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派了信得過的人悄悄打聽,卻得知江照月的確不在田家,又拿了江照月與雨薇的畫像悄悄去找瑤城守門人。
守衛稱,的確曾見畫像上的人前些日子與一短打男子出城了,此后再也沒有回來。
江父咯血不止,只喊了聲“孽女!”便倒了下去,自此一病不起,江母更是纏綿病榻,口中不斷喊著照月的小名。
偏那田光耀母子帶著妾日日來鬧,最后一次更是領著守門說人證物證俱在,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揚言要鬧到官府,讓整個瑤城都知道江照月干的丑事!
江照月的大哥怕江老爺再受刺激,便使了大筆銀錢,換得田光耀寫了和離書。
然而這些事,遠在十幾里外荒村的江照月一無所知。
她發現自己有孕,十分歡喜,便遣雨薇前去報信。
蘭嬌兒多年懷不上孩子,聽聞這消息如遭五雷轟頂,嚷著這孩子肯定不是田家的骨肉。
田老太太自然也懷疑,便請了大夫去看,大夫說孩子已有三個多月,只是照月身子不好,月信不準,又生得瘦弱,所以到現在才發現。
照日期推算,這孩子定是田家骨血,蘭嬌兒不忿,大鬧了一場,田老太太輕蔑道:“自己沒本事,還懷疑別人,小騷蹄子,整日除了會發浪,還會干點兒什么?”
蘭嬌兒可不是江照月,當時好聲好氣地不曾說什么,轉頭便找了大夫來看,果然,大夫說她身體無礙。
再看田光耀,才發現原來是他難有子嗣,偏江照月是易受孕體質,僥幸之下方能兩次有孕。
這下三人既喜且憂,原來他們早找了人伢子,只等江家的錢一到手就將江照月和雨薇遠遠地賣了。
這下她有了身孕,蘭嬌兒倒是舍得,田老太太與田光耀卻擔心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后再難有子嗣。
但江照月不除,事情早晚會敗露。
最后,三人商定,由田光耀先穩住她,待生了孩子,再發賣出去。
不想生產那日,江照月突然血崩,田家母子嚇得抱著孩子偷偷跑了,驚慌之下,田老太太還不忘拿走了江照月最后的嫁妝——檀木妝奩。
蘭嬌兒早在幾月前就開始假裝有孕,見孩子到手,忙忙地請來親朋好友,假作孩子是自己生的。
田光耀又安排好人伢子帶著兩名壯漢,去荒村賣掉江照月主仆,又給了穩婆大筆封口費,自以為此計滴水不漏。
不想江照月主仆遇上好心人,坐著裝滿柴薪的牛車回城,與人伢子擦肩而過,待人伢子撲了個空又返回瑤城,江照月已到了田家。
江照月突然出現,裙上鮮血斑斑宛如鬼魅,三人幾欲嚇死,田老太太忙將她們趕走,又編了通瞎話糊弄前來賀喜的親友。
田光耀當時不曾吭聲,心底卻恨透了江照月,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讓他在所有親友面前抬不起頭!
他花了些錢,找到城里作奸犯科的李五,讓他跟蹤江照月主仆,伺機弄死。
李五見她們隨著進香的人流進了凈慈寺,沿路人多眼雜,不好動手,于是傳話給田光耀,只要她們出寺,一定讓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光耀聞言,忙悄悄找到胖和尚,央求他將人趕出去,胖和尚心知這廝不是什么好東西,擔心自己受牽連,便答應明日一早便將她們趕出去。
聽到這里,便是沈度也皺緊了眉頭,他心念微動,遠在城東的凈慈寺,那胖和尚剛被人抬回房間躺下,渾身濕透已是去了半條命。
正待喘過一口氣時突然身體飛起,又重新落入神龜池,眾人去忙去救,卻發現胖和尚腳下宛如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這邊廂故事還未結束,到了今日,田光耀終于放下心來。
如今,心愛之人在側,老母康健,兒子也有了,錢也有了,他已托相熟的人使了錢,過不了多久,他就能當官兒了!
二人回憶完精妙的連環計,開始暢想接下來美好的人上人生活。
雨薇越聽越怒,恨不能生吃了這倆腌臜畜生!
她擔心地看向照月,卻見小姐雖用指甲將手掌生生掐出血來,眼神卻十分堅毅,不由慶幸,定是恩公們之前的話起了作用。
墻壁突然“嘩啦”一聲,卻是何在氣得摳墻,竟將墻上的一塊火磚硬生生地摳了下來!
“相公……嗝,這房子太舊了!你看這磚都自己掉了。”蘭嬌兒嚇得打起了嗝,捂著心口又往田光耀懷里縮了縮。
“這房子的確晦氣,待我做了官,咱們就買間新的,房子你來挑。”田光耀想到這房子是江照月的就反胃,早就想換了。
“相公真好!嗝~”蘭嬌兒聞言大喜。
“我聽說,親的時間夠長,就不會打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今日便來試試!”田光耀今日喝了太多,哪里還有平日斯文的樣子,抱著蘭嬌兒便啃了下去。
“討厭……”蘭嬌兒嘴上說著不要,卻立刻跟田光耀膩乎起來。
雨薇將小姐緊緊掐入手心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很是心疼,照月回過神來,見雨薇擔憂的眼神,意識到自己又嚇到她了。
這兩人狼狽為奸,倒是十分相配,自己為他們生氣,還讓雨薇擔心,不值得。
想明白這一點,她將另一只手覆在雨薇手上,示意她放心。
何在惡心得快吐了,拼命給沈度使眼色:快讓我去收拾這對狗男女!
沈度示意他稍安勿躁,蹲下身來握住郁兒的雙臂。
郁兒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卻發現這位叔叔的觸碰一點兒也不疼,這是除了那位好看的姐姐之外,唯一觸碰了卻不覺得疼的人,不由對沈度產生了幾分親近。
沈度微微一笑,向她傳音了幾句,最后更是難得調皮地眨了眨眼。
何在與暖暖頭一回看見這樣的沈度,很是吃驚。
那小女孩得了傳音,立刻明白了沈度的意思,開心地點了點頭。
只見她輕易穿過墻壁到了窗邊,沈度一揮手,一陣風來,將窗戶一下子吹開,又將屋內纏綿的二人嚇了一跳!
蘭嬌兒撫著心口道:“恐怕又是風,嚇死人了,相公你坐好,我去關窗。”
剛走到窗前,便見已經死了的郁兒突然自窗外探出頭來,笑瞇瞇地說:“爹爹,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