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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風雨柳家,搖搖欲墜

  “從相貌上來看,倒是個好孩子。”

  洛懷玉的嗓音平靜沉穩,帶著一絲輕啞似的氣音,極為動聽,與一頭柔順的紫發相襯,氣度雍容孤冷。

  她重新調整了一個角度,面向柳若歡。

  修長的身軀任意舒展,瞬間就把胸前的衣物撐的突出。

  方才柳若歡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如今細看之下才發現,這洛家長女兼代家主,身材好的真是有些過分。

  看她的發色,似乎還摻雜了一些異族血統,更顯得面部五官精致如畫,極有辨別度。

  不過他也不敢過多觀察,微微垂下了頭顱,避免與對方四目相交。

  洛懷玉注意到柳若歡的舉動,微微挑眉。

  “禮儀氣質也說得過去,今夜就隨我一起回金陵城中的洛家別院,學一學洛家的規矩,以免到時候在婚禮上出了丑,不好擔待。”

  柳若歡聽到這話沒什么反應,但柳彥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哪里是來下聘書,簡直就跟交易貨物一般。

  尋常人家稍微講究一些,嫁娶婚配都要滿足三書六聘。

  更別提柳家的當家也算是朝廷中的三品大員,不僅身為士族,更是蘇州的名門。

  這連過大禮的日子都還沒訂,就要把人接到洛家學規矩,就像是過去做丫鬟一般。

  “洛大人,這好像有些不合規矩吧。”柳彥面色難堪的說道:“我柳家雖不比洛陽城中的諸多望族,但好歹也是江南蘇州的名門……”

  洛懷玉笑了笑,薄唇微微一抿,說道:“柳老爺多慮了,我妹妹的情況想必你也應該清楚,這些消息并不是謠言,主要是為了柳公子的安全著想。既然訂下這門親事,最好早早的送入洛府尋求庇護,以免屆時我洛家又出了第四個短命姑爺。”

  柳彥聽到這話也愣住了,對方的確說的在理,前兩日自己夫人出事,連府上的下人都走了不少。

  現如今留在柳府的,除了少數幾個忠心耿耿的人,大多是有賣身契或走不掉的老仆。

  這種節骨眼上,也尋不到身手好的下人來護衛小兒子的安全,這么一看,早日送入洛府,的確算是穩妥的選擇。

  只是若沒有這些禮節,我家若歡豈不是等同于偏房的地位了?

  洛懷玉挑了挑眉毛,問向柳若歡,“柳家小公子,你意下如何呢?”

  柳若歡對三書六聘倒沒有想象中的看重,他行了一禮,上前問道:“姐姐說的在理,對于我而言,三書六聘都無所謂,婚宴也可以盡量從簡。只是我想求問姐姐,我母親的事情該如何解決?”

  “柳侍郎的事情尤為棘手,昨天夜里,大理寺少卿王安榮就已經到了附近的懷遠縣,就是專門奔著這事來得。”

  “王安榮?我聽說她在朝堂上風評不錯,先前夫人蘭夢也跟我提過,是大理寺中的能人,破獲了不少奇案。”柳彥皺眉說道:“若是她能查清失竊庫銀的去向……”

  “王安榮此人的確算的上是一位人才,前兩年偵破了地火龍心案使其名聲大噪,還替女皇尋得了千年龍珍,年紀輕輕就出任了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洛懷玉說到這里頓了一頓,語氣也變得有些微妙,“不過她家里卻是極其偏激的北派官員,立場堅定,金錢和權勢皆不為所動。”

  “你也知道北派的官員們天天上書都奏些什么,前幾年你家柳侍郎掌控金陵戶部,算是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就算庫銀追回,她們也會借機貶低南方官員的能力低下。到時候柳侍郎就算能從獄中出來,恐怕也得被扒層皮。”

  柳彥的面色越發難看。

  南北兩派指的是漢唐王朝以長江為線,南北兩地的官員。

  自古以來這種區域性質的矛盾都經久不息,但在最近百年間愈演愈烈。

  究其根源是源于外族入侵,近百年來漢唐在對外戰爭中屢戰屢敗,鮮少取勝。

  如今已經退縮于黃河以南,北地也就陜西山西河南還留有為數不多的領地,剩下黃河以北的土地已經盡數淪陷。

  因此北方官員大多致力于收復失土,重歸故土。

  但南方官員則恰恰相反,多年的失敗早就磨光了不少人的耐心,更何況國庫空虛,偏居一偶已經是朝堂上的主要意向。

  南北兩派的官員經常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據傳聞還在洛陽的大殿之前打過群架,成為了史書上的一樁笑談。

  但背后卻說明了兩派官員意見相左,明里暗里已經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王安榮離這里還有兩日的腳程,還有一件事,與之相比,大理寺少卿都算是小事了。”

  柳彥愣了一下,“是何事?”

  “金陵的流民越聚越多,已達萬眾。而這兩日不知道誰走漏了消息,說朝廷準備的賑災款丟失,據傳已經有人在謀劃圍城了。”

  洛懷玉抬眸看了一眼二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聽說,朝堂之上已經有人提議將此次犯錯的官員公開處刑,再把頭顱掛在北門示眾,用來平息民憤了。”

  “什么?”

  “這消息不是空穴來風,北派有三名御史大夫都齊齊上了奏折。”

  柳彥連同柳若歡,同時大驚失色。

  這次連柳若歡都沉不住氣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失竊案,居然能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柳家竟然已經一只腳踏入了生死存亡的邊緣。

  “雖然現在女皇還沒答應,但眼下流民圍城的跡象越發明顯,保不齊為了平息民憤,君上會拿你們柳家開刀,這才是為什么柳家會在一夜之間成為眾矢之地。”洛懷玉平靜的說道:“真要鬧到皇命下來,你說誰能保住柳侍郎的命數。”

  洛懷玉見二人面色沉重,蔥白的手指用茶蓋劃了一下杯具,喝下了最后一口茶水。

  “當年君上對曹家的手段,我想柳相公即使是耳渲目染,也應該記憶猶新吧。”

  柳彥聞言一驚,咬緊牙關,下定決心,“這種情況下,能走一人就走一人,若歡,你回去收拾東西,今晚就先和洛大人離開柳家。”

  柳若歡緩緩抬頭,正色道:“孩兒恕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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