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三步并作兩步走出破廟,小小的庭中空無一人,不由急了,忙奔出小院,跑了好幾步又突然想起什么,回頭一看,沈度正悠閑地攏著手站在土地廟的外墻邊,對著破敗的矮墻細細地看著什么。
原來是矮墻遮住了時線,所以方才何在在庭中看不到墻外的沈度。
沈度回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何在:“一大清早你慌慌張張的要去哪兒?”
何在松了口氣:“你今兒怎么起這么早?”
沈度轉過頭來繼續欣賞矮墻上夕顏花纖細的藤蔓,慢悠悠道:“修行之人其實可以不用睡覺的,你不知道么?”
何在:“......“
二人喚醒少女,稍作休整后便要出發前往青城門。
何在吃下最后一口薄餅問道:“這青城門有多遠?”
少女掰著指頭算算,半晌道:“六日。”
何在艱難咽了下口水,默默計算著以昨日她的速度走六日,到他這兒如果用輕功,怎么也得兩日。
這兩日又不知要死多少女孩子,不行,一會兒玩兒命也要快著點兒。
沈度袖中飛出一片碧綠的葉子,回頭見何在正擺開架勢運輕功,不由好笑:“咱們坐這個去,今日就能到。”
何在被看了笑話,方才吃下去的餅子一時在腸胃里不住翻滾。
少女看向沈度掌心,只見那葉子閃著清輝,青翠欲滴,不過沈度小半個手掌大,很是圓潤可愛。
少女用自己小小的手掌對比了一下,何在難以置信地問:“我們有三個人,都坐它?”
沈度笑道:“對,都坐它。”說著便將那綠葉拋入空中。
那葉子忽地變大,在空中瞬間變成一艘白色小船,柔軟地飄回三人腳邊,數條長滿綠葉的藤曼纏繞其身,很是靈秀。
少女第一次看到飛行法寶,有些新奇。青城門只有破空能御劍飛行,其他道行高些的能使些輕身的手段,道行低的其實也是走路,只是比一般人快些,也不容易累。
她輕撫著小船,只覺觸感柔軟綿厚,耳邊卻傳來清脆笑聲,卻是那綠葉怕癢竟笑出聲來。
少女一驚之下立刻收回手,不敢再動。
沈度介紹道:“此物名為一葉輕舟,小名阿綠,已初具靈識。“
阿綠猶自笑個不停,似乎想要漂亮的少女再摸摸自己,沈度暗地里將船頭一掐。
阿綠忙收了聲,心里很是委屈卻不敢再笑,忙忙加快了速度,三人一瞬間去了老遠。
但見一葉輕舟之下,扯絮般的白云間,河流山川若隱若現。可惜那青山綠水,比凡人壽,卻又奈天地何。
穿過天凝國凡人聚集處,一直向南,穿過綿延不絕的十萬大山,便是人族修士的領地。
何在暗想,這姑娘也太沒數了,這些路哪是六天能走完的,卻不知道那少女在進入凡人的城市之前,一直是被巖柏和清風帶著,很是用了些輕身的法子,的確只用了六天。
阿綠速度奇快,不過傍晚,三人便到了青城門山下。
只見那青城山位于一條巨大的山脈的三分之二處,比起它旁邊的兩座巨型山體,青城山的確算不上高大,卻也有部分山頭聳入云間。
一條近千米的坡道蜿蜒而上直通山頂,自半山腰起便有零星小屋,山頂更是宮殿層巒,從山下看去頗有氣勢。
沈度暗道:小小青城門竟有如此氣勢,這破空野心不小。
一個道士裝扮的年輕男子自一旁迎客亭走出上下打量這三人,因是低階弟子不曾見過少女的真容,所以認不出少女便是他青城門的至寶。
他見三人中有兩個都是凡人,剩下的一個又看不出修為高低,心里便生出許多不屑,但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有的,于是他刻意慢慢收起眼里的鄙夷,微微頷首道:“不知來客所謂何事?”
“在下是來滅派的,請貴掌門出來一見。”沈度亦頷首微笑著回答,那年輕道士以為自己聽錯了,摸著耳朵讓沈度再說一遍。
“他說他是來滅派的!”何在笑嘻嘻地大聲重復道,那人果然大怒,一聲錚響,利劍出鞘便向沈度攻來,那劍氣勢如虹,劍光將三人牢牢鎖住!
沈度紋絲不動,何在大驚卻不及出刀,這是什么劍術,看似極簡卻毫無破綻,今日自己便要死在此處了么?!
青城山,靜室,破空緩緩睜開有些渾濁的老目,掐指一算,再過幾日,便是自己279歲生辰,那幫不成器的徒子徒孫想必又在準備些上不得臺面的禮物。
殊不知對于如今的他來說,最恨的就是過生辰。
他再次閉上眼,事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活著,只有他活著,青城門才能維系,直到有弟子能擔起掌門重任。
哪怕修為不如他,只要資質和悟性比他好,能不在他這個修為就止步便好。好在這些年招了幾個資質不錯的弟子,只消再撐過數十年……
資質、悟性,自己難道就輸在這些上了么,破空膝上的右手微微用力,不甘心,原來自己還是不甘心啊!
老天何其不公,他前五十年修行一直很順利,60歲時同齡之人中難逢敵手,師父見他資質上乘,年紀尚青便有如此修為,又兼聰慧,便把掌門之位傳給了他。
破天果然不負眾望,將門派打理的井井有條,更是在師父仙逝后,將門派擴充了許多。
即使多年無法破境,他依然能僅憑半本殘卷,研究出煉制“魄餌”的方法,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手段,根基薄弱、又在兩個超級大派的夾縫中艱難求生的青城門,總算讓他撐了下來。
如今,門中已有三百多名弟子,比當年師父交給自己時多了10倍有余,只要再煉些“魄餌”,換取足夠的靈石供門下弟子修煉,將青城門維系下去,他就算死,也無愧于師父了。
破空正神思混亂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他不耐地睜開眼,剛要發火,就見九弟子跌進門來大呼:“師......師父,不好了,有人帶著那餌打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