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還是唐人街最安全。
黃秉義在后巷找到一間空置門店。
用作臨時的安置點。
這地方，位置不好。平日幾乎沒什么人來，就一直沒租出去。
天花板孤零零吊著掛燈，門店一角就一張床墊。
就再無其他。
簡陋，但還能住人。
瑪蒂爾達的手指只是骨折移位，再湊回去就好。
在陳厚德替她治療期間，這女孩依舊一聲不吭。但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卻出賣了她。
確實有夠疼。
有紀賢在，她自知沒什么機會逃走。
治好之后，也就乖乖地坐在床墊上。
捧著那盆萬年青，一言不發。
但倔強的小眼神一直沒離開過紀賢的臉。
像這種冰山一樣的人，紀賢之前遇到過。
布同林，和她類似。
對付的辦法也很簡單。
只需要找到心理上的突破口。
而她的突破口，自然就是亦師亦友的殺手里昂。
在十三歲時，瑪蒂爾達目睹了全家被黑警殺害。為了報仇，她拜師殺手里昂，學習各種暗殺技術。
在此期間。
兩個孤苦無依的人產生了一些情感。
最終。
里昂與黑警同歸于盡。
而瑪蒂爾達獨自一人，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紀賢盤腿坐地，剛準備開口。
黃秉義卻從旁門進來，神色凝重。
“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柯里昂家族的人。桑提諾也在。他們要求里交出這小女孩。”
“嗯。麻煩您看著她，我出去說服那幫黑手黨。”
后巷入口處。
桑提諾帶著十幾號人，正和面前的南茜理論。
難得。
柯里昂家族的長子居然與別人理論，而不是直接動手。
當然。
這都是南茜身后二十多人和紀賢的功勞。
“吵什么吵！！”
紀賢一吼，現場四十多人即刻悄咪咪。
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桑提諾，你來做什么？”
“紀賢。你這就不厚道了。抓到了狙擊手，就該送到我這來。
拷問。
我可是專業的。
況且。這次襲擊針對的就是我們柯里昂家族。作為受害者，理應將殺手交給我們家族。”
“行了。殺手就交給我來審問吧。”
“紀賢，我知道你身手好。”桑提諾一臉不信，“但審問這種工作還是交給我們這種專業人士。”
專業？
嚴刑拷打么？
時間寶貴，紀賢可不想在桑提諾等人身上浪費感情。
直接掏出國際刑警證件。
“看清楚了。我，國際刑警。審問，絕對夠專業。”
國際刑警！？
這是桑提諾沒想到的。
“……好吧。紀賢你還藏得挺深。”桑提諾說話的語氣變得冷淡了些。
畢竟警察是兵，他們是賊。
雙方天生為敵。
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
無奈，桑提諾大手一揮。
十幾人坐幾輛車離開唐人街。
走之前，紀賢答應他。
有什么新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
畢竟，柯里昂家族是受害者。
有權知道一切。
回到空置門店。
燈泡久了沒換，忽明忽暗。
黃秉義閉目搖頭。
“這小姑娘是個人物。剛才那么短的時間，就嘗試襲擊我兩次。”
然而，他身上毫發無損。
看來瑪蒂爾達的襲擊全部落空。
黃秉義走后，紀賢拖過一個紙箱當凳子。
密室，昏暗的燈光，孤男寡女。
靜到令人窒息。
紀賢開口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問題挺有意思。
不是“誰”，而是“什么”。
“邁克，康妮。他們兩人。”
出乎意料，瑪蒂爾達居然沒有死撐。而是干脆地說出了口。
明明交戰的時候都還一言不發。
有貓膩。
“锃！”
一把匕首被抽出，在紀賢手里寒光畢現。
就是之前瑪蒂爾達的那把。
自從里昂死后，孤苦無依的瑪蒂爾達經歷了各種風雨。
什么沒見過。
嚴刑拷打？
小兒科。
她曾被敵人抓到過幾次，早習慣了。
但匕首并未朝著瑪蒂爾達過去，而是慢慢往萬年青方向滑去。
那張萬年冰的臉，總算有了變化。
“停！”瑪蒂爾達聲音陡然高了八度，“我已經告訴過你，目標就是柯里昂家的二少爺和三小姐。
你到底想怎樣？”
“你還不說實話？”紀賢又將匕首推進一點點，馬上就要割到萬年青的枝干。
里昂死后，這盆萬年青就是瑪蒂爾達唯一的念想。
甚至可以說是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呼吸加速，胸口起伏不定。
瑪蒂爾達慌了。
命可以沒，但這盆萬年青必須活下去！
“……好吧。你贏了。想知道什么？”
“你這次狙擊挺失敗的，一個人都沒死。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狙擊。”
“就是狙擊本身。”瑪蒂爾達瞧了眼自己的短褲褲兜，“后面口袋有個夾層，里面的名片。你拿出來看看。”
身材真不錯，挺緊實。
搗鼓半天，總算摸出一張名片。
挺熟。
又是那該死的小紅傘。
瑪蒂爾達娓娓道來。
“和你頭上的兩千萬美金一樣，都是小紅傘發出的消息。
只需要對柯里昂家族進行狙擊，就有百萬美金的賞金。
死不死人，無所謂。”
她是個與小紅傘有聯系的職業殺手，知道紀賢頭上有賞金并不稀奇。
結果相當明顯。
和香港一樣。
小紅傘只是想引起黑幫內亂。
不以殺人為目的，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幫混蛋。
為了錢，連自己國家也不放過。
關于小紅傘公司內部情況，瑪蒂爾達知道的也不多。
“還有個問題。”紀賢真心服了資本主義，“關于一個叫紅蜂的殺手，你知道多少？”
“紅蜂嗎？”瑪蒂爾達略作思考，“只是聽說過。挺厲害的女殺手。
但我跟她沒什么交集。
如果你想找她的話。就去小紅傘公司里找。
他們有跟進各個殺手的行蹤。”
此后。
再也問不出有用的情報。
紀賢替她松綁。
“走吧。”
“你就這么放過我？”瑪蒂爾達活動手腕，覺得太不真實。
“你在國際刑警那沒案底，我沒權抓你。”
透過卷簾門上的梅花型通氣孔，紀賢瞥見躲在街區外暗處的黑手黨成員。
“況且。現在柯里昂家族的人都在找你。你能不能活著出洛杉磯，還要打個問號。”
“你是警察，就眼睜睜看著黑手黨要我的命？”
“嚴格來說，你是殺手。我是警察。肯定不能幫你，而且我也不想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