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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帝威

  子彈的出膛速度,至少有322KM/H,那是人眼也無法捕捉的疾速,歷史上唯一一位成功用刀截斷子彈的人物,是日本的居合宗師“町井勛”,但他劈中的只是BB彈,而且是在多此彩排、雙方配合的情況下,才做到的。

  星野空想,難道那個怪異的“迪迦先生”,跟他心有靈犀?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上面說的,那也僅僅是普通的子彈,附著了圣裁之力的鋼芯子彈,在神速系混血種的眼里,依舊是沒有減速的,更不論它的軌跡還會突變。

  神速系的巔峰人物,昂熱校長不使用“時間零”,能用他的折刀劈開圣銀左輪的子彈嗎?

  星野空覺得不能,因為沒有爆血的混血種,說到底也只是人。昂熱能做的,只是比持槍的人快,在對方扣下扳機之前就揮出致命的華彩。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星野空的目光更為凝重,走廊上的女人在血泊中艱難地爬行,提刀的迪迦在黑暗中快速踏步,沉默著,魅影般穿行。

  “你是賞金獵人吧?”星野空問。

  “叮——!”冰冷的刺響,又一枚子彈被劈開,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迪迦的臉。

  楚子川面無表情地揮動手腕,右眸眸底的金線勾勒,他每一次的揮刀都基于“言靈·極徑”的預判,而每一次預判,其實都是在臨淵的鋼絲上跳舞,因為一旦預判有了偏差,他就會被灼烈的子彈洞穿,或是腦門、或是胸口。

  “叮叮叮!!!”不斷有火光濺開。

  楚子川愈行愈急,刀光纏身,完全不見鋼絲跳舞的小心翼翼,反而是一位戴著斗笠,踏著夜雨前進的刀客。

  地上穿黑緊身衣的女忍望見這一幕,屏住了呼吸,素手握緊了圈絨的地毯,莫名地流下了淚水。

  “好強,要得救了嗎……”

  楚子川目光沉穩,面對大雨般擦過的子彈,他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濕滑的鵝卵石上,腳下濺起的是廊道里的鮮血,刀面上映著的不知是那子彈還是磅礴的大雨,但都被他一擊斬斷。

  老尼說得不錯,有了“不朽王御”之后,他的身體素質大幅提升,以前不敢做,不敢想的事情,現在隨手就能做到了,感覺自己的身體里住著一位神明。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這位神明只是個空殼,甚至無法召喚村雨里面的刀靈。

  他現在也沒有任何施展暴力的爽快,就好比他如今的行動,沒有任何感情的波瀾,只是機械地行動,只是單純地想要完成某個目標。

  如果說命運是一條路,他是預言中的“命運之子”,那么楚子川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在這條路上麻木地奔波太久了,為了上輩子一個個的執念而奔波。

  為什么他現在不說話?因為真的沒有什么好說的。

  他知道,按照拜師先后計算,星辰熄滅者是他的師兄,但本質上他卻不認識這個師兄,本是陌路。

  難道他要嘯著揮揮手,“嗨,師兄,我是來取你狗頭的,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她的。”

  這感覺不對,他不是那種人。

  那么,他跟星辰熄滅者有仇嗎?

  沒仇,這種極端恐怖分子,就應該交給警察叔叔,關他個一萬年,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或者他應該這么說,“喂,你跟小說里那些弱智的反派一樣,嘲諷我幾句吧,這樣我就有砍你的動力了。”

  這樣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不想了解那個人的過往,也不想了解他的苦衷,或者什么變態的欲望和想法,他只知道這個人是窮兇極惡的S級黑術士,只知道完成狂獵的任務,就需要捕捉這么一位黑術士。

  整個過程,讓人覺得無聊,像穿著廉價西裝的白領,擠地鐵上班,像將知識點整整齊齊地抄寫在本子上的初中生,等著老師的檢查。

  楚子川飛掠在走廊上,心里閃過很多雜亂的念頭,而不遠處那個戴著白骨面具的男人舉著左輪,手在顫抖,全身焦黑的血痂崩裂,流出更多的鮮血,卻一直沒有叩響扳機。

  “他的左輪里剩下一枚子彈,他在等我拉近距離。”

  一瞬間,楚子川明白了那個男人的想法。

  楚子川之所以能劈中子彈,除了有極徑的輔助之外,還有著距離的因素,是子彈長距離的飛行,留給了他預判的時間,也給了他提前揮刀的機會。

  如果星辰熄滅者傻傻地將子彈傾瀉一空,那么等待他的,必定是開膛破肚的一刀,因為他還要填裝子彈,而楚子川已經接近。

  所以他在等,就像西班牙的斗牛士,等著紅了眼的公牛沖近再扯開紅布,他要等到距離足夠近,楚子川沒有反應的時間,再開槍。

  但楚子川的速度沒有半點遲緩,他的嘴唇微微蠕動,一串古老的平舌音從他的口腔里發出,清冽而又嘶啞的吟詠聲在長廊里無聲地膨脹,好似銹刀蓄勢的居合,刀光噴濺的同時心神合一,從此天高地遠,空曠而又安靜。

  “啪。”清脆的響指,敲碎鏡面的石子,火燧槍的噴發。

  言靈·帝威!!!

  “啊啊!!”女忍“白煞”忽然慘叫,不自禁點亮了黃金瞳,瞳孔放大,眼淚從眼角滑落,她抱著頭蜷曲起來,曼妙的身形在血泊里反復掙扎,好似掉進了油鍋的活蝦。

  “咳。”

  星野空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身上的血痂裂開,他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全身鮮血直流,化作血人。

  他緊閉雙眼,像哮喘般喘著粗氣,在這一刻,他的精神受到了強烈的沖擊,他居然聽見了那無上的白色祭祀來自遠古的吼叫,穿過群山峻嶺,帶來青銅柱間群民的吟唱與歌頌。

  他知道這是幻覺,但那種無比真切的感覺卻將他扯進深淵,如同夢貘,難以掙脫。

  楚子川大步躍起,從地上那女忍的身上高高地飛過,右手的村雨發出輕鳴,他翻起左手的手腕,露出了下面漆黑的袖箭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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