佩服的。

  大明能獲得軍功的人太少,而張延齡就是其中一位。

  之前張延齡取得西北戰功,回到京師之后還沒得到更多的政治便利,這次迎接使節,便等于是讓張延齡去揚大明的威風。

  張延齡笑道:“早就跟陛下談及此事,以如何的態度去迎接番邦使節,晚輩心中有數。”

  “好,我送你出去。”

  徐瓊親自送張延齡出禮部。

  天色漸晚,會見使節的事定在了來日。

  總歸不至于讓張延齡太過于勞碌,現在張延齡也算是大明的功臣,做什么事好像都要依照他的意思,甚至要以他的閑暇為準。

  入夜。

  教坊司內。

  張延齡抵達約定的包間時,張鶴齡和崔元已等候多時。

  “我說二弟,你可真不著緊,大哥難得請你吃頓飯,你還這么擺架子是吧?”張鶴齡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是肉疼的。

  本來他是很不情愿來教坊司請客,但奈何最近他還有事相求,也不得不破費。

  說此話時,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說,這頓飯我請了?

  “蕭公公臨時到我府上,跟我囑咐迎接番邦使節的事,我又去了禮部一趟,你以為我不想早點過來?為何不見姑娘?”張延齡四下看了看。

  張鶴齡臉色不佳,顯然叫姑娘進來,那花錢的數量可就不是吃頓飯可比的。

  但他還是擺擺手道:“算了,叫幾個頭牌進來,就說是壽寧侯和建昌侯來,還有永康長公主駙馬,這么大的陣仗,教坊司趕緊給招呼上,別是他們不想干了!”

  張鶴齡一臉囂張的樣子。

  這意思是,想用自己的地位壓住教坊司這些人,讓他們不敢開出高消費的賬單?

  教坊司那邊聽說是張延齡來,還真是著重做了準備,趕緊給叫了幾個姿色絕佳的女子過來。

  一下進來六個人。

  “少來幾個,六個吃得消嗎?”張鶴齡差點又要開始哭窮。

  姑娘進來之后,彈琴唱曲,妙眸總是在往張延齡身上打量,連張鶴齡看了都有幾分眼氣,把頭湊過來道:“看看,這些窯姐,哪個不稀罕你?要不你把她們贖身了吧。”

  張延齡道:“我眼界高,大哥喜歡自己納回去,我不攔著。”

  “切!”張鶴齡撇撇嘴。

  說著張鶴齡便要起身,似是要去跟幾個歌舞姬一起“熟絡”一番,張鶴齡這是看人家跳舞不過癮,準備親自上陣。

  崔元提醒道:“壽寧侯,不妥……”

  張延齡笑道:“崔兄不必阻攔他,他這是花了錢,想玩個夠本,讓他隨便去。”

  “是。”崔元在張延齡面前,好像連頭都抬不起。

  “崔兄,最近府上可還安寧?”張延齡笑著問道。

  崔元道:“說起來慚愧,上次與建昌伯來過一次教坊司之后,回去已有多日未曾跟……長公主說過話。”

  張延齡驚訝打量著崔元,上次到現在你都沒跟你老婆說過話,你現在還敢來?

  “那你……”

  “無所謂了,身為長公主駙馬,早就知自己是如何的光景,于朝中不知該做什么,更不知未來有何前途,科舉無緣,這一生便也是碌碌無為。”崔元言語之間很感慨。

  就在此時,張鶴齡于一旁大叫:“輕點輕點,本侯的腰不行,別扭來扭去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做什么,卻只是跟舞姬跳舞,可能是閃著腰了。

  張延齡給崔元斟酒一杯,道:“人生事還是看開一些,有時候功名利祿反而是累贅,不如心平氣和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最近我可能要去淘換一下古畫,要不崔兄你去幫我掌掌眼?”

  張延齡本來沒打算去作贗,但現在程敏政那邊需要有個交待,正好讓崔元幫自己做點事,算是讓豐富一下朋友的生活。

  崔元道:“如此也好。”

  “明日去見番邦使節,崔兄也一起吧。”張延齡再做邀請。

  崔元甚為感動,道:“難得建昌伯你不嫌棄在下愚笨。”

  “呵呵。”

  張延齡笑了笑。

  無論崔元和他家里那口對張延齡做了什么,好像張延齡還真對他“不離不棄”。

  張鶴齡當晚喝得是酩酊大醉,但仍舊不忘要回家過夜。

  似乎他也知道,留在教坊司這個銷金窟過一夜,他的荷包又要大出血。

  張延齡與他共乘馬車回去,也是為說事。

  “老二,我跟你說,今天為兄去了京營,那些兔崽子,沒一個把大哥我當回事的,你覺得我是當苦力的嗎?我是去帶兵的,你有什么辦法,能讓那群人服我?人要臉樹要皮,為兄這半輩子就為這張臉活著了……”

  張鶴齡喝醉之后,人還挺絮叨。

  張延齡心想,別人是為了要臉活著,你是為了不要臉活而活,能一樣?

  張延齡道:“你去京營,混日子就行,還用爭什么臉?”

  “那不行,我可不能讓都督府的人看不起,為兄就是要把自己帶的兵練出點門道來,你能獲得軍功,為何大哥我就不行?”

  聽了這話,好像還真帶著幾分雄心壯志。

  趕車的壽寧侯府家仆張順道:“二伯爺,您就幫我家大侯爺的忙吧,今天大侯爺去京營的軍營,可被人笑話慘了,說他連兵器都拿不穩,手下當兵的沒一個聽他的。”

  張鶴齡罵道:“就你多嘴,趕你的車去。”

  張延齡嘆道:“大哥你這情況,我是很了解的,我剛到西北帶兵時,手下的人也沒一個聽我的,但架不住我有錢啊。”

  張鶴齡道:“呸,你當大哥我有你那財力嗎?一出手就是一萬引的鹽引,真不知你怎么想的……大哥不能這么干。”

  “不能用獎的,那就只能用罰的,令行禁止,大哥你去制定一個規章制度,誰完不成就懲罰誰,就算他們不聽你的,只要罰多了他們就會聽了。”張延齡隨口提著建議。

  顯然他也不打算去幫這個兄長爭面子。

  這種面子爭來何用?

  “那你給制定一下,怎么叫規矩?”張鶴齡似乎對這種不用花錢的方法很感興趣。

  張延齡撇撇嘴道:“那不如你就去問南來色和北來氣他們,我家的下人,最清楚我的脾性,他們都是被我用棍棒打出來的。”

  張鶴齡點頭道:“好,為兄記住了,為兄就不信收拾不了那群兔崽子!”

  張延齡給他這個大哥獻完策,也沒當回事。

  到翌日早晨起來,正準備叫上人手去會同館,卻是沒見南來色的身影。

  “爺,今兒個一大早,侯府那邊便派人來,把南爺給叫走了,說是要帶南爺一起去軍營,還說要治軍什么的,南爺本要請示您,但據說是大侯爺那邊催得急,直接就把人給帶走……”

  東來酒一臉羨慕的樣子。

  好像覺得南來色是做了一件多么光榮的事情一樣。

  張延齡皺眉道:“用我的人,連聲招呼都不打,還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東來酒道:“那爺,咱……”

  “你趕車吧,先去會同館,再去李大學士的府上。”

  張延齡擺擺手,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

  會同館內。

  鴻臚寺少卿李葉,以及禮部主事公冶寧,二人陪同張延齡會見了兀良哈的使節。

  幾個大胡子。

  為首的人,漢名叫孫畢瑜,怎么聽都像是個女人的名字,很娟秀的那種,但其實為人卻是個三十多歲很老相胡子拉碴的武人,一點沒有斯文之氣。

  “我等,乃是奉主上之命,前來為宗主朝貢的。”

  “我等也希望能早日拜見宗主皇帝陛下,以奉上國書。”

  孫畢瑜雖然人很粗狂,但中原語說得很流利。

  張延齡道:“陛下日理萬機,怎可能有那么多時間見你們?我來的目的,是要告訴你們,現在草原上形勢大不同于以往,有為首之惡徒想侵奪我大明疆土,之前還與我大明一戰,此番大明準備在草原上重新栽培幾個部族,跟匪首一戰。”

  孫畢瑜聽了這話,臉色大驚。

  “不行不行,我們沒有資格跟可汗一戰,我們的部族太弱小了。”

  兀良哈的人即便不想被達延汗所吞并,但他們也知道,想以自己的實力去挑戰草原主要勢力,那無異于蚍蜉撼樹。

  他們的目的,僅僅是自保,而他們來大明的目的,也僅僅是為求庇護,而不是當大明吞并草原的出頭鳥。

  “接下來我還要去見韃靼使節,你們自己琢磨一下,若是想不明白的,可以派人傳個話回去。”張延齡道,“我還要通知你們一聲,以我所知,草原的匪首,將會在三五年時間內,將你們兀良哈部族的領地徹底吞并,到時你們的部族也會被并入到其他的部族中。”

  “到那時,你們的領地將會成為別人的,妻兒也會成為別的部族的奴隸,而成年男子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孫畢瑜擺擺手道:“不會的,可汗不會如此對我們。”

  看起來草原人對達延汗還是很尊重的,畢竟那是名義上的草原之主。

  張延齡笑道:“話已帶到,你們不信也罷。”

  見過兀良哈使節。

  張延齡與李葉、公冶寧一起出來。

  公冶寧道:“建昌伯,您這般的威脅之言,怕是沒什么效果,據說那些草原人都奉匪首為主,只是他們不想那么快被吞并,至于來大明也不過是探聽虛實,未必是想跟大明合作剿除匪首。”

  聽張延齡稱呼達延汗為“匪首”,公冶寧領會這大概是皇帝的意思,所以也會順著這個意思往下說。

  張延齡笑道:“一群番邦人而已,見見跟他們說兩句,別當真。”

  “嗯?”

  公冶寧和李葉對視一眼,都覺得張延齡這種會見使節的心態有點兒戲。

  番邦涉及到大明北疆的安穩,歷朝歷代都將北防為重點,大明的天下本就是從草原人手上搶回來的,大明歷朝歷代又深受草原侵害之苦。

  可為何這位外戚,卻沒怎么當回事?

  難道說,因為他在西北取得軍功,就不把強悍的草原人放在眼里?

  “建昌伯,我們要去見韃靼使節?”李葉問詢。

  “當然不見了,韃靼現在還與我大明交戰中,九邊各地軍情的危機仍舊沒有緩解,他們派人來才是真正探聽虛實的、麻痹我們的,只要讓他們知道我們見過兀良哈的使節,剩下就讓他們自己領會去吧,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張延齡奉命來見兩家使節,結果只見了一家。

  馬上就要走。

  即便李葉和公冶寧覺得此舉并不太可行,但還是沒有說什么。

  張延齡從會同館出來,這才遇到了剛從外進來的崔元。

  “崔兄,你怎么才來?”張延齡好奇道。

  崔元一臉懊惱道:“昨夜貪杯,起來得晚了,匆忙而來未誤了大事吧?”

  這邊張延齡還在幫扶他,結果他就因為睡過頭而誤了事。

  張延齡笑道:“沒大事,這樣吧,你隨我去一趟李大學士的府上,我已提前派人去打過招呼,這次我們一起去為李家大公子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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