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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襲

  月色琉璃,照應在她光滑如玉的半邊面龐上,顯露出一對黑亮的眸子。

  那對眸子深邃透明,像兩顆神秘的晨星閃耀在夜色之中。

  當她穿過廡廊抵達院落的時候,伸手推開了面前的木門。

  但令人稱奇的是,她的整套動作完全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無論是踩在年代久遠的廡廊木板,亦或是推開這扇屋門,這個世界就仿佛被按了靜音鍵一般,一切都進行的悄無聲息。

  她的目光在屋中停頓片刻,盯上了床榻上的男子。

  靜睡中的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白色的內襯之中衣襟稍斜,露出了一半胸膛。

  女子緩步上前,在掛衣的衣桿處摸索一陣,終于探出了一個白瓷小瓶,她拔開上面的紅塞子,倒出一顆藥丸,喂入了男子口中。

  在喂藥的時候,她的玉指被男人的唇瓣觸碰,引得她整個人嬌軀一震,微微失神。

  她的另一只手猛然揪緊裙膝,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一般。

  隨后她好不容易克制下來,伸手幫男人拉好衣襟,重新蓋上了棉被。

  在吞服完丹藥之后,男人的額頭冒出細汗,面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張手絹,輕手輕腳的幫他擦拭額頭上的細汗,一臉心疼的輕聲說道:“少爺,忍一忍,馬上就要結束了。”

  柳若歡在睡夢中仿佛做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噩夢,他下意識的抓緊女子幫他擦拭汗液的纖手,抱得十分緊。

  女子看到這一幕也不心驚,只是靜待柳若歡的面容恢復常態,才緩緩抽出手來,將手絹重新疊好塞入衣襟之中。

  在做完這一切后,她轉身欲走,卻突然途徑屏風的時候微微一怔。

  但僅僅過了半瞬,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會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隱匿身形?

  直至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屏風后面才傳來一陣微弱的喘息之聲。

  一個俏麗的紫衫女子推開折疊好的屏風,她的面色慘白,心有余悸。

  也不知那是什么妖怪?僅僅是凝神一瞥,居然能把周圍的空氣凝結,嚇得她這顆嬌小的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毫無疑問,那位年歲身段與她差之不多的少女,修為竟然遠超她見過的任何一人,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而且她一來就找到了少主視作秘密的登天丸,恐怕是一個與此事關聯甚深的人。

  在她微微陷入沉思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見房屋內西頭的窗扇打開,一道碧綠色的身影正蹲伏在窗口,用冰冷的目光凝視自己。

  她下意識的想逃,卻發現自己剛一動身,白皙的脖頸便已經滲出血液,滴在了她胸前的溝壑之中,逐漸隱沒不見。

  一根極其細微的銀絲不知何時擋在她的粉頸前后,她有任何舉動便能感覺到那刺骨的痛意。

  也就是說,只要面前的女子愿意,頃刻間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碧衣女子重新盯著她的面龐細看之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身上的味道,居然混合了他的氣息,怪不得我方才沒有注意到你……原來如此,你們是簽訂過血仆契約嗎?”

  寧可兒內心對這女子很是反感,本來她擔心柳若歡的情況,徹夜留在房間內照料對方,誰曾想到剛剛到屏風處小歇片刻,就能遇到這神秘身份的女子上門。

  如今對方又把她的性命攥在手里,一幅不聽我的就要殺了你的架勢,讓她一陣不爽。

  “要你管。”

  碧衣女子瞧寧可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反倒放心下來,她輕聲一笑,“照顧好你家主人。”

  隨后她邊后仰一躍,身形再度消失。

  那些細線隨著她離去,也逐漸變得松垮,一碰即斷,脆弱的如同蛛絲一般。

  柳若歡第二日醒來,只覺得自己渾身腰酸背痛,如同夜里被人按在床上揍了一樣。

  唯獨有些不同的是,他能從臉龐四周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這味道似曾相識,十分熟悉。

  等他收拾好衣物下山,已經快到戌時,與外山魔門長老見了一面。

  卻不想那楚三娘躲著他不肯相見,只留一位得力長老引他下山,回到了山腳下的車隊。

  柳若歡本以為這車隊在經歷昨日的山鳴之后,肯定都四散而逃了,卻沒想到她們連同馬匹車輛都老老實實待在山下扎營,未曾有挪動的跡象。

  “少爺!少爺!快來這里!”

  在他的視線之中,寧可兒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身行頭,梳上了丫鬟特有的雙馬髻,穿上一身深蘭色織錦長裙,懷中還抱著他帶來的琴,全然一幅抱琴小婢的模樣打扮。

  柳若歡面帶狐疑的跟她上了車,卻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李婆和領隊女子,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行了,人齊了清點一下便出發吧。”

  寧可兒支起車窗指使了一句,便關上車窗拉上簾幔,沖著柳若歡甜甜一笑。

  “少主,我這身打扮如何,與昨天那套紫衣比起來,哪身好看?”

  “我覺得都挺好看……”

  柳若歡實在是想不出什么好聽的詞,只能粗略回應一下。

  “切,根本就是應付差事,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寧可兒噘著嘴,給柳若歡打了一個低分,倚靠在車中的床榻上,將一雙繡鞋踢落在榻前,翹起了渾圓修長的玉腿。

  這幅躺姿,哪還有方才半分嬌俏可人的侍女模樣可言?

  “你怎么跟過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坐鎮天池山,替你師妹主持大局呢。”

  “主持什么大局呀,在山上我頂多算一個局外人……其實自古以來,門派內的內門外門互不相通,外門中的世間俗事一直都是長老堂在打理,更別提那些長老各個都是商道或者老鴉出身,所以經營樓面這種事情,我是插不上話的。”

  柳若歡一時啞然,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你們宗門可真是人才濟濟。”

  寧可兒啐了一口,不滿的說道:“我呸,說得好像跟你不是我們的人一樣。記好了,你現在的身份是莫倌人,我是你的撫琴小婢,名叫玲瓏,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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