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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病公子

  北京M醫院重癥病房,張忠靜靜躺在床上,肺癌晚期的他經過長久的病痛折磨已然毫無人樣,骨瘦如柴。

  消瘦的臉頰,凹陷的雙眼,蒼白的臉色,無不顯示著此人行將就木。

  “一切都要結束了嗎?”張忠在心中默默想到。

  他出身平凡,辛苦讀書才從貧窮的山坳坳里走了出來。

  憑借著聰慧,辛勤奮斗,一路走來,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到立足大都市,房車具備,事業有成,佳人為伴,一切仿若昨日。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正當張忠開始享受來之不易的光鮮人生時,一場重病,將他的人生按下了暫停鍵。

  他要死了。

  一陣急促的喘息過后,張忠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氣,離開了這個讓他留戀的人世。

  ......

  “啊”

  一聲尖叫,張忠睜開了眼。

  前世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感再次將他從夢中驚醒。

  片刻之后,思緒才重回大腦,他一骨碌坐了起來,環視四周。

  四周很安靜,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一縷縹緲的幽香從床邊不遠處的鎦金博山爐飄出,在空中畫出一道云流龍行的煙跡。

  先繚繞于銅鶴與平磨螺鈿屏風之間,又流連于幾重羅縠紗簾之上,儼然仙家景致。

  置身其間,很容易讓人忘掉俗世的一切煩惱。

  拔步床,錦繡帷幔,梨花木桌......

  房內古色古香的陳設,再次告訴張忠一個鐵一般的事實——他穿越了。

  張忠確認完畢后,不由輕輕吁了口氣,雖然穿越這事曾讓他一度方寸大亂,但好歹自己還活著,這比什么都重要。

  張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醒來是在三日前。

  就在那一日與他同名的原主重病纏身后一命嗚呼,他才得以穿越而來。

  經過三日,張忠才消化完了原主的記憶,勉強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并對自己眼下的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

  如今他穿越到了大明洪熙元年。

  “洪熙”張忠是知道的,那是大明朝第四任皇帝,后來廟號“仁宗”的朱高熾的年號。

  作為一名業余的歷史愛好者,張忠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

  不然了,若是穿越到洪武,永樂時期,面對這兩位鐵血君王,如此高壓之下,哪里能活得舒坦呀!

  相反朱高熾與朱瞻基這對父子即將開啟的所謂“仁宣之治”那是歷史上可與漢之“文景之治”相媲美的治世。

  而且這兩位仁兄性情相對柔和些,自己也相對能活得輕松些了。

  更讓張忠慶幸的是,自己開局還不錯,起點蠻高的,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大明朝英國公張輔的嫡子。

  英國公張輔那可是平滅安南,史稱“凡三擒偽王,威鎮西南。”多次隨永樂皇帝北征的一代名將。

  簡而言之,張輔可是大明武勛扛把子的人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主天生體弱,身體太差了,如今自己占用了這副身體,不知以后能不能養好。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隨即一名少女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張忠看去,只見少女身著翠綠色襦裙,瓜子臉,杏眼,皮膚白皙,滿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從原主的記憶中張忠知道此女名“蓉兒”是自己的貼身侍女。

  “小公爺,你醒了。”蓉兒見張忠已經坐了起來,不由歡快脆聲道。

  “嗯”

  張忠看著少女的笑顏,似乎也被感染到了,心情不由輕松了幾分。

  蓉兒上前一步服侍張忠穿戴齊整,遞上銅鏡,讓他瞧瞧是否滿意。

  張忠看去,鏡面上映照出一張唇紅齒白的俊俏面龐。

  身上一襲繡著墨綠竹葉花紋的雪白綢袍,頭簪羊脂白玉的發簪,腰間懸著碧綠的玉佩,愈發顯得華貴不凡。

  端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張忠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滿意的點了下頭,憑著這副顏值,若在前世妥妥是個“小鮮肉”。

  “小公爺,擦把臉”蓉兒見張忠露出滿意的神色,不由輕笑一聲,將絞干的熱棉巾遞給了他。

  張忠接過棉巾,輕輕附在臉上,棉巾的熱氣,順著口鼻,細小的毛孔不斷進入張忠體內。

  那種汩汩暖流讓人頓感精神一振,張忠不由舒服的輕哼了一聲。

  “小公爺,今日天氣很好,你要不要到園子里走走。”蓉兒接過張忠手里的棉巾,出聲建議道。

  張忠瞧瞧從窗欞處射進來的陽光,不由點了點頭。

  由于三日前的一場大病,自己一直躺在床上,還沒好好熟悉一下自己如今生活的地方了。

  久病初愈,張忠行走還不利索,遂讓蓉兒攙扶著自己,兩人聯袂出門而去。

  ......

  英國公府一進七重,分前后院,后院為眷屬住所,前院為宴飲會友之地。

  隔開前后兩院的,是一個約有四畝多的花園。亭臺樓閣,不失為居家勝景。

  張忠所居的絳云院位于英國公府東側,蓉兒攙扶著張忠,兩人沿著青石甬道向花園走去。

  時值四月,草長鶯飛,氣候適宜,暖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讓張忠心情愈發暢快。

  一路上所見奇花異草,亭臺樓閣比比皆是,讓張忠對英國公府的富貴有了更深的了解。

  唯一讓張忠納悶的的是,離前院越近,喜慶的氛圍越隆,隨處可見掛著的大紅燈籠與紅綢布。

  似乎英國公府有什么喜事似的。

  “蓉兒,府中發生何事了?”張忠指著不遠處懸掛的紅綢布問道。

  “國公爺今日要納一房如夫人。”蓉兒遲疑片刻說道。

  張忠聽到此處不由一愣,他先前還疑惑為何府中一派喜慶模樣,原來是自己那個便宜老爹今日納小老婆。

  若沒記錯的話,英國公張輔可謂子嗣艱難,如今年近五十的人了,膝下目前只有自己這一個兒子。

  而自己自幼體弱多病,吃藥如吃飯一般,常年纏綿塌上,不知什么時候就一命嗚呼了。

  好不容易在戰場上搏命拼來的國公之位,若是死后無子嗣承襲,該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呀!

  看來是原主三日前的那場大病,嚇到整座國公府了,以致他這便宜老爹今日便開始納如夫人,準備多生些兒子,以防不測呀!

  一旁的蓉兒一直留意張忠的神色,她十分擔心小公爺知道此事后,會氣出個好歹來,那自己萬死莫辭了。

  過了好一會張忠才回過神來,繼續說道“蓉兒,你繼續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小公爺.....”蓉兒吱吱嗚嗚的,顯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傻丫頭,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不是脆弱的瓷器,沒那么容易破碎。”張忠用手拍了拍蓉兒的肩膀安慰道。

  蓉兒聽后深呼了口氣,似下定什么決心似的,徐徐說道:“那個如夫人吳氏據說長得十分漂亮,而且是個能生養的。”

  “能生養?”張忠聽了不由嗤笑一聲,面上不以為意。

  蓉兒見張忠沒有重視此事,不由焦急解釋道:“國公夫人已經四十了,以后恐怕很難懷上了。”

  “小公爺你身子又一向不好,若這位剛進門的如夫人以后誕下男孩,小公爺又該如何自處?”蓉兒解釋道。

  張忠聽后卻依舊一臉平靜。

  因為沒記錯的話,吳氏還得過16年后才生下兒子張懋(mao),而那時張輔已經66歲,依舊寶刀未老,你不服都不行。

  所以來自張懋(mao)的壓力,目前倒是不用太考慮的。

  但是此事依舊給他提了個醒,雖然他如今貴為國公之子,但現在不是自己放松享樂的時候。

  張忠不由記起在另一個時空,原主雖然有嫡子的名分卻因病不得襲爵。

  而張忠的兒子張杰生母地位低賤,又被質疑不是原主的親生子,因此也不能襲爵。

  最后便宜了如今這位吳氏生的張懋(mao)。

  所以短期內于他張忠而言最重要的事便是好好將身體保養好,免得一場重病,自己就嗝屁了,前世面對死亡的恐懼,他再也不想嘗試了。

  至于長期的威脅,張忠不會忘記,24年后,土木堡之變就會發生,張輔也會死在此役。

  既然自己穿越而來,占了別人兒子的身體,成為一個明朝人,那么從家國的立場而言,自己都要竭盡全力改變這場悲劇才是。

  張忠收斂思緒,又安慰了蓉兒幾句,兩人便結束話題,自去游園賞景去了,自不必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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